第1560章 抉擇
克魯姆帶著他的兩萬多騎兵在西秦大軍的圍追堵截下東奔西逃，經過一個多月轉戰南北被逼得來到了巴爾干山脈西部南麓的卡爾洛沃，這里是一個倒三角形平原地區，面積不大，這個倒三角形的三個角就是通往外界的道路，但是如今這三條路都被西秦軍堵住。
克魯姆大軍進退維谷，被困在這三角形地區動彈不得，多次想要南下突圍，但都被西秦軍用穩固的軍陣和大量的壕溝堵了回來。
只能用窮途末路來形容克魯姆及其大軍的現狀，軍中的士氣非常低落，這段時間的四處奔逃讓他們都非常疲倦，戰斗力下降了幾個等級。
“汗王，這兩天我已經帶著兒郎們連續攻了好幾次，但都沒有成功，這些該死的西秦人在我們突圍的路上挖了許多又長又寬的壕溝，還布置了大量的陷馬坑，他們只用步兵就堵死了我們突圍的通道，兒郎們損失慘重，戰馬也損失很大！”
“汗王，我這邊也是一樣，經過這些天的戰斗，兒郎們對西秦軍都有著很大的畏懼，看見他們就驚慌失措，只想著逃跑，汗王，現在怎么辦？”
被困在這三角地帶無法突圍，如果沒有外力介入，如果還留在這里，克魯姆已經想象得到，只要等后面的追兵撲過來，等待他和部下大軍的結局肯定是被全數剿滅在此！
思考了很久，克魯姆心里有了決定，他看向麾下大將們說道：“向南和向西突圍已經不可能了，西秦人既然把我們逼到這里來肯定早就做好了準備，我們現在只有兩個選擇：第一，掉頭回去迎戰追擊我們的五萬西秦騎兵，跟他們決一死戰，如果能擊敗他們，我們就能活，還能跳出這個包圍圈，如果我們失敗了，當然是全部葬身在這里；第二，向北進山！強行翻越巴爾干山脈回到保加爾汗國，但是我們并知道這山上是否有山路，就算有，肯定也是崎嶇不平，戰馬絕對是過不去的，要丟棄，而在山林之中，我們的戰斗力會下降到只有一成，這山中生活著很多野蠻的斯拉夫人和其他野蠻人，只要有敵人埋伏和偷襲，我們很可能全部葬身在這大山里成為樹立的肥料、成為野獸腹中的食物。這是事關所有人生死的大事，我決定尊重你們的意愿，這個決定由你們來做，如果多數人選第一個，我們就掉頭回去跟追兵決一死戰，如果多數人選擇第二個，我們就迅速丟棄馬匹和一切拖累我們行動的東西上山，現在由你們來選！”
一個部將站出來撫胸行禮吼道：“汗王，我們保加爾人個個都是勇士，我們絕不做逃兵！馬是我們最忠誠的伙伴，是我們保加爾人能夠縱橫草原的兄弟，讓我們依靠丟棄戰馬逃生，我寧愿死也不會這么做，我選擇掉頭回去跟追擊我們的西秦騎兵決一死戰！”
其他部將也紛紛站出來吼道：“我們選擇跟西秦人決一死戰，勝了就活命，敗了就死！”
克魯姆抿著嘴慢慢走到一個一個部將面前，伸手拍了拍他們的肩膀，一邊走一邊說：“好樣的，都是好樣的，不愧是我們保加爾人中最悍勇的勇士，既然這樣，我們就掉頭回去跟西秦人決一死戰！好了，都下去做準備吧！”
“是！”部將們一一退出了大帳。
克魯姆站在大帳中看著北方覆蓋著皚皚白雪的巴爾干山脈心亂如麻，如今已經是十一月下旬，早就下過了幾場大雪，要不然他和麾下大軍也不會被逼到這里來。
作為一個勇士，克魯姆似乎不應該去考慮丟棄戰馬后翻山越嶺返回保加爾汗國的事情，但是他不僅是一個勇士，還是一個梟雄，梟雄不到絕望的時候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的，在梟雄們看來，只要活著就還有翻盤的機會，更何況在保加爾汗國他還有兩萬兵力可以作為東山再起的資本。
沉思良久，克魯姆對衛隊長說道：“告訴衛隊所有人，一旦我們與西秦騎兵決戰不利，就迅速后撤跑到山下，丟下戰馬就徒步上山！”
衛隊長吃驚道：“汗王，剛才不是已經決定要跟西秦人決一死戰嗎？怎么現在您又·····？”
克魯道：“我始終不甘心啊，就是想知道西秦騎兵的真正戰力情況，只有跟他們面對面硬扛一戰才能徹底的了解，但是我必須要考慮到失敗的可能！我們不能所有人都死在這里，因為山的北方還有我們大量的族人，他們正在面臨北方佩切涅格人和馬扎爾人的侵襲，我的兒子年紀還小，他還無法承擔保護和拯救族人們的重任，如果我們不能回去，我們的族人就完了！”
衛隊長沉默了一下，又問道：“汗王，既然這樣，為什么不下令全軍直接向北到山下丟棄戰馬就上山呢？”
克魯姆嘆道：“第一，一仗不打就逃走不是我們保加爾勇士的風格，如果就這樣丟棄戰馬逃走，那我們以后在西秦人面前就永遠是弱者，永遠不可能戰勝他們，就算要輸，我們也應該知道我們跟他們的差距在哪兒！第二，我和所有人的心里都存著一個希望，一個戰勝西秦騎兵的希望，只要我們能夠戰勝這支西秦騎兵，以后我們保加爾人將不懼怕任何人！”
第二天上午，克魯姆大軍兩萬七千人迎戰追上來的梁振武和李愬率領的五萬騎兵，剛開始雙方并未直接投入全部兵力進行決戰，而是各自派出了一些小股人馬進行試探性進攻，目的自然是在觀察對方的士氣、戰斗力狀況和精神狀況。
連續幾次試探性攻擊之后，保加爾軍都未能在戰斗中討到便宜，這還是西秦軍一直在追擊而沒有停下休息的戰斗結果，想要進行決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調兵遣將也是很麻煩，雙方兵馬都太多了，就是擺開陣勢也需要花費不少的時間，正是開打之前還需要做很多準備。
為了防止布陣之時遭到對方偷襲，還必須先立下營寨，以營寨為依托可以防備對方偷襲，如果不布營寨，在布置軍陣時對方殺過來了，只要沒有頂住第一波攻擊，必然是一個全軍潰退的結果，而布置幾萬人的軍陣卻也是一個不小的工程，需要花費不少時間。
因此正式開打之前，必須要在營寨之中布置好軍陣，吃飽喝足了之后取走營寨前的防護寨墻，大軍就以軍陣隊列以整體形勢走出營寨進行作戰，如此做法中歸中距，比較保險，特別是大部分都是以步兵為主的軍隊。
這是最常規的戰前布陣方式，就算保加爾人還未脫離野蠻民族的行列，也從各種渠道學習到了西秦軍的這種軍事常識，因此保加爾人也采用了這種戰前布陣方式。西秦軍中也大多是這么干的，但是還有很多西秦將領卻不這么干，他們直接在迎戰時的行軍途中快速布陣，但這不是一般將領可以干的，只有那些指揮統帥能力特別強的將領才有膽子這么干。
很顯然，梁振武和李愬就是這種人級別的將領，他們無論是在訓練軍隊，還是在臨陣指揮上都是能力特別強的將領，而且對于騎士精湛的西秦騎兵來說，要快速布置成軍陣比步兵布陣更快，只要上了戰馬，一切都可以在飛速奔馳中完成，如果是步兵，步兵要跑斷腿。
五萬騎兵，密密麻麻的鋪滿了整個平原，黑壓壓的一大片，坐在馬背上根本就看不到盡頭，只能看見無數旌旗搖動，剛剛化雪完成的草場被戰馬奔跑時飛濺起大量的泥水和草屑，這五萬騎兵就在小跑過程中完成了軍陣布局，梁振武和李愬都騎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面，這有這樣才能看到對方的情況。
兩萬七千保加爾騎兵此時也正在緩緩小跑著過來，他們同樣排列著一個巨大的方陣，而這個方陣又由好多個小方陣組成，其實這些小方陣就是一個部落。
雙方騎兵在相距兩里左右的位置上停了下來，他們都需要時間讓戰馬稍微休息、蓄積力量，就算身為蠻族的保加爾人也知道在戰前要給自己的勇士們打氣鼓勵，就更不用提西秦軍，在發動沖鋒之前，領兵大將一般都要做戰前動員、訓話，以此消除士兵的戰前恐懼情緒、提升士氣。
“全體將士們，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戰斗、戰斗、再戰斗，我們自從加入軍隊就一直在苦練作戰技能，每天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就是做與戰斗有關的訓練，我們以此為生、養家糊口！保家衛國，我們是最忠誠的衛士；開疆擴土，我們是最勇猛的銳士！我們是這個世上最職業的戰斗兵種，戰斗的能力和意識將貫穿著我們整個人生，榮耀也將伴隨我們一生！今天，我們就要讓這些不知道文明為何物的野蠻人見識見識，當文明的國度把文明的力量用于戰爭將是何等的可怕，戰！”梁振武舉起沉重的馬槊大吼。
五萬騎兵全部舉起兵器大吼：“戰、戰、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