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8章 陰差陽錯
入夜，宵禁開始了。
為了抓捕那些逃跑的囚犯，城衛軍這幾天連續施行了宵禁，盡管經過幾天的緩和之后，市民們白天開始出門討生活，但夜晚卻不敢再出來，而且城衛軍也不準市民們在入夜之后走出家門，防止逃犯們混在市民人群之中流竄到其他城區。
大街上靜悄悄的空無一人，只是偶爾傳來一些狗叫和貓叫聲，遠處不時傳來城衛軍巡邏隊的腳步聲和騎兵的馬蹄聲。
在公牛廣場北面有一條街道通向東北方，街道的中部右側就有一座治安官署的軍械倉庫，這座倉庫里囤積著近十年來治安官署從罪犯身上繳獲的兵器，這些兵器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件，甚至還有不少禁止民間擁有的軍用制式弓弩，這些都是東方式的反曲弓。
在這條街上巡邏的城衛軍是科特西姆的人，他下令把這些巡邏隊都調開了，因此在至少兩個小時之內，這條街上不會出現城衛軍。
在靠近街邊的一棵大樹下有一個下水道入口，大樹樹冠遮住了周圍的光線，使得這一片籠罩在黑暗之中。
下水道入口的蓋在被輕輕的掀開了，齊博厄斯伸出了腦袋把前后左右觀察了一遍，然后很輕巧的從下水道的石梯上跳了出來，他蹲在地上又觀察了一陣，才低聲對地下入口道：“快上來！”
最先是瑞澤斯帶著十幾個手上拿著兵器的囚犯們一一從入口處鉆出來，他們迅速占據了周圍各個方向進行警戒，從這些人的動作上來看，只有少數幾個人警戒動作是經過訓練的。
在這些人完成警戒之后，地下的囚犯們一個又一個鉆出來，隨著鉆出來的人數越來越多，齊博厄斯對瑞澤斯道：“先去解決看守倉庫的幾個守衛，你帶幾個人跟我過去，先把你們身上的囚服脫了，待會看我的眼色行事，一定要在他們發出喊聲之間解決他們，如果引來城衛軍就麻煩了！”
瑞澤斯點點頭答應，帶著六個精壯的囚犯拿著兵器跟在齊博厄斯身后走近了一條小巷子。
倉庫就坐落在小巷子內，齊博厄斯等人只走了五十米就來到了一棟房子門口，這房子周圍砌著高高的圍墻，門口沒有人，一個拱形大門緊閉著。
齊博厄斯走到門口敲了敲門，不多時就聽到里面傳來腳步聲，“誰？”
齊博厄斯道：“我，齊博厄斯！”
很快門上打開一個小窗，一張人臉出現在小窗后，“是齊博厄斯大人啊，稍等，馬上開門！”
拱形大門很快打開了，齊博厄斯帶著瑞澤斯等人走進了倉庫內，而此時外面的囚犯們正排著隊源源不斷的挨著小巷的墻壁悄悄摸過來。
開門的人看見齊博厄斯帶著幾個不認識的人走進來，問道：“大人，他們是？”
齊博厄斯說道：“哦，他們是新進來的兄弟，我跟科特西姆大人說過了，你們這些看守倉庫的人都很辛苦，準備給你們增加人手，這次帶他們過來一是讓他們認認路，熟悉一下倉庫內的情況，二是檢查這里的安全防范，上面擔心那些逃跑的囚犯們搶奪這里存放的兵器！”
守衛笑道：“原來是新來的兄弟，大人們實在是對我們太好了，知道我們辛苦，給我們增加人手，兄弟們非常感激，大人和各位兄弟請進去吧！”
齊博厄斯一邊走一邊問道：“其他人呢？”
“另外四個兄弟都在后面巡查呢，大人稍等一下，我們馬上把他們叫過來！”
齊博厄斯當然知道那幾個人其實都握在角落里睡覺，哪里會那么老實的按時巡查，他點頭道：“好，你去吧，讓他們快過來，本大人還有事情要早點回去！”
“是，大人！”
沒過一會兒工夫，守衛這個倉庫的五個人就全部走了過來，紛紛向齊博厄斯打招呼：“拜見大人！”
齊博厄斯擺手道：“來，站成一排，本大人有些話要給你們說，另外給你們介紹一下新來的兄弟！”
五個守衛立即站成一排，齊博厄斯馬上向瑞澤斯等人打了一個眼色，瑞澤斯等人馬上明白，開始不著痕跡的悄悄散開，隱隱把這五個人圍了起來，并且悄悄拔出了兵器。
齊博厄斯對這五個守衛說了一通，突然變臉喊道：“動手！”
瑞澤斯等人立即舉起兵器砍向站成一排的五個人，這五個守衛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在驚懼的神色中被砍死。
齊博厄斯見五個守衛都被殺死了，當即說道：“快，去一個人把門打開讓他們都進來，每個人挑選一件兵器和一些食物，拿了馬上走，必須在兩個小時之內回到下水道之內，否則就會被城衛軍巡邏隊發現！”
瑞澤斯對其中一個囚犯點了點頭，那人當即轉身離去，很快就帶著大批囚犯走近了倉庫，看見食物的囚犯們眼睛冒著綠光，有些人想要直接就在這里開吃，但是瑞澤斯立即嚴厲的阻止他們。
“我們的時間不多，如果你們不想被發現，現在立刻拿著食物和兵器回到下水道去，在哪兒你們可以先吃東西，絕對不能把時間都浪費在這里！”
囚犯們雖然沒有什么紀律性，但他們也都知道自己的處境，如果不效忠皇太后推翻皇帝，奪回執政權，他們就永遠是囚犯，會被追捕、殺死，活著餓死在下水道內，只有孝忠皇太后才有活命的希望，因此這些刺頭們都很配合，強忍著饑餓帶著兵器和食物快速返回下水道內。
經過兩個小時的時間，近四千囚犯終于帶著兵器和食物回到了下水道內，此時他們一個個坐在地上靠著下水道的墻壁拿著食物狼吞虎咽，這些人絕大部分都已經好幾天沒有進食了，回到下水道之后哪里還忍得住？一個個如同餓死鬼一樣。
吃飽了之后，這些人倒頭就睡，一個個也真是心大得很，馬上就要跟禁衛軍拼命廝殺了，這些人竟然還能睡得著，就連齊博厄斯都不得不佩服這些該死的囚犯們。
圣宮，達夫納宮，燈火通明。
已經十八歲的君士坦丁六世已經在去年結了婚，他的皇后叫瑪利亞，瑪利亞皇后只是一個普通平民家庭的孩子，瑪利亞是十分合格的妻子，她溫柔善良，每天都親自服侍君士坦丁六世，但君士坦丁六世并不喜歡她，因為她是伊琳娜皇后給他安排的皇后。
原本君士坦丁六世是與法蘭克王國查爾曼國王之女洛特魯德公主訂了婚的，不過伊琳娜皇太后后來對這一樁婚約并不滿意，她撕毀了君士坦丁與羅特魯德的婚約，原因是法蘭克王國在政治上對教皇國的支持和在軍事上對意大利中南部的展開的行動，這讓伊琳娜非常憤怒，因此她公然撕毀了婚約，并在政治上支持前倫巴第國王德西琉烏斯的兒子阿代爾契斯，他在法蘭克入侵意大利后被迫流亡東羅馬帝國。
瑪利亞蹲在澡盆邊給君士坦丁六世洗澡，一邊洗一邊說道：“陛下，我覺得您不應該讓母親大人離開皇宮去圣使徒大教堂，而是應該讓她留在皇宮里！”
君士坦丁六世躺在木制澡盆的靠背上，身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問道：“為什么？”
瑪利亞說道：“雖然母親大人寫了詔書，但她退隱圣使徒大教堂的事情肯定會讓臣民們都會認為是陛下您把母親大人逼走的，逼得她在圣宮待不下去了！你們畢竟是親生母子，這種不好的名聲對于您這個皇帝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以前人們敬畏和尊敬您是皇帝，但出了這種事情，人們的心里就只剩下畏懼，而沒有尊敬了！”
君士坦丁有些不耐煩：“你是一個女人，你根本就不懂，如果母親大人留在皇宮里，她依然可以隨時插手軍政事務的決策，你知道整個君士坦丁堡的大臣和官員有一大半都是她的人，我不能讓她有機會繼續干涉政務！”
瑪利亞無不搖頭的嘆道：“陛下，我跟母親大人接觸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我感覺到她是愛您的，您畢竟是她的兒子，而且是唯一的兒子，她怎么會不愛您呢？您現在這么做，她肯定會很傷心吧！”
君士坦丁六世聞言大怒，一下子從澡盆內站起來對著瑪利亞皇后大怒：“如果他愛我這個兒子，就不會一直霸占著執政權不給我，讓我做了這么多年的傀儡皇帝，你剛才說臣民們畏懼我，但除了畏懼之外，他們還在時刻嘲笑我無能，懂嗎？你這個賤女人，滾開！”說著抬腳離開澡盆光著身子向外走去，一個太監立即拿著衣服追上去披在他身上裹著他暴露在外面的身體。
瑪利亞全身濕漉漉的站起來轉身看著君士坦丁六世離開的背影，眼角流下了兩行晶瑩的淚珠。
跟在身邊的太監看見君士坦丁六世一聲不吭的向圣宮外走去，連忙叫人準備車馬、通知禁衛軍派軍隊在圣宮外準備護駕隨行。
等走出圣宮外，車駕和隨行護衛的禁衛軍已經一千人已經準備妥當，貼身太監問道：“陛下，去哪兒？”
君士坦丁六世道：“去塞俄多特那里吧！”
“是，陛下！”
塞俄多特是君士坦丁六世的情婦，這已經不是什么秘密，她是一個獨孤的年輕美貌寡婦，在她剛剛與丈夫結婚沒多久，她的丈夫就在于西秦軍隊作戰過程中戰死了，而她則繼承了他的爵位和所有財產。很快，這個單身、年輕、美貌、多金的寡婦門前的是非就多了起來，為了擺脫這些討厭的蒼蠅，她決定找一個強硬的靠山，君士坦丁六世皇帝被她惦記了，她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女人，創造了好幾次與君士坦丁六世相遇的機會，并成功俘虜了他的心，成為了來他的秘密情婦，但是他們的事情很快就暴露了，這遭到了伊琳娜的強烈反對和嚴重警告，君士坦丁六世因此更加叛逆，對塞俄多特更加寵愛，想了很多辦法偷偷與她相會。
到了深夜，齊博厄斯和瑞澤斯等幾個頭目把所有人都叫了醒來，并讓他們全部集中在三條交叉的下水道之內，這三條下水道都是比較寬敞的，足夠容納近四千人。
幾個頭目都站在高處，瑞澤斯作為幾個頭目中的代表首先站在前面對所有人說道：“我們別無選擇了，只能效忠皇太后，在這位齊博厄斯大人的帶領下從下水道殺進皇宮幫助皇太后奪回執政權，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獲得豁免成為自由民和在事成之后獲得豐厚的獎賞！”
齊博厄斯站出來說道：“現在你們實際上不是為任何人而戰，而是為自己生存和未來而戰，皇太后陛下親筆寫下了詔書，只要這次行動成功，你們所有人都會獲得自由民的身份，為了讓你們的行動變得合法，你們在事成之后會被編為帝國第十軍團，瑞澤斯被任命為軍團長，我身后的這些人會被任命為將軍、軍官，而你們則成為士兵，而且你們還將獲得每人一百金幣的豐厚獎賞，如果你們不想留在軍團可以離開，留在軍官服役可以獲得軍餉！”
所有囚犯都把齊博厄斯的話聽得清楚，一個個都興奮起來，時間不早了，瑞澤斯大聲道：“都準備好了嗎？如果準備好了，那就跟著我們出發，但誰都不許弄出聲響，這很容易驚動地面上的城衛軍巡邏隊，如果在攻打圣宮之前暴露，我們成功的可能性就會降低很多，所以為了自己的小名著想，還是保持克制，決不允許發出聲響，好了，出發！”
齊博厄斯和瑞澤斯等頭目帶著囚犯們從下水道向競技場方向而去之后沒過多久，趙子良就得到了萬清明的報告。
“陛下，那些囚犯已經開始行動了！”
“哦？”趙子良停下了手中書寫的毛筆，抬頭問道：“你覺得他們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萬清明道：“陛下，如果是一個時辰之前我會說他們成功的可能性超過八成，突然從皇宮內部殺出來，禁衛軍肯定會被殺得措不及防，到時候驚慌失措之下，那些早已經多年沒有參加過戰斗只剩下那么一點點可憐的戰斗力的禁衛軍根本就擋不住這些兇悍的囚徒們的沖擊。不過現在嘛······我覺得他們成功不了！”
趙子良聽了這話感覺好奇：“這是為什么？”
萬清明道：“因為臣剛剛收到密報，君士坦丁六世皇帝在一千禁衛軍的護衛下連夜去了他的情婦塞俄多特的家中，那些囚徒們有可能會占領皇宮，但是禁衛軍接下來的反撲是他們絕對無法承受的，只要君士坦丁六世和阿列克修斯沒事，他們就成功不了！”
趙子良臉上露出了笑容：“看來今晚注定要發生幾場激烈的戰斗了，具體結果如何，讓我們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