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9章 缺口
西秦軍大營，中軍大帳。÷雜∫志∫蟲÷
牛油燈燒得噼里啪啦亂響，趙子良的聲音卻絲毫不受影響，“我們從新京出發，刺配軍六萬多人、囚徒軍八萬多人，一共十五萬大軍，經過一次長途拉練減員了三萬多，只剩下不到十二萬，這不到十二萬人被渾瑊帶一萬五千，又經過這二十余天的征戰淘汰弱者和倒霉蛋只剩下七萬五千，韋皋帶走了奴隸軍團正在掃平上埃及（埃及南部地區），渾瑊在攻伐尼羅河三角洲臨海地區，他們暫時指望不上，這七萬五千人還要除去趙北帶走的一萬五千人鎮守開羅周邊地區城鎮，因此孤在這開羅城下能夠調動的最大兵力只剩下六萬！而現在開羅城內還有守軍大約兩萬人，盡管我們的兵力是他們打三倍，但對于攻城方的我們，三倍兵力并不算特別富余，所以接下來的戰斗不能再向前些天那種毫無章法的打法，不能蠻干，必須要講究戰術戰法、密切配合！”
說到這里，趙子良停下來看了看各領兵大將們的表情，然后繼續說道：“后勤方面已經運來了一批石彈和火油彈，明日正式攻城之前可以出動攻城營的投機機對開羅城墻進行轟擊，孤已經派人觀察過了，北面城墻經過一番加固，但都是匆忙得很，工程質量不怎么樣，如果使用大規模的投石機集中攻擊一段城墻，估計應該可以湊效！”
“攻城營投石機組的攻擊不但可以對城墻造成破壞，它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盡量吸引更多的守軍調到北面城墻下，造成其他幾個方向城墻段的守軍兵力空虛，而要以最快的速度調集兵力，東面城墻的守軍無疑是最好的對象。所以，當投石機的石蛋投射結束之后，北面城墻要發起最猛烈的攻擊，要造成我們決心攻破北面城墻的假象，以此來調動東面城墻守軍到北面城墻參與防守，哥舒敬業何在？”
囚徒軍第三軍團主將哥舒敬業立即站出來抱拳道：“臣在！”
趙子良道：“你率囚徒軍第三軍團負責北面城墻的攻城，一定要給孤打出氣勢來，聲勢越大越好！”
哥舒敬業抱拳躬身道：“臣領命！”
趙子良又看向另外幾個大將，喊道：“高崇文何在？”
高崇文站出來抱拳道：“臣在！”
“刺配軍的兵將們可還適應這邊的水土？”
“回陛下，剛來時又不少人不適應，出現了水土不服的反應，微臣和范希朝將軍等人已經做了安排，把這些人進行了隔離安置，并請軍醫診治，現在大部分人已經痊愈，其他人也都在康復之中！”
“這就好！”趙子良最擔心的就是從中原地區過來的刺配軍不太適應這邊的沙漠氣候喪失戰斗力，現在情況已經開始好轉也讓他松了一口氣。
“明日攻城戰開始之后，一旦發現東面城墻的守軍兵力減少，你負責率領刺配軍第二軍團猛攻東城墻，你們兩個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安排戰術，如何讓將士們密切配合發揮出最大的戰力！”
“是，陛下！”
六月十五日，辰時。
太陽已經升起，炙熱的光芒照射下來，已經讓西秦大軍軍陣之中的將士們額頭上冒出了一絲絲汗漬。
趙子良跟所有將士們一樣沒因為天氣炎熱就脫下盔甲戰袍，他端坐在工匠們打造的帥臺上，頭上一頂華蓋遮住了炙熱的太陽光。
用望遠鏡觀察了一下開羅城北城墻上的大食軍兵力部署情況，城墻上的兵力不是肯定只是表面的，應該還有許多兵力被暗藏在城墻下，隨時可以上城墻增援替補。
城墻上除了部署的士兵之外，還有不少弩炮、堆著一捆捆箭矢、滾木、雷石、一口口鐵鍋里冒著熱氣騰騰的開水和濃煙滾滾的滾油。
“如果石蛋和火油彈早制作好送過來，前些天的攻城我們也不至于損失這么多人！”趙子良說著放下望遠鏡，扭頭看了看旁邊的沙漏和插在地上的旗桿的影子，對陳青說道：“時辰到了，下令攻城營開始吧，石蛋和火油彈混合打出去，火油彈重點投射在城墻上堆放物資和器械的位置，先毀壞他們的守城器械和物資，孤倒要看看他們拿什么來守城！”
“遵旨！”陳青抱拳答應，對身邊的傳令官點了點頭。
傳令官當即對旗語兵下令道：“打旗語，命令攻城開始······”
攻城營那邊早已經準備妥當了，等命令傳達過去，只等了幾分鐘的校準目標的時間，就看見幾十顆石蛋和火油彈混合著被拋向城墻。
“咚咚咚······”石彈砸在城墻外壁、城墻上和城內，發出一聲聲沉悶相聲，伴隨著夾雜著不少慘叫聲穿過來。
城墻上的大食軍兵士們一個個抱頭鼠竄，這近二十天的攻城戰之中，西秦軍一直沒有使用投石車攻城，現在突然打來十幾個石彈讓城墻上的守軍兵士們都嚇得驚恐亂竄，他們經過這些天的戰斗已經不懼怕與西秦兵搏殺，但是被石蛋砸成一灘肉泥，想想都覺得可怕和恐懼。
除了石彈之外，還有近一半的火油彈，這些火油彈都是沖著城墻上堆放的守城器械和物資砸過去的，盡管第一波火油彈的準頭差了一些，但是依然有好幾個火油彈砸中了城墻上堆放的守城物資和器械，很快燃起了熊熊烈火。其他一些火油彈沒有砸中守城器械和物資，但砸中的地方都燃燒起來，很多都飛濺到附近的守城兵士身上，把他們燒得慘叫連連，到處打滾，企圖撲滅身上燃燒起來的火焰，還有一些火油彈飛入城內，砸在了正在城下等待增援的大食兵人群之中，火油飛濺出來，讓周圍方圓五六米之內的所有人都無一幸免，身上很虧燒起來，這種火焰還很難被撲滅，一時間城墻上下到處都是慘叫聲。
隨著幾波石彈和火油彈發射出去，城墻上下到處都升起了滾滾濃煙，士兵們只顧著逃命，城墻上堆放的守城物資和器械無法在短時間之內搬走，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被大火吞沒，一些正在冒著濃煙的滾油被砸翻了，滾油流了一地，很快就被火苗引燃。
“啊······”
“啊······”
腿上腳上被淋了滾油的大食兵跳著腳慘叫著，身上燃燒起來的大食兵也被燒得慘叫不止，到處亂撞，把身邊之人的身上也引燃了，這城墻上沒法呆了，大食兵們紛紛跑下城墻躲避到處都是的大火。
正在北城門上的指揮的哈倫看見士兵們到處亂竄，爭先恐后的向城墻下跑去，頓時大急，“不準跑，不準跑，都回來，快回來，你們跑了誰來守城？快回來！”
沒有人聽他的了，這個時候城墻上到處都是大火，原本用來守城的器械和物資現在燃燒起來成了守城兵士們的催命符，再不跑就算不會被燒死，也會被烤熟，溫度太高了，沒有人能夠在這樣的溫度下撐下去。
哈倫看見兵士們都不理他，紛紛跑下城墻，他異常憤怒，一把抓住一個正要逃下城墻的兵士們大吼道：“本王子讓你們不要亂，留在城墻上防守，你們沒聽見本王子的命令嗎？”
那兵士大急道：“殿下，城墻上火勢太大，太熱了，根本呆不下，我們再待下去即使不會被燒死，也會被活活烤熟的！”說完一把掙脫哈倫跟著人流擠下城墻。
哈倫正要再發出命令，卻還沒有等他說話，一顆冒著滾滾濃煙的火油彈從天而降，旁邊的侍衛看見后驚懼萬分，立即駕著他就跟著人流往城墻下沖去。
“轟！”火油彈落在城墻上爆裂開來，罐子內的火油飛濺出來被火星引燃，一朵朵火苗飛濺到附近的大食兵身上。
“啊——”
混亂發生之后的直接后果就是擁擠不堪，許多人被推倒在地被踐踏、有些人直接被擠得掉下城墻，有些人著急了，直接拿刀砍人，砍死擋在前面的人，不管是誰，只要擋在前面一律砍殺，特別是一個兇狠的軍官，這仗打了這么久，早就有人控制不住情緒了，現在生死關頭，一下去全部爆發出來，造成了大規模內訌廝殺。
城外的西秦軍可不知道這些，攻城營的人依然在發射著石蛋和火油彈，但趙子良卻通過望遠鏡觀察到了城墻上的情況，火勢幾乎淹沒了整段北城墻，如果僅僅只靠一些火油彈是無法達到這種效果的，關鍵是這些火油彈引燃了堆積在城墻上的守城器械和物資，還有許多鐵鍋內燒著的熱油。
在如此火勢之下，城墻上幾乎看不到一個人影了，趙子良放下望遠鏡對陳青道：“給攻城營傳令，讓他們集中火力轟擊城門左側十丈到二十丈之間的距離！”
“是，大王！”
這開羅從前是東羅馬帝國的一座軍事要塞，當年大食人攻打埃及，以重兵圍困了這座要塞，日夜攻打，死傷無數，最終占領了這座要塞。后來，這要塞被大事人稱為卡海勒，意思就是征服者和勝利者的意思，不過這要塞很快就被大食人擴建成一個城市，稱為福斯塔特城，開羅這個名字要等兩百年之后才會出現。
大食人把開羅這要塞擴建成城市之后，已經毀壞大半的要塞城墻基本上已經廢棄不用了，許多大食人陸續來到這里在要塞原來的城墻之外修建房屋、街道，這里距離出海口又比較遠，這一百多年以來只有大食人打別人，沒有其他國家來打大食人，因此埃及的統治者們一向居住在亞歷山大港，總督府也設在亞歷山大城內，對開羅并不重視，只是在開羅外圍建造了一圈比較矮的城墻，只有一丈六高，而且內部還是空心的。這次西秦軍殺來之前，大食人提前得到了一些消息，匆忙組織人手進行了一些加固加高，這雖然看上去比從前堅固高大一些了，但實際上它的防御能力并沒有增加多少。
空心城墻最禁不起石彈的連續攻擊，經過加固的城墻只是在外面涂抹了一層夯土，被曬干之后哪有什么防御力？被石彈連續不斷的砸，多次砸擊就出現了龜裂，墻壁上被炸出的一個個圓坑周圍的裂紋向四周擴散，隨著被石彈砸中的次數越來越多，隨后一層一層的干裂的夯土塊不斷的往下掉，很快就露出了光禿禿的城墻磚，這墻磚還是用泥土做的，經過一百多年了，已經風化了許多。
又是一波石彈砸在上面，在城內躲避城墻上大火的大食軍兵士們都感覺到城墻抖了幾抖，就連城墻內側的墻壁上都開始不斷掉下土塊。
哈倫看見這種情況，立即往城墻上跑去，幾個侍衛大驚失色，想要拉住他都沒有來得及，只能跟著跑過去。
等哈倫頂著炙熱的高溫爬到城墻上，再次看到一波石彈從天而降，一股腦的砸在了位于他右側的城墻外壁上，他伸出頭向城墻外壁上看去，只見外壁上已經出現了無數個大小不同的窟窿，一些墻磚已經掉落，露出城墻內部黑漆漆的空心。
他意識到又大麻煩了，城墻上的火焰并不是最可怕的，它遲早會燒得熄滅，但一旦城墻垮塌，城外的西秦兵絕對會像潮水一樣涌過來，以他們的兵力人數，他和他手下的大食軍只怕抵擋不住。
不行，一旦城墻被砸垮，西秦軍沖過來，以現有的兵力肯定頂不住，哈倫立即跑下城墻拉住一個侍衛吩咐道：“快去告訴托馬斯將軍，就說西秦軍快把用投石機把我們的城墻砸塌了，我們這里的兵力肯定頂不了多久，讓他抽調一些兵力過來加強防御，快去！”
“是，殿下！”
人派出去之后，哈倫并沒與閑著，他立即阻止人手在快要垮塌的城墻段后面嚴陣以待，一旦城墻垮塌，西秦軍殺過來時，他就帶著兵士們沖上去堵住缺口。
經過半個小時過后，城墻上各處地段還在燒著大火，大火一時間也無法熄滅，但被石彈不停攻擊的城墻段已經無法承受了，隨著一陣嘩啦啦的聲響，城墻終于垮塌，大量的磚石和土塊垮下來，滾滾灰塵沖天而起，在城內嚴陣以待的大食兵們都被滾滾灰塵嗆得咳嗽不止。
等灰塵散去，塵埃落下來，視線清晰之后，哈倫立即拔出彎刀大吼：“沖上去堵住缺口，跟我上！”
當他們沖到缺口頂端的時候，外面的西秦軍也正好沖了上來，雙方一照面便如同仇人相見，雙眼通紅。
“殺！”親自帶隊的哥舒敬業一聲大吼，剛揮舞著腰刀將對面一個大食兵砍死，斜對面就捅過來一桿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