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死戰(1)
帶兵跑了十幾里的達扎路恭回頭一看，發現后面已經沒有唐軍騎兵的影子，于是勒馬停下，心頭還一陣陣跳個不停，盡管已經是第二次親眼看趙子良帶騎兵沖殺的情景，趙子良那絕世悍勇、前方阻擋的一切事物都被碾壓成齏粉的場景依然讓他心有余悸。
看著兵士們一個個垂頭喪氣、一副死了爹娘的士氣低落的樣子，達扎路恭心中暗探一聲，看來今天想要攻城時不可能了，只能下令部下收攏士卒，明日再戰。
重新安營扎寨自后，達扎路恭召集大臣和部將們商議明天攻城之事，這時一個部將走進來稟報道：“元帥，打造攻城器械的唐人工匠全部被唐軍擄走了，營地也被唐軍放火燒毀！”
達扎路恭一聽臉色就不好看了，他道：“今日井欄都被唐軍騎兵搗毀，早上的時候投石機也被摧毀，現在工匠都被擄走，營地又被他們放火燒毀，這么說我們想要再攻城就沒有攻城器械了？”
“只怕是這樣的，元帥！”
這時一個大臣戰戰兢兢說道：“元帥，要不然我們撤軍吧，
這仗打成這樣，傷亡太大了，兒郎們士氣低落得厲害，如果要戰，也等到兒郎們恢復士氣再戰不遲，再這么打下去是不明智的，我們不如暫時撤退保存實力”
達扎路恭不等那大臣說完就大怒道：“混賬，贊普都被唐軍射死了，我們如果就為贊普報仇就這么撤退，日后還有何面目面見吐蕃百姓們？難道沒有攻城器械我們就不能攻城了嗎？傳令下去，今日讓兒郎們好好休息，明日整軍再戰！”
吐蕃大臣和大將們無奈，只能遵命行事。
這天下午和夜里安靜了，唐軍將士們也得以好好休息了一個下午和一個夜晚。
六月二十日，吐蕃大軍在達扎路恭的率領再次兵臨西平城下并立刻開始了攻城，這次吐蕃軍除了攻城云梯之外，沒有再使用任何攻城武器，而唐軍則使用了投石機、床弩、伏遠弩等這些器械進行守城。
除此之外，唐軍守城將士還大量使用弓箭，給吐蕃攻城步兵造成了極其慘重的傷亡，即便如此，吐蕃軍依然死戰不退，整整一個上午，吐蕃軍就傷亡了五千多人，這種傷亡程度不但讓吐蕃軍開始畏戰，就連唐軍也殺人也殺得手軟了。
吐蕃軍大量死去的同時也大量消耗了唐軍的守城器械和物資，接下來的連續兩天，吐蕃軍一共傷亡兩萬多人，而唐軍雖然作為守城方傷亡較少，也傷亡了三千余人，這些都是北庭軍的精銳人馬，把趙子良心疼得不得了，城內儲備的石彈已經耗盡、投石機再也無法發揮什么作用，床弩、伏遠弩等這些大型器械也耗盡了弩箭，就連使用弓箭的唐軍兵士們的箭囊也已經空了。
城下的尸體堆積得形成一條斜坡連接著城頭和地下，吐蕃軍可以直接從城外順著尸坡沖到城墻上與唐軍兵士們對砍。
六月二十二日，夜。
涼風吹來，靠在城墻墻垛后面的趙子良只感覺身上一陣涼爽，此時星空晴朗，月亮高照，天山點點繁星，這景致足以讓人忘卻這里還是戰場，城墻外面堆積如山的尸骸散發無比難聞、令人作嘔的尸臭味對于唐軍兵士們來說習以為常了。
死人？嘿嘿，每天死去的人成千上萬，唐軍將士們每夜都趟在死人堆里，早已經麻木了，剛剛入夜的時候氣溫還比較高，城外堆積如山的死人堆里時常冒出一朵朵湛藍色的鬼火，開始時還著實嚇壞了不少唐軍兵士，但后來唐軍兵士們就見怪不怪了。
現在吐蕃人已經完全瘋了，也可以說是達扎路恭差不多已經瘋了，他命令吐蕃兵完全不要命的發起攻擊，昨天晚上，吐蕃人就發動了一次夜襲，反正尸體已經堆積得跟城墻一樣高，攻城對于吐蕃人來說已經很容易，只要一個沖鋒就能沖上城墻，只是他們很快就被唐軍趕下去。為了阻擋吐蕃人可能在夜間發動攻城，趙子良和段秀實決定每天晚上輪流值守，一人守上半夜，一人守下半夜。
吐蕃人在凌晨兩點的時候發動了一次突襲，被趕走之后就沒有再來。快天亮的時候，趙子良感覺肚子餓得厲害，必須要吃東西，白天吐蕃人可不會閑著，餓著肚子哪里有力氣打仗？趙子良拍了拍身邊一個親兵的肩膀叫道：“王老三、王老三，醒醒！”
親兵王老三還以為是吐蕃人又發動攻城了，立即提著刀翻身而起，卻看見周圍兄弟們還睡著，只有大帥一人靠墻坐著，“大帥”
趙子良道：“去弄點吃的喝的來，
我肚子餓了！”
“是，大帥！”
王老三拿著食物和水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亮了，趙子良拿著王老三遞過來的幾張大餅和一大塊生牛肉大口大口的嚼起來，親兵們看著趙子良吃得這么香，他們的心情都很好，趙子良能吃得這么香說明他的身體很棒、精神很好，說明吐蕃人肯定攻不進來，屁事沒有，只有這樣他們才安心！但如果趙子良眉頭緊鎖、茶飯不思，那就說明有問題了，他們的心情也高興不起來。
“來人啦，來人啦，我要吃東西，我們要吃東西，餓死了我了，你們這些可惡的唐人，就算是罪犯也是人，你們不能不給我們食物！”
“咦？”趙子良嚼著嚼著聽到這個聲音停留下來，問道：“哪里來的聲音？”
親兵王老三起身跑到城墻內側墻垛邊往下看，只見一些兵士正圍在城墻下的營房門口觀望，于是扯開嗓子喊道：“喂，下面的兄弟，大帥為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在喊？”
“是三個被關起來的西夷人喊叫！”
王老三聽見后轉身回來向趙子良稟報道：“大帥，下面的兄弟說是前幾天被懷疑是細作的三個西夷人在叫喊他，他們說兩天沒吃東西，餓得厲害”。
趙子良一邊嚼著大餅卷牛肉，一邊問道：“哦？看管他們的兵士沒給他們吃東西？這也太不應該了”。
王老三說道：“這兩天吐蕃人攻城太猛，兄弟們可能是忙著御敵了，哪有時間去管那三個西夷人有沒有吃飯？”
“這倒是！”趙子良點點頭，想了想對王老三說道：“你帶幾個人去把那三個西夷人帶過來，另外叫人給他們準備一點吃的送過來!”
“是，大帥！”
不一會兒工夫，王老三帶著幾個親兵把查理、托尼和杰森三人帶了過來。
杰森看見趙子良當即叫道：“將軍閣下，我抗議，我們雖然是罪犯，但是我們也有吃飯的權利，你們不能把我們餓死，就算要殺我們，也應該讓我們吃飽了再殺！”
王老三當即喝道：“住嘴，這是我們元帥，是二十萬大軍的統帥，不是什么普通的將軍！再胡亂叫，老子一刀砍了你！”
查理鞠躬道：“元帥閣下，我替我的朋友向您道歉！我們這次來大唐帝國的動機是錯誤的，我對此表示歉意，您要如何懲罰我們，我們都無話可說，但是請不要讓我們餓著肚子去死，這對于我們維京人來說最丟臉和恥辱的事情！”
“原來是你們是維京人！”趙子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那實在對不起，我不知你們餓著肚子去死是一種恥辱，我已經去叫人準備食物了，請坐！”
查理三人見趙子良一個二十萬大軍的統帥都席地而坐，他們也就更沒什么講究了，在趙子良對面坐下來。
不一會兒工夫，一個兵士就端著一些食物和茶水走了過來放在查理三人面前，查理等人也不客氣，立即抓起大餅開始啃起來，一邊啃一邊喝水。在這三人吃飯的時間里，守城的唐軍將士們也開飯了，大家都拿著兵器靠著墻垛下吃著食物喝著水。
趙子良見三人狼吞虎咽，問道：“我聽說你們維京人的海盜事業做得不錯，盎格魯撒拉遜人時常被你們搶劫，就連法蘭克的西部沿海和意大利都被你們肆虐過？”
托尼一邊吃一邊說：“那是我們的同胞做下的好事，您可別把這種威風算在我們頭上，我們從小就生活在東羅馬帝國，與這些同胞已經沒什么聯系了！不過法蘭克人也確實該被劫掠，這些年他們囂張不可一世，四處征伐，搶了不少地盤和財富！”
趙子良笑道：“我聽說法蘭克王國的王子也叫查理！查理先生，你的樣子好像并不是歐巴羅大陸的北方人，你不會就是法蘭克王國的王子查理吧？”
查理臉色一變，神色尷尬地說道：“元帥大人，這世上叫查理的太多了，我怎么可能是查理王子呢？”
趙子良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又道：“最近色雷斯北方的阿瓦爾人怎么樣？他們活動猖獗嗎？”
杰森說道：“阿瓦爾人前些年很囂張，他們用精湛的騎術、野蠻實用的騎兵戰術打下了大片土地，現在他們盤踞在潘諾尼亞平原一帶，但不久前他們被東羅馬帝國聯合色雷斯地區各族打得大敗，從此他們的實力就下降得厲害，現在他們的活動范圍已經縮小了，但東羅馬帝國和法蘭克都不愿意招惹他們，唯恐惹來他們瘋狂的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