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遠程較量(1)
吐蕃軍大營。
達扎路恭閉著眼睛坐在鋪著狼皮的主位上，兩側坐著吐蕃大臣和大將們，沒有一個人說話，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吐蕃大將終于忍不住說道：“元帥，這三天我們已經死傷一萬八千人了，如果明日再按照今日的攻城力度這么打，不出五天我們就沒有步兵可以攻城了”
達扎路恭睜開眼睛看著說話的人問道：“怎么？你扛不住了？想要率軍撤退回吐蕃？”
那吐蕃大將連忙道：“元帥，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傷亡太大了，兒郎們士氣低落，再這么大下去，我們自己首先就會崩潰了”
達扎路恭大喝道：“你就是這個意思！你這個貪生怕死之徒，吐蕃國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大將？來人，把他拖出去砍了，給贊普殉葬！”
那吐蕃大將大駭，連忙跪倒在地：“元帥，冤枉啊、冤枉啊”
帳外幾個吐蕃武士可不會理會他，大部走進來把他拖到外面，揮刀砍下，不一會兒就有一個武士提著此人的頭顱走進大帳繳令。
達扎路恭擺擺手，讓武士把頭顱提出去，對眾大臣和大將們冷冷道：“剛才他說對了一個事實，這三天以來我們的傷亡確實很大，如果按照今天這種攻城的力度，五天以后我們就沒有步兵可以攻城了，但是唐軍能夠堅持五天嗎？只需要兩天，尸體就會堆積得與城墻齊平，那時我軍可以如履平地一般沖上城墻殺進城內！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要能殺了趙子良、殺盡城內唐軍，就算六萬步兵全部死光了也是值得的！等攻破西平城，本帥要手刃趙子良，砍了他的頭顱，兒郎們就可以沖進城內殺光唐軍和城內所有人！本帥決定，一旦攻破西平城，允許兒郎們三日不封刀！如若再有貪生怕死、擾亂軍心者，一律殺無赦！”
吐蕃大臣們和大將們一個個戰戰兢兢站起來行禮齊聲道：“謹遵元帥之命！”
達扎路恭又問道：“負責打造攻城器具的唐人官員來了沒有？”
“元帥，我去把他找來！”一個吐蕃大將說完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工夫，一個唐朝官員神色驚懼地走了進來向達扎路恭拱手行禮道：“下人拜見元帥！”
達扎路恭問道：“投石機又打造了多少架了？”
官員連忙道：“回元帥的話，經過小人們日以繼夜的不停打造，到現在為止又打造了二十二架，已經全部裝配完畢，隨時可以使用！”
“好！”達扎路恭一拍案桌，喊道：“千戶長扎麻，這二十二架投石機都交給你！唐軍每日都在城墻下點起火堆防止我軍夜間偷襲城墻，我們雖然無法偷襲，但這些火堆卻能讓我們看見城墻上的景象，我要你帶著兒郎們把所有投石機推到發射地，趁著唐軍休息睡覺的機會連夜摧毀唐軍城墻上的投石機，待明日我們就可以毫無顧及地使用投石機向城墻投擲火油彈了！”
扎麻起身行禮道：“是，元帥！”
正在唐軍休息睡覺的時候，吐蕃軍投石機隊伍在扎麻的指揮下抹黑把二十二架投石機推到發射陣地，一個個石彈被吐蕃軍搬運過來。
扎麻握著腰刀看著遠處燈火通明的西平城西城墻默默不語，那墻面上被吐蕃軍兵士們的鮮血染成了斑駁的黑褐色。
一個吐蕃兵士跑過來稟報道：“千戶長大人，二十二架投石機都準備好了，一千顆石彈也都搬運過來，隨時可以發射”。
扎麻冷哼道：“哼，一千顆石彈，我就不信砸不壞他們十六架投石機，傳我的命令，向唐軍城墻上的投石機發射火油彈！”
“是，千戶長大人！”
“千戶長大人有令，向唐軍城墻上的投石機發射火油彈！”
“呼――”
“呼――”
“呼――”
一個一個大火球飛向天空呈拋物線軌道向唐軍城墻上的投石機砸過去，霎時間，整個天空都被火光照亮，這讓城墻上放哨值守的唐軍兵士們發現了。
“啊――是火油彈！快去向將軍報告，吐蕃人正在向我們發射火油彈！敵襲、敵襲”
“敵襲”
“當當當”急促的警報鐘聲響起。
猶如油鍋里倒入了冷水一樣，
城墻上瞬間沸騰起來，正躺在城墻上睡覺的唐軍兵士們紛紛翻身而起拿起兵器準備防御，負責夜間守城的唐軍大將段秀實也迅速帶著親兵們從城樓內按劍走了出來。
一個校尉迎上來抱拳道：“將軍，吐蕃軍正在向我們投擲火油彈，暫時還未發現吐蕃兵向城墻沖過來的跡象！”
段秀實臉色一板：“哼，等你們發現就來不及了，讓將士們做好迎戰準備！”
“是，將軍！”
旁邊一個將領抱拳道：“將軍，要不要讓我們的投石機向吐蕃軍的投石機投擲火油彈？”
段秀實看了看，大聲道：“當然要，被動挨打不是我們的風格，傳令讓投石機組向對面發射火油彈，把吐蕃人的投石機都砸爛燒掉！”
“是，將軍！”
太守府，趙子良被急促的鐘聲警報給驚醒了，他翻身而起，一邊穿衣一邊大喊：“來人、來人！”
很快有親兵走進來稟報道：“大帥！”
“外面是怎么回事？”
親兵說道：“大帥，這是城墻上的警報鐘聲，應該是有吐蕃人夜襲攻城，不然不會敲響鐘聲！”
“快準備戰馬，給我披甲！”
穿戴好盔甲，趙子良握著腰刀帶著親兵們走到太守府門口正要上馬，岑參等官員們也都趕了過來，趙子良道：“開戰這些天以來，吐蕃人可從來沒有在夜間攻過程！正好，既然你們都來了，就一起去城墻上看看！”
眾人拱手道：
大家一起騎馬迅速趕往西城門，剛走到附近，天空就出現十幾顆火油彈呼嘯而來，有的落在城墻上砸碎許多墻磚，有的砸在附近房屋頂上，砸出一個大窟窿，房屋瞬間被點燃，還有兩顆砸中了城墻背后土堆上的投石機，引燃了附近堆放的火油，不少發射投石機的唐軍兵士被大火吞噬。
眾人迅速下馬跑上城墻，趙子良握著腰刀走到墻垛邊看向城外，段秀實得知趙子良等人上城墻，立即過來相見。
“大帥，這吐蕃人凈瞎折騰，只發射火油彈卻又不攻城！”
趙子良皺著眉頭看向城外漆黑一片的吐蕃軍大營說道：“這深更半夜的，吐蕃人不睡覺只砸火油彈，他們瘋了嗎？”
這時一個校尉氣喘吁吁跑過來抱拳稟報道：“大帥、將軍，我們有六架投石機被砸壞和燒毀了，兵士們傷亡慘重，大多被燒傷燒死！”
趙子良聞言左右看了看，發現吐蕃軍發射的火油彈的落點大多都在己方投石機附近，而唐軍發射的火油彈由于是夜間摸不準吐蕃投石機的具體位置，投擲了好幾輪也沒有砸壞一架吐蕃投石機。
他瞬間明白了，當即大喝道：“快命令所有投石機組的兵士抱著火油罐子全部退下去，不用管投石機了！吐蕃人的目標是要摧毀我們的投石機，投石機沒了我們可以再打造，讓將士們保命要緊！”
“大帥下令，投石機組所有兵士立即抱著火油罐子退下城墻休息！”
命令很快傳達下去，好在吐蕃軍投石機的命中率實在不敢恭維，投擲了十幾輪才摧毀了六架唐軍投石機，負責剩下十架投石機的唐軍兵士們都沒有受傷，他們抱著火油罐子紛紛退下城墻躲到了安全地帶。
趙子良在城墻上觀察了幾分鐘，對段秀石道：“看來吐蕃人的主要意圖就是想要摧毀我們的投石機，讓將士們都躲起來，避免無謂的傷亡，只留下觀察哨盯著吐蕃軍營方向！”
段秀實不甘道：“大帥，現在還有九架投石機完好無損，不如讓將士過去拆了搬運下去，就這么被吐蕃人砸了實在太可惜了啊！”
趙子良擺手道：“不必了，現在讓將士們過去太危險了，這幾天工匠們都沒閑著，我們已經有二十多架投石機打造出來，明日清早就可以迅速組裝起來，不等吐蕃人發動攻城，只要能看清吐蕃軍投石機的位置，我們就可以很快摧毀他們，達扎路恭想要用這招摧毀我們的遠程打擊能力，我看他是妄想！”
段秀實抱拳道：
皇甫憲說道：“大帥，從這幾天吐蕃人的攻城情形來看，吐蕃人肯定是抓住了我方不少工匠，否則他們不可能打造出這么多攻城器械，這兩天他們先后推出了好幾架井欄，但都被大帥設計摧毀，但如果吐蕃軍不讓井欄靠近城墻，只讓井欄上的吐蕃兵進行遠距離用弓箭壓制城墻上的我軍兵士，我們的傷亡必然會加大，那時兵士們就沒有足夠的精力應付攀爬上城墻的吐蕃兵了！”
趙子良聞言一怔，隨即嘆道：“如果是這樣，我們只能用弓箭進行反壓制，如果壓制不住，我們只能組織騎兵出城搗毀吐蕃人的攻城井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