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大戰(2)

　　崔乾佑看見自己前軍人馬被唐軍用大量弓箭手射殺得死傷慘重，當即也下令道：“傳令，讓前部人馬防護好唐軍箭矢，調兩萬弓弩手向前軍移動，對唐軍前部放箭！”

　　弓弩的射程有限，不似后世的火炮能射很遠，雙方都有前軍人馬在拼命廝殺，弓弩手又缺乏保護，只能以前軍人馬做掩護對敵人的前部進行遠程打擊，無法對敵軍弓弩手進行壓制。∑雜∈志∈蟲∑

　　燕軍弓弩手也不是吃素的，兩萬弓弩手在軍陣隊列上雖然算不上整齊，但也同樣能射出兩萬支箭矢，不過由于燕軍缺少訓練，不但隊伍不夠整齊，就連放箭時也不統一，有人先放箭，有人后放箭。

　　兵士們聽著大將的號令統一放箭，這叫齊射！放箭的時間、角度、拉弓的力度都高度一致，在相同數量箭矢的打擊下，射箭越是整齊，命中率越高！反之，放箭的時間、角度和拉弓的力度越不整齊和統一，命中率越低！這是可以算出來的，在同一個時間節點上，對相同面積上的敵人進行打擊，兩萬支箭矢同時射出和只有一萬支箭矢射擊，肯定是前者的打擊效果要好得多，而且效果絕不止高出兩倍。齊射對兵力人數越密集的陣型殺傷力的效果越大，如果敵人的散開，相同面積上的敵人很稀疏，對敵人進行齊射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命中率如果低到一定的程度，進行齊射就是浪費箭矢了，這個時候指揮官就需要下令讓弓弩手們進行自由散射，自由散射時除了不能漫無目的的放箭之外時沒有其他限制的，弓弩手基本上都是瞄準了一個射一箭，自由散射一般都用在城池防守上，守軍對城下的攻城方士兵進行自由散射，但攻城方也可以對守城方進行齊射打擊。

　　箭矢不斷的從燕軍軍陣中飛向唐軍前部，唐軍兵士們開始出現傷亡，特別是最前面的一些唐軍，他們需要與燕軍步兵進行廝殺，無法及時防住來自天空的箭矢，而后面的唐軍步兵則要從容得多，他們有時間舉著盾牌進行集體防御。

　　箭矢不停地落在頭頂的盾牌上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唐軍將士們頂著不停飛來的箭矢慢慢向前移動，而燕軍因為前面兵士被大量殺傷，空出來的位置很快被唐軍占據，后面的燕軍又無法及時補充上來，造成了燕軍被打得不停撤退的場面。

　　唐軍前軍只有兩萬步兵，而燕軍則增加到了五萬，即便如此，燕軍的傷亡率也大大超過了唐軍，這讓燕軍將校們極為憂心，燕軍的士氣不高，但這些人一半以上是崔乾佑麾下的精銳，還有一部分是蔡希德死后分過來的兵馬，都是精銳兵馬，只是他們處在叛軍的位置上，如今處于不利的戰略局面，士氣提不起來，但這并沒有減弱他們的作戰意志，這些叛軍堅持的時間越來越久。

　　這場大戰從上午辰時開始，一直打到下午酉時，眼看著到了黃昏時分，戰斗還沒有分出結果和勝負，雙方死亡的人數越來越多，傷兵也越來愈多，戰斗打了一天，雙方將士都極為疲倦。

　　唐軍兵力人數是燕軍的兩倍還多，趙子良有心增派更多的兵力，要以人數上的優勢打垮燕軍，但是這個想法不太現實，戰場的面積只有這么大，再增加更多的兵力也施展不開，只會讓兵士們在戰場互相擠壓，沒有任何作用。

　　空氣是散發著極為濃烈的血腥氣味，地面上到處都是尸首和殘肢斷臂，兵器、箭矢也鋪滿了整個戰場，戰斗打到這份上，趙子良和崔乾佑都覺得很無奈，這種時候誰都沒有辦法主動撤軍，除非雙方主帥商量好同時鳴金收兵，否則只要有哪一方先行撤退，士氣必然大跌，另外立即尾隨追殺，先撤退的一方必定被殺得丟盔棄甲、大敗而回。

　　冷兵器時代，一場戰斗一旦開打，沒有分出勝負之前，任何一方是無法中途主動結束戰斗的，不管這場戰斗的規模有多大，除非有人力不可抗拒的大自然因素出現，強行把雙方分開，例如前年的鄴城之戰，唐軍和燕軍大戰之時，突然天降大面積龍卷風把交戰的雙方強行分開，造成了雙方慘重的傷亡，這才結束戰斗。

　　趙子良和崔乾佑都很清楚，現在這種情況，比拼的是雙方誰能堅持到最后，任何一方只要有一點點扛不住要撤的跡象，必然會形成大規模潰逃，從而造成慘敗。

　　戰斗終于打到了天黑，敵我雙方還在不停地廝殺，視線范圍內都已經快要看不見盡在咫尺的敵人了，頂在最前面的唐軍和燕軍兵士都已經殺得筋疲力盡，之所以現在還在不停地揮舞著兵器不停的砍殺和突刺，都是憑著本能和慣性支撐著。

　　帥臺上，岑參對趙子良說道：“大帥，天都黑了，這都看不見了，還怎么打？要不鳴金收兵，明日再戰？”

　　作戰經驗豐富的爾朱某馬上反對：“不行，只要我們先撤退，將士們士氣一泄，全軍必然大規模潰敗，這種時候只能咬牙硬挺著，誰先撤退誰就會敗！”

　　趙子良點頭道：“不錯，戰斗沒有分出結果之前，是不能主動撤退的，這又不是攻城戰，有城池擋著，我們想什么時候撤就什么時候撤，可野戰不行，一旦把后背留給敵人，敵人追上來，將士們心中害怕必然不顧一切狂奔而逃，潰敗就會形成，所以現在只能拼到底！我軍將士都經歷過嚴格的操練，我相信他們會堅持到底！也不知道游奕軍去堵叛軍兩萬騎兵怎么樣了，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王燦，去打探消息的人還沒有回來嗎？”

　　王燦道：“大帥，還沒有回來！”

　　大家正說著話，這時從東北方向出現一條火龍，這是一支軍隊，一支騎兵，所有人都舉著火把從東北方向快速插向了燕軍后側，燕軍的后部遭到攻擊，很快造成大面積潰敗。

　　“這······”帥臺上的趙子良和眾將官看見這個情況都愣住。

　　陳青叫道：“這是我軍人馬，大帥，難道是玄八帶著游奕軍擊敗了叛軍的兩萬人馬，然后繞道燕軍后背對他們進行了突襲？”

　　趙子良摸了摸下巴，說道：“只怕是玄八他們了，東路軍現在正在攻打濮陽和魏州一帶，而且他們也不知道我們這里的情況，除了玄八的游奕軍就再也沒有其他我軍人馬在附近了！傳令下去，讓將士們配合游奕軍發起最后一擊，一定要擊垮叛軍！”

　　“遵命！”陳青答應后立即傳達軍令。

　　趙子良又對親兵吩咐道：“本帥備馬，讓重騎軍做好準備，本帥要帶他們沖擊敵陣！”

　　眾官員大驚，王維勸道：“大帥不可，大帥一人身系天下安危，怎能親自冒險沖陣？大帥若有閃失，絕非大唐和將士們之福啊！”

　　趙子良搖頭道：“你們不懂，此時此刻，將士們正是需要我的時候！諸位不必多說，我心里有數！”

　　眾人無奈，只能祝愿趙子良大勝歸來。親兵們早就把戰馬和兵器準備好了，趙子良走下帥臺接過兵器翻身上馬，帶著親兵護衛隊來到了護衛軍，爾朱某已經整隊完畢，重騎軍五千騎兵已經全部舉起了火把，手執兵器做好沖陣準備。

　　趙子良和親兵隊來到重騎軍陣前，親兵們把帥旗大纛舉起來，重騎軍旗手們也打出了爾朱某的將旗和軍旗。

　　玄七策馬上前抱拳行禮道：“啟稟大帥，五千重騎軍已經做好沖陣準備，請大帥訓示！”

　　趙子良對陳青吩咐道：“我走后你來指揮，給前軍將士傳令，從中間分開，讓開一條通道供重騎軍沖陣！”

　　“諾！”

　　趙子良又對玄七道：“重騎軍隨我出擊！”

　　“領命！”玄七答應，將手一揮：“眾將士聽令，我等跟隨大帥一起沖陣，出發！”

　　趙子良舉著火把，一手抓著馬槊策馬向前方奔去，騎兵隊三百騎兵緊跟在后面，這些人全部換上了重鎧，戰馬也套著馬凱，都是一副重騎兵的裝備，玄七帶著五千重騎兵緊跟其后，整個隊伍整齊得如同一個整體，這是重騎兵跟隨趙子良從北庭來到中原第二次參加戰斗。

　　“所有人聽令，向兩側退后，讓開一條三十丈的通道”中軍將官們已經得到了命令，又聽到后面傳來大量沉悶的馬蹄聲，就知道趙子良帶著重騎兵沖過來了，當即給麾下下令讓開通道。

　　隨著趙子良帶著重騎兵一路向前策馬小跑、加速，前面的唐軍軍陣依次讓開通道，當頂在最前面的唐軍讓開通道時，叛軍兵士們還以為唐軍要撤了，大量叛軍士兵沖入通道內，但很快大量的馬蹄身傳來讓他們感覺到了恐懼。

　　“跑啊，跑啊，唐軍重騎來了，快跑啊！”叛軍兵士們驚恐地掉頭就跑，但是后面的叛軍兵士卻源源不斷地涌來，根本就逃不出去。

　　“轟隆轟隆”一陣陣巨響傳揚出來，趙子良統帥的五千重騎兵以超高的速度沖過來撞上了通道內的叛軍兵士，叛軍兵士紛紛被撞飛、被碾壓、被踐踏成肉泥，五千重騎兵碾過之后，通道內留下一層厚厚的尸骸和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