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唆使蔡希德

　　三月初一，大同軍節度大使高秀巖宣布易幟、歸順李唐，這事是由朔方節度使郭子儀一手促成的，郭子儀上報長安，建議給高秀巖加官封爵、賞賜財物，以示加厚。

　　玄宗皇帝和長安朝廷對高秀巖歸順很是高興，如此一來，叛軍的勢力就越發弱小，處于范陽、河北的史思明的勢力就處在了包圍之中。

　　玄宗皇帝仔細看了郭子儀的奏章之后下旨，冊封高秀巖為范陽節度使、常山郡公，仍兼領大同軍使，賞賜金銀珠寶一車，綢緞百匹。另外，郭子儀在說服高秀巖歸順的事情上有功，再加上這幾年他帶領朔方軍積極平叛，功勞也不小，因此被加封為汾陽郡公。

　　高秀巖歸順李唐讓位于河北的史思明壓力大增，以前有高秀巖頂在大同一線，既可以擋住郭子儀，又可以阻擋北方的漠北軍繞道山西進攻河北，但如今高秀巖歸順了李唐，史思明不但失去了高秀巖這股助力，而且還要面對高秀巖的攻擊，壓力增加的一倍不止。

　　面對困局，史思明不得不派兵抓更多的壯丁充實和壯大軍隊，加大收刮河北百姓的力度，以更多的糧食、錢財養大量的軍隊。

　　河南之地全面丟失，讓相州的安慶緒及其心腹嚴莊等大為震恐，安慶緒再頂不住這種巨大的壓力，開始過著渾渾噩噩的日子，整日忙著督促臣子建造亭臺閣樓、從民間收羅美貌女子供他淫樂，他也不再理會軍政事務，把所有事情都交給嚴莊等心腹之人，自己躲在深宮之中的酒池肉林里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

　　這一日，趙子良把王燦找來詢問：“相州方面的事情有進展嗎？”

　　王燦抱拳回答道：“大帥，正在進行！”

　　趙子良一直相信，一場戰爭，特別與已經成了氣候的勢力進行的戰爭僅僅靠軍事上的行動必定曠日持久，一味的軍事行動打擊，只能讓叛軍內部變得團結、同仇敵愾，如此一來必然會耗時耗力，戰爭的時間會拖延日久，正確的做法就是要三分政治、七分軍事，三分政治不僅要從敵軍內部著手進行瓦解，而且還要從民心、經濟上進行大力打擊，民心和經濟上的動作，趙子良也一直在進行，而從內部瓦解敵軍，離間和收買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趙子良對王燦說道：“現在我們在軍事上暫時要消化吸收得來的成果，無法在軍事上進行打擊，因此在政治上就要加大力度摧毀敵人內部。你催促相州方面的人，讓他們加快瓦解叛軍內部的步伐！”

　　王燦抱拳道：“末將明白！”

　　趙子良繼續道：“北方戰事不能完全停下來，傳我的命令給郭子儀、李光弼、張守瑜和高秀巖，既然史思明在河北大肆拉壯丁，軍隊日益增加，咱們不能讓他安心操練軍隊，可以對雙方勢力交界區進行小規模的戰斗和沖突，總之不能讓史思明有閑暇時間專心操練軍隊，要增大他的壓力！各部看情況可自行出兵襲擾，但要讓他們之間互相聯系和配合！”

　　“諾，末將這就去準備！”

　　天寶十八年，三月初五，相州。

　　蔡希德府上。

　　后院內，一陣陣刀聲傳出，大喝之聲不絕于耳，原來是蔡希德正在揮舞大刀練習武藝。

　　也家丁走上前稟報：“將軍，獨孤問俗大人來訪！”

　　蔡希德停了下來，擦了一把汗對家丁吩咐道：“請獨孤大人到前堂奉茶，本將軍隨后就來！”

　　“諾！”

　　蔡希德換了衣裳走到前堂的時候，獨孤問俗正在坐在客座上喝茶，他抱拳大笑道：“哈哈哈······獨孤大人，今日是什么風把你吹到我府上來了？請坐請坐！”

　　兩人坐下，獨孤問俗拱手還禮道：“我正好路過蔡將軍府前，聽見后院方向傳來陣陣大喝之聲，想必是將軍正在習武，難怪將軍統兵有方、作戰勇猛、少有敵手，將士們又都心服，看來這不是沒有原因的呀，我好奇之下就過來看看，不打擾將軍吧？”

　　蔡希德又是一陣大笑，擺手道：“不妨事、不妨事！獨孤大人能來我府上小座，這是看得起我蔡某人，我高興、歡迎都來不及呢！今日獨孤大人一定要留在我這里吃晚飯，剛才我已經命人去準備酒菜去了！”

　　獨孤問俗連忙道：“哎呀，這這么好意思，過來我連上門禮品都沒拿······”

　　“別，你拿了禮物我反而還不會留你吃飯！”蔡希德說完見獨孤問俗再想推辭，立即道：“我的脾氣我知道，這朝中上下沒幾個人喜歡我的，孤獨大人能來我的府上，是看得起我，不嫌棄我粗鄙！今日你無論如何都要留下吃晚飯，不吃就是不給我面子！”

　　獨孤問俗只能苦笑著答應：“行、行，將軍如此盛情，我再推辭就是虛偽了！”

　　大臣們聊天當然不會說一些家長里短的話，兩人聊著聊著就說起現在的局勢，獨孤問俗問道：“將軍指點大同軍高秀巖部已經歸順了李唐之事吧？”

　　蔡希德點頭道：“前幾日聽說了，情況不妙啊，南面趙子良把我們在河南的勢力全部鏟除了干凈，唐軍直接兵臨黃河南岸，現在趙子良手上可以直接指揮的有近五十萬人馬，而北邊由于高秀巖的叛離，史思明的日子更不好過了，我們朝廷被夾在中間，雖然還有二十幾萬人馬，但因為兵器、糧草都不太充足，戰力不但沒提升，還有下降的趨勢，這仗不好打啊！”

　　獨孤問俗也嘆道：“誰能想到高尚和尹子奇都先后投降了李唐呢？哎······蔡將軍，容我問一個調腦袋的問題，局勢惡化到了這個地步，難道將軍就沒有想過自己的后路嗎？”

　　蔡希德搖頭道：“我蔡希德是一個粗人，大道理是不懂的，我只知道我是先帝提拔起來的，沒有先帝的提攜和陛下的重用，我蔡希德不會有今日！這幾年我打過不少勝仗，先帝和陛下沒有少給我提拔和賞賜，我也打了不少敗仗，但每次先帝和陛下都沒有責怪，不但好言安撫，還給我補充兵力、兵器甲胄和糧草！先帝和陛下待我如此，我還有什么可求呢？大燕如果能強大，我當然高興，就算大燕這條船要沉默，我蔡希德也必將護衛它到最后一刻！”

　　獨孤問俗被蔡希德這番忠誠之心給震驚了，他良久才說道：“將軍忠勇可嘉啊，我自愧不如也！只不過將軍難道不覺得以將軍之才給大燕陪葬太可惜了嗎？”

　　聽了這話，蔡希德警惕起來，問道：“獨孤大人，你今日來莫不是想勸我背主而去、投降李唐？”

　　獨孤問俗臉色一變，連忙道：“不不不，將軍誤會我之意了！我也是大燕之臣，先帝對我也算是有知遇之恩，我當然希望大燕能取代李唐而得天下，如果有辦法，我獨孤問俗必將竭盡全力，一個人能如果一生忠于一主，我又何必再有其他想法？只是如今我朝軍將們士氣低落，朝中很多大臣和武將都在跟李唐暗中往來，而陛下又整日居于深宮之中，我等有心整頓朝綱、發憤圖強，但奈何朝中奸佞當道，陛下又不理軍政事務，長此以往，我朝解決堪憂啊！實不相瞞，我這次來，就是想請將軍出面勸諫陛下，讓陛下摒棄頹廢、重拾信心、整頓朝綱，我們這幫人手中無兵無權，陛下根本不重視我們，但將軍卻不同，將軍手握重兵，又是先帝和陛下的肱骨之臣，將軍若能進諫，陛下必然會重視！”

　　蔡希德聞言點點頭，但又皺眉道：“進諫一本都是御史這類文官的職責，我一個武將向陛下進諫，這合適嗎？”

　　獨孤問俗道：“沒有什么不合適的，主上怠政、有了過失，但凡做臣子的都有進諫的責任，而并非只有御史們才有這個職責！”

　　“可是我······我的文采實在太差，寫的諫言實在拿不出手！”蔡希德一副為難的樣子。

　　獨孤問俗馬上道：“這有何難？我來寫，將軍只需照抄一遍即可！”

　　蔡希德這才答應：“如此甚好，只是陛下能聽我的嗎？”

　　“將軍啊，這大燕朝，將軍乃是最有權勢的幾個人之一，試問滿朝武將之中，現在除了崔乾佑、能元皓能與將軍平起平坐之外，還有誰能與將軍相提并論呢？”

　　獨孤問俗這么一說，蔡希德也感覺自己確實挺有份量的，在相州控制下的燕軍，他蔡希德就掌握了一半，其他分別是崔乾佑、能元皓、李懷仙等人掌握著。

　　過了幾天，安慶緒舉行朝會，這已經是他好幾個月以來首次出現在朝堂上，眾臣紛紛站出來奏事。

　　政事議到最后，只見蔡希德舉著芴板站出來大聲道：“陛下，臣蔡希德有事啟奏！”

　　蔡希德的手里可是掌握著相州一半的兵馬，安慶緒還是很重視他的，盡管他感覺頗為疲倦，但還是打著哈欠強撐著笑道：“蔡將軍有事只管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