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攻城(4)
八月二十一，唐軍再度攻城，這次由十姓部落之二的哥舒闕部和阿悉結泥孰部負責輪番進攻。
上午，哥舒闕部一千人向恒邏斯城發起了猛烈進攻，哥舒闕部同樣不會攻城，不過他們有了昨日石軍的攻城損失慘重的教訓，他們不再一窩蜂地向城墻沖過去，而是把一千人分成三個梯隊，讓這五個梯隊輪番攻城，一個梯隊只有三百多人，每個梯隊又分成十個小組，每個組三四人，分散開來，在城下的人員密集度就沒有那么密集了，就算從城墻上砸下來滾木和石頭，也砸不了幾個人。
首先是一架架攻城云梯被哥舒闕部的蠻族兵士們抬著沖向城墻，他們在城墻下把梯子掛靠在城墻上，這種攻城云梯是唐軍打造的，頂端有倒勾，一旦掛靠上城墻之后不容易被城墻上的守軍推翻，而且彈性小，人爬在上面不會上下起伏站立不穩，蠻兵們一手拿著兵器，一手扶著云梯橫桿一步一步往上爬，就算城頭有人砸石頭和射箭，也可以進行有限的抵擋，不至于全無防御。
哥舒闕部的攻城比昨日石軍的攻城有進步了許多，他們攻城進行得有板有眼，不過他們有了進步，可城內的大食軍的守城技術也進步不少，他們有了昨天的經驗后不再一窩蜂的擠在城墻上，而是被賽義德分成了幾班輪番防守，如此一來，有一半人可以在戰斗過后進行休息，恢復體力。
賽義德想起從前他們攻打敵國城池時，守城敵軍曾經用開水作為守城的一種手段，待他的麾下進入城墻下，城墻上的敵軍就把一瓢瓢開水往他麾下將士的身上倒，開水倒在身上、臉上、腳上和手上，他的麾下將士立即慘叫連連，身上到處都起了水泡，戰斗力立馬跌倒谷底。
于是他今天清早起來就派人從城內取來許多大鍋，在城墻上架起灶壘燒開水，現在開水終于派上了用場。
“倒開水——”隨著賽義德一聲大喊，一個個大食兵勇瓢舀起一瓢瓢開水玩城墻下哥舒部的兵士身上倒去。
“啊——啊——我的臉、我眼睛，啊——”
“我的手啊”
開水滲透近衣服內，把哥舒部的兵士們燙得一個慘叫不止，城頭上大食兵們看見城墻下的哥舒部兵士們被燙得慘叫連連，在地上打滾不止，紛紛露出殘忍的笑容。
賽義德看見用開水守城的效果不錯，當即大聲道：“好，繼續倒開水，燙死這些該死的野蠻人！哈哈哈”。
很快，大食兵們一瓢瓢開水倒下去，城墻下的哥舒部士兵們都被燙得不敢再靠近城墻了，但是在百夫長和千夫長們的督促下，他們又不得不冒著危險沖到城下，而城墻上的大食兵又繼續倒開水。
每一鍋開水畢竟有限，把水燒開也需要時間，城墻上大食軍的開水很快用完了，石頭和箭矢也早已告竭，如今他們只能看著其他哥舒部兵士們順著攻城云梯往上爬，待哥舒部的兵士爬到云梯頂端時，他們再用手中的兵器砍殺哥舒部的兵士，但哥舒部的兵士們顯然不會等著被砍，他們兇悍地舉著兵器跳上城墻與大食軍互相砍殺，哥舒部兵士們終于攻上了城頭。
帥臺上的趙子良看見己方攻城部隊終于攻山城墻，大聲道：“好，終于殺到城墻上了，哥舒山，下令讓他們在城墻上站穩腳跟！另外，本將軍再給你一部攻城車，讓你的人用它去撞開城門！”
“是，將軍！”哥舒山答應一聲，立即去進行布置。
攻城車全身蒙著鐵皮，下面是八個輪子，一根粗壯的撞錘在其中，兵士們藏身在攻城內推著沖向城門，城門樓上的大食兵看見這么一個鐵怪物沖向城門，都紛紛大叫起來，把手上的石頭砸向去，有的人不停地向攻城車放箭，還有人在上面倒上火油，丟下火把，但是遺憾的是，無論什么手段，都對攻城車無效，石頭砸在上面只是砸出一些坑坑洼洼，箭矢射在上面只是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火油倒在上面根本就燒不起來。
“轟隆”一聲，城門一抖，晃動得厲害，這把賽義德嚇了一跳，他知道肯定是那鐵怪物在撞擊城門了，這個鐵怪物好大的力氣，竟然把厚實的城門撞得晃不動不已，如果一直讓它撞下去，城門只怕很快就會被它撞倒不可，他立即大吼道：“快，你們下去把城門封死，快快快！”
賽義德本想留著城門另做他用，如果唐軍的攻城器械太過厲害，他就命手下部將帶兵出城搗毀唐軍攻城器械，可是看如今這情形只怕不行了，這城門必須堵死，否則一旦讓唐軍撞開城門殺進來，自己的麾下兵將根本擋不住唐軍數萬人馬的沖殺。
在賽義德部將們的組織下，幾十個大食軍兵士搬來一根根木料把城門從城門洞內頂住，攻城沖車連續撞了十幾次都撞不動它了。
這個時候，城墻上賽義德又組織起不少兵士與登上城墻的哥舒部兵士進行了城墻爭奪的血戰，城墻上到處都是喊殺聲，一片片刀光閃過，一個個士兵倒下，殘肢斷臂到處都是，散亂的兵器和箭矢隨處可見，鮮血染紅了城墻地面。
登上城墻的哥舒部兵士們受到了強烈的抵抗，賽義德組織大量的大食軍悍不畏死，一步一步把哥舒部的兵士們趕下城墻，來不及逃走的哥舒部兵士不得不自己跳下城墻摔得半死，城門下的攻城車內的兵士看到已經登上城頭的兵士又被趕下來紛紛逃回去之后，他們也只能推著攻城車撤退。
在帥臺上看得清楚的十姓部落首領們見到這種情況不由紛紛惋惜不已，“唉，好不容登上城墻，怎么就又被大食人給趕下來了！可惜，可惜啊，這要再登上城墻去，恐怕又得死不少人！”
趙子良臉色有些難看，他扭頭看向哥舒山怒道：“哥舒山首領，進攻與撤退都是有號令的，沒有本將軍的號令，你部就擅自撤回，你該當何罪？”
哥舒山渾身一顫，被趙子良這么當面責問他手下不遵守進來擅自撤退，他這張老臉也沒地方放了，他是一個視聲譽和臉面為生命的人，被人當面這么數落，哪里受得了？他熱血往頭頂一沖，咬牙站出來下拜道：“將軍，請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親自帶人去攻城，攻破恒邏斯城則生，否則就死！”
第一波攻擊部隊逃回來了，哥舒山也不好再把他們派出去，只能帶著第二波人馬準備繼續攻城，先對自己的女兒哥舒落雁說道：“女兒啊，你帶著第三波人馬做好準備，隨時接應為父！這次我們說什么也要攻下城頭，打開城門殺入城內！”
哥舒落雁是哥舒山僅剩的一個女兒，他的幾個兒子早夭，到了四十歲才生了這么一個女兒，從小當男孩養，因此這哥舒落雁性格如男子一般性烈如火，她身高一米七以上，條段勻稱，凹凸有致，渾身上下散發著逼人的英氣，真正是英姿颯爽，絕不像其他女子一般柔弱。
她連忙道：“父汗，你年紀大了，這一輪由女兒打頭陣吧！女兒向你保證，這次一定攻上城頭，把大食人都趕下去，然后打開城門，我們一起殺入城內！”
哥舒山搖頭道：“不行，為父已經向將軍請命親自領兵攻打，你留下來接應為父！就這么定了！”
哥舒落雁還要爭取，卻被哥舒山制止，只見哥舒山走到趙子良面前行禮道：“將軍，待我部攻城之時，還請將軍派人在遠處用弩箭壓制城頭敵軍，替我部掩護！”
趙子良想了想，對站在旁邊不遠處的鄭三招了招手，鄭三走過來行禮道：“將軍！”
趙子良問道：“我軍井闌打造了多少架了？”
鄭三稟報道：“這幾日工匠們日夜不停地打造，已經打造了二十架了！”
趙子良當即道：“很好，這樣吧，你撥出六架給哥舒山首領，并派人教會他們使用！”
鄭三答應道：“諾！”
哥舒山聽見后大喜，連忙對趙子良行禮道：“多謝將軍，多謝將軍！有了井闌協助攻城，我軍定然可以一舉登上城頭殺散守軍！”
井闌的使用并不復雜，只需要一些兵士在下方推著向前靠近城墻，井闌之上多布弓箭手不停地對城頭守軍放箭，進行壓制，這樣就可以掩護云梯上的友軍，如有必要還可以靠近城墻進行接弦戰。
哥舒山的人馬很快就搞清楚了如何使用井闌，待所有人馬都準備完畢，哥舒山拔出彎刀向前一指：“兒郎們，隨我殺上城頭，斬了敵軍大將！率先登上城頭者，賞牛羊千匹，百金、美姬十名，官升一級！斬殺敵軍大將者，本汗把女兒哥舒落雁許配給他，待本汗死后接替本汗做哥舒闕部落的可汗！”
“嗷嗷嗷”哥舒闕部的將士們紛紛發出嗷叫聲，如此重賞之下，沒有人不動心，別說那些金銀牛羊和女人，就只一個哥舒落雁，就足夠這些牲口們嘴角流涎水了。
“殺——”哥舒山舉著彎刀沖了出去，身后數百人也舉著兵器、抬著云梯向城墻方向狂奔而去，后面的一些兵士推著井闌快速向前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