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內應中的內應
趙子良騎著馬來到秘密關押李天成的房子時，他的早飯還沒有吃完，跳下馬來，把韁繩丟給扈從，拿著一個大白饅頭一邊啃著，一邊走向門口。
狗蛋和三娃兩人正握著腰刀在門口值守，看見趙子良來了，當即抱拳躬身行禮：“將軍！”
趙子良點點頭，指著房門上的大鎖：“打開！”
“諾！”
房門被打開，趙子良啃著饅頭走進關押李天成的房間，一股臭氣鋪面而來，趙子良捂住鼻孔，看見了被綁在木柱上的李天成，“唔，怎么這么臭？”
李天成看到趙子良，當即大叫起來：“趙將軍，你來了就好了，馬校尉無緣無故把下官抓起來，真是豈有此理！”
趙子良捏著鼻子問道：“知道為何抓你嗎？”
李天成叫道：“誰知馬璘發了什么瘋？就算他是校尉，也不能胡亂抓人啊！”
趙子良看了看李天成，又被房間里的臭氣熏得差點作嘔，對站在旁邊的狗蛋和三娃道：“這房間里太臭了，把他解開，咱們去外面說話！”
趙子良話雖然讓狗蛋和三娃有些不解，但卻沒有猶豫，很快將李天成解開，幾人來到屋外院子里，狗蛋很快找來幾條板凳。
趙子良拿過一條板凳坐下，啃著饅頭，指著一條板凳對李天成道：“坐！”
李天成見趙子良這般客氣，完全不是抓犯人的模樣，他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對趙子良拱了拱手就大馬金刀的坐在趙子良的對面。
趙子良啃著饅頭說道：“吐蕃人攻城十余天了，雖然每次都會登上城墻，但很快被我們趕下去，番禾城墻盡管每次都搖搖欲墜，但我們依然守住了，這些天來，吐蕃人損失慘重，他們的可用于攻城的步兵已經只有一萬人左右，而我等能用的兵力還有四千，新兵也變成了老兵，青壯們也都成了敢死之士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依然還占有絕對優勢兵力，不過他們的騎兵不能攻城，步兵只比我們多一倍多，以這種兵力對比，以正常手段想要攻破番禾城難上加難！吐蕃領兵大將郎支都是一個酒囊飯袋，副將鐵刃悉諾羅倒是有幾分本事，他不是傻子，經過昨日一戰之后，他的兵力損失太嚴重，必然會想其他辦法破城，而從我們內部下手是最好的辦法！周著臣是吐蕃人的細作，這一點已經確認無疑，本將軍有明確的證據。李縣尉，本將軍不管你以前干過什么，但是現在你最好跟本將軍說實話，周著臣他們準備干什么？”
李天成內心激烈的掙扎，他看了看狗蛋和三娃，又發現內院除了趙子良三人和外面兩個扈從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因此動了逃跑的心思。
但他的心思瞬間被趙子良識破，趙子良淡淡道：“李縣尉，本將軍勸你最好不要有任何動作，既然讓他們解開你，不給你戴任何刑具，就不怕你逃走和暴起發難，本將軍從軍數年，親手斬殺過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就你這樣的，本將軍一根手指頭就可以碾死你！把昨晚你們商量的事情老老實實交代出來，你以前做過什么，本將軍可以當做什么都不知道，你依然做你的縣尉，沒有人把你怎么樣的，但是如果你不說，本將軍現在就可以讓你死，你要知道現在是戰爭時期，什么事情都可以發生，殺你一個縣尉，本將軍不需要任何理由，事后都沒有任何麻煩，而且你身上應該還不怎么干凈，只要一查，你的底細就會露出來，你死了也是白死！”
李天成臉色有些發白，他咽了咽口水，不是餓得，而是嚇成這樣的，他腦子里高速運轉，權衡著厲害得失，他實際上也不愿意做出反叛的事情，可誰讓他的把柄被周著臣掌握著，一旦周著臣抖出來，他就完了。現在趙子良又威脅他，不過如果趙子良能夠出面保他，他就可以不用叛國。
想清楚了這一點，李天成小心問道：“將軍真能保我？”
趙子良道：“本將軍猜測，定是姓周的抓住了你們的把柄，否則誰會冒著掉腦袋和誅九族的罪名去勾結吐蕃人呢？周著臣這個人是一定要死的，只要此人一死，就沒有人再抓住你的把柄的，再有本將軍出面作保，沒有人會找你的麻煩！”
李天成嘆道：“將軍知我也，正如將軍所說，如果不是被姓周的逼得沒辦法，誰愿意去干反叛的事情？只要將軍答應保我，下官就交代了！”
趙子良精神一震，咽下最后一口饅頭，拿了水袋灌了幾口，咽下去后說道：“你詳細說說，他們到底準備怎么做？”
“是！”李天成舔了舔嘴唇，說道：“周著臣已經與吐蕃軍約定了，后日夜間亥時協助吐蕃軍發動攻擊，他讓我們這兩天集齊家中護衛，湊出三百人，他負責籌集三百人的兵器，后天夜間酉時在周家集結，等到了亥時，我們幾個就帶著人馬去西門，如果路上遇到兵士巡查，我和縣丞馬玉昆大人可以利用自己身份糊弄巡查兵士，他知道西城門的防御兵力最薄弱，只要我們及時奪取西城門并打開城門，城外的吐蕃軍就會立即沖進城內，番禾城就破了！”
趙子良點點頭：“西城門那邊的兵力部署卻是薄弱一些，周著臣把突破口放在西城門是可行的，看來他已經把我軍的城防部署搞得一清二楚了！對了，你知道如果奪取西城門之后，周著臣如何與城外吐蕃軍聯絡嗎？”
李天成道：“舉火為號，周著臣說過，只要奪取了西城門，立即在城樓上點起火把搖晃幾次，吐蕃軍就知道已經奪取城門，會立即沖過來 趙子良道：“好，不過本將軍還不能完全相信你的話，會派人去進行驗證······”。
這時柱子急沖沖走進來看見趙子良和李天成坐在一起說話，頓時一愣，趙子良扭頭一看，問道：“何事？”
柱子反應過來，急忙道：“將軍，還沒天亮的時候又從周著臣家飛出去一只白鳥，白鳥腿上必然有密信，我等無能，沒有能夠截下來！”
趙子良沉思片刻，擺手笑道：“無事，周著臣這是在向鐵刃悉諾羅報告他們決定后日夜間動手的消息，你們如果把白鳥逮住了反而破壞了本將軍的計劃！傳本將軍的命令，不可輕舉妄動，不要驚動周著臣，讓他們動手，只有讓他們動手，吐蕃人才不會懷疑，才敢放心沖進城內！”
柱子一愣，但立即答應：“諾！”
把李天成再關進房間后，趙子良又給柱子下令，讓他帶人去秘密逮捕富商何大有，柱子辦事很利索，還沒有到中午就把何大有秘密綁了過來，趙子良對他既威脅又逼迫，何大有很快扛不住，全部撂了，他交代的情況與李天成所說幾乎一致，這讓趙子良確信他們二人都沒有說謊。
趙子良本來想現在就派人把周著臣、劉重陽和馬玉昆全部抓起來，等到后日夜間再在西城門內演一場奪城門的大戲，讓吐蕃軍攻入城門內，然后埋伏在甕城城墻上的唐軍全力射殺。
不過趙子良一想這么做有很大的漏洞，他無法確定除了周著臣之外，城內是否還有吐蕃人的坐探，萬一周著臣有同黨，現在對周著臣下手豈不是會打草驚蛇？如果他的同黨有其他渠道可以聯絡到城外的吐蕃軍，吐蕃軍必然不會上當，所以趙子良放棄了現在就動手抓捕周著臣的想法，決定不動聲色，只讓李天成和何大有依然混在周著臣等人中間，與他做內應，及時向他通報周著臣的動靜，他則在后日夜間領兵埋伏在西城門甕城內，任由周著臣他們帶人去奪城門，只有讓他們本色出演，才能把戲做真，即便周著臣有其他同黨、有其他渠道聯系到城外吐蕃人，也無需當心走漏消息，這樣吐蕃人才能上當。
趙子良又仔細琢磨了一遍這個計劃，決定就如此進行，他對何大有道：“既然你愿意配合，本將軍也不為難你，事后算你立功，本將軍會向節度使王大人推薦你做主薄，不過此時一定要保密，某派柱子和兩個人跟在你身邊協助你，你看如何？”
何大有可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柱子被趙子良派在他身邊是監視他的，只要他心懷不軌，柱子和另外兩個兵士就會斬殺他。
不過何大有不能拒絕，也不能選擇，只能答應：“如此甚好，就按照將軍所說安排！”
送走何大有，趙子良又讓狗蛋把李天成帶過來，說道：“李縣尉，經過核查驗證，可以確定你說的是真的，本將軍想過了，既然周著臣想要與吐蕃人里應外合，那么咱們何不成全他們呢？這件事情還需要李縣尉配合，不知李縣尉是否愿意？”
李天成哪敢不愿意，當即表示：“愿意愿意，只是不知將軍要讓下官如何做？”
趙子良當即道：“你這樣······”
兩人湊在一起低聲嘀咕了幾句，最后李天成拱手道：“明白了，將軍放心，下官必定全力促成此事，周著臣那邊一有消息，下官就會派狗蛋兄弟向將軍稟報！”
“很好！”趙子良說著，又吩咐狗蛋帶兩個兄弟跟著李天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