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4、只想點燃那一點火種

　　就好像搭積木不到最后完成，就不知道那些七零八落的物件會湊成什么樣。

　　白浩南其實也有好些年沒穿過西裝了，當初還染著黃毛的時候，學港片里面穿過那種寬大偏肥的西裝，不但是沒人教西服禮儀，甚至都沒有審美觀。

　　但現在他顯然是清晰的，雖然只是在西裝店試了下看鏡子里，白浩南就很清晰自己穿出來要什么樣。

　　他一米八二的身材加上皮鞋墊底肯定算得上高大，專業運動員，特別是講究沖撞的足球后腰，讓他的身材也足夠魁梧，所以剛穿上襯衫的時候，大學生球員們有種身材很配的感覺，也就是西裝很講究的胸口足夠飽滿，肩頭平整，整個人氣勢是端起來的，只是后來被領帶都不會打，還有那掉價的包給沖散了感覺。。

　　只有真的把西裝穿上，才能理解男人的西裝和女人的旗袍一樣，都是看人的，有些姑娘穿旗袍婉約，有些女人就妖冶，白浩南就能把西裝穿出自己獨特的傲氣來，他當初在緬北戰場和那位拿著小棍兒的少校相處那么久，喝了那么多下午茶，真是能領會到那種看似彬彬有禮，實則傲慢囂張的悶騷模樣！

　　右手插褲兜，左手捏著那個手包，走下大巴車的白浩南挺拔而傲然，扣上一粒的西裝挺顯收腰，整個身體好像有點朝著后傾，多一分會有腆著肚子大搖大擺的惡少模樣，少一點則顯得平淡，偏生就現在這樣散發出內心的高傲，特別是那有些翹起來的下巴，用下巴看人的模樣，大踏步走出來的都是自信！

　　居然有女聲起哄！

　　白浩南露出個譏笑，有人形容譏笑就是兩側不對稱的笑容，只要帶著傲慢的感覺，單邊翹起的嘴角很有譏諷氣。

　　然后周圍起哄的女聲加倍！

　　用帥來形容已經有些膚淺了，這是來自地獄的使者，天堂的宙斯么，這么拽！

　　不就是個踢球的…教練么？

　　反正光是看這模樣，看著這好像男模踱在T臺上的架勢，都會覺得這教練不一般。

　　人靠衣裝確實有道理。

　　東南亞之行以前的白浩南絕對沒有這種派頭，不知道是那位少校的耳濡目染，還是幾年下來真的頤指氣使的當人上人習慣了，回國后這快兩年的時間白浩南沒露出半點這馬腳來。

　　但走在青澀的大學生中間，既沒有成熟的油膩，又沒有淺薄的輕浮，幾乎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集中在他身上，以至于后面魚貫下車的省代表隊球員們都沒人招呼了。

　　負責接待的學生會干部和老師楞得白浩南走到他們面前伸手，才忙不迭的雙手接待應答，白浩南淡淡的說幾句別人都覺得理所當然，還深怕耽誤了他時間似的，趕緊招呼前往足球場，白浩南如同被人簇擁著，用睥睨眾生的氣勢看周圍，只有對上遠處的郭咲咲，才有輕佻的笑意，還揮手！

　　郭咲咲發現那么多學生的眼光又集中過來，連忙轉頭匆匆閃開，免得這不要臉的家伙又皮一下，她就難堪死了，可躲到看臺邊，又伸長脖子…嗯，她不用伸也沒人能擋得住她，看得那叫一個聚精會神，滿臉的笑意和任何沉浸在戀愛中的女孩兒一樣，直到看見別的女大學生在用手機拍照，才趕緊也摸出自己的手機取證。

　　白浩南人傲話就不能多，站到球場邊，抱著手臂掃視后面跟來的自己隊員，也不需要說話，驚詫他新造型新變化的吉敏已經機敏的招呼球員們開始熱身，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過來：“老大…今天唱哪出？”說了還趕緊補充：“你那個球場就是社會的比方，好清新好直接，打球都知道要拼，平時生活反而還不知道，懂了懂了！”

　　白浩南也在體驗這種當教練的派頭，以前老陳傳遞給他的都是嬉笑怒罵的父親一般，包括白浩南自己在緬北帶新兵營和后來的部隊時候都這樣，和所有人打成一片，但這次卻慢慢發現這些大學生不是那么輕易能夠管理的。

　　人人都知道職業球員學歷不高，白浩南自己也沒什么高深文化，真要掉書包沒準兒幾句話就會露馬腳，那要怎么擺平這些隊員，讓他們對自己信服？

　　阿威的父親，對待軍營的屬下就是威嚴的，以前白浩南肯定嗤之以鼻這種等級威嚴，但現在多少都會考慮到這種東西存在的原因，未來自己憑什么帶隊，壓住球員？假若真的能夠像老陳那樣帶一線隊，帶職業隊，憑什么讓一幫收入身價比自己還高的職業球員聽自己的？

　　現代職業足球有個特點就是鐵打的球員流水的教練，主力球員特別是明星球員幾乎是每個俱樂部的基石，俱樂部在教練球員發生對抗需要取舍的時候，往往是選擇換教練。

　　這是個多么荒謬的事情，換將而不是換兵，可這就是現狀，一個年收入遠低于球員的教練，帶領一群百萬富翁去踢比賽，還要指揮這些百萬富翁，這是多么矛盾的現實，很少有人能夠對抗這種現實，所以白浩南也就想做個試驗。

　　利用這支不太容易服從自己的大學生隊伍，試驗下打造自己的派頭。

　　這也是他當初對著老于老陳談到過的規劃，只是以前以為肯定都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梯隊，就像U12梯隊那樣有情感上的維系，不存在這樣短時間內就得磨合到位的問題。

　　而實際上對很多教練來說，匆忙抵達一個俱樂部接手隊伍，很可能第二天就要面對一場連隊員都認不完的比賽。

　　白浩南現在就開始讓自己做練習題了：“還是按照上次的陣容上場，先看看他們對上場比賽領悟了多少。”

　　吉敏發覺自己不由自主的回應明白了，就差半跪喊喳。

　　白浩南就一直抱著手臂在那拗造型，手包略顯累贅，轉手隨意的扔到教練席那邊，居然都能換來看臺上一片歡呼。

　　是有點特立獨行，明明只是個大學生級別的練習賽熱身賽，卻穿得好像要出席婚禮那么正式，關鍵還這么有型有款。

　　高揚的下巴，讓體育老師都不敢過來隨便問了，時間到點就吹哨開始。

　　如果說上回下半場那個大喊大叫的主教練讓代表隊們確認了白浩南的存在感，今天不需要白浩南叫喊手舞足蹈，所有球員都清晰那個站在場邊高傲的男人一直看著呢。

　　人就是賤皮子，寬松的時候想這想那，調皮又話多，現在高冷的主教練在那一臉全世界都欠了錢的模樣，大家反而兢兢業業了，好像都清楚那家伙很可能在找機會要發飆，找誰當出氣筒，所以盡量別被他抓到吧！

　　腦海里一個個比誰球清晰上次比賽的特點，何況這幾天的訓練也是圍繞那場比賽暴露出來的問題進行的局部復盤錘煉呢，套用官方常說的話就是把平時訓練中反復強調的東西打出來了，整個球場上一直都在回蕩這些代表隊球員相互間叫喊綽號的聲音。

　　老爸還是被叫得最少的。

　　還是那句話，本來實力就強，省大是全省人數最多，能抽出來最多好球員的大學都能在下半場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人數少很多的理工大自然吃力。

　　這邊按部就班的打，甚至還能點燃些上場比賽那種熱烈，上半場就搞了個三比零，還沒完白浩南就開始換人，只是這種換人只是局部對位換。

　　也就是之前的人干嘛，換上去的還是一樣，而且是比較固定的，上去的人很清楚自己要干嘛，整體沒多大影響，白浩南只是在觀察同一個位置換不同人，不同特點會產生什么樣的變化。

　　很奇妙，明明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但披上這身西裝，再加上好像在時裝秀一樣的時而沉思，時而回頭沉穩的要求換個人。

　　那種指揮若定的感覺，比上回的大喊大叫還要清晰！

　　中場休息的時候，沒誰敢隨便指著周圍那些女生口花花，沒誰敢像剛從牢里放出來那么饑渴，就是看著白浩南沒表情的臉有點噤若寒蟬。

　　沒這身衣裳，真的沒這種效果。

　　白浩南愈發來勁，像變了個人一樣，冷冷的吩咐兩句：“能來這個全省代表隊，是你們的榮幸，這才是個煉鋼煉金子的地方，你們這輩子基本不太可能打上職業足球，但你們已經超越了絕大多數大學生的水平，這個代表隊資格，無論最后打出什么成績，沒幾個錢的獎金，不會對你們的足球生活有幫助，也不會保證你們找到好工作，不會泡到更好的妞，但是這段經歷會讓你們收獲更重要的，是放棄抵抗承認自己不行，庸庸碌碌的過一輩子，還是搏一下，看自己到底能搏到什么程度，領會了這點，這次比賽的經歷才是你們最寶貴的。”

　　大學生們沒有之前夸張的嘩眾取寵，也沒有熱淚盈眶的興奮激動，但是和上次的熱血激昂相比，好像多了點思考，目光交錯的相互看看，又集中在那個教練身上，對他判若兩人的氣質再確認下。

　　大學生畢竟是大學生，一點都沒腦子，不思考的還是很罕見，這會兒或多或少眼里有些思考的樣子，也有些沉穩。

　　這不是他們熟悉的課堂，更沒有他們聽得耳邊起繭的大道理，就是球場上真刀真槍的淺顯直白，可沒人跟他們說過這和人生有什么關聯。

　　不就是踢個球么。

　　下半場哨音響起時候，一貫不怎么起眼的老董先起身，站到白浩南身邊。

　　白浩南一如既往的簡短說一兩句，拍拍肩膀上場。

　　后面的球員無聲的排成行，挨個兒低頭傾聽兩句點頭，上場。

　　儀式感一般的出場后，再看那些場上的隊員，居然都帶著點白浩南那種高傲了。

　　相比咆哮狂躁的熱血沸騰，這種冷靜沉穩的整體感，更讓對手覺得高深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