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過人王的防守隊員第一反應還以為他在做假動作,沒敢動!
陳素芬更是氣憤的跳起來叱罵:“假摔!碰都沒碰到!”
確實沒碰到,全場包括裁判員都看見防守球員距離他起碼在三四十厘米的距離上,腿都沒伸出去!
倒下去滾翻仰面朝天的少年雙手雙腳都有點抽搐,但抽起來就沒動,用個有點詭異的動作緊縮起來一般,雙眼緊閉!
距離很近的白浩南甚至看見少年的臉上有種汗如漿涌的密集狀況,這不是運動場上最怕的心臟驟停,白浩南忍不住叫喊裁判了:“舌頭!趕緊掏他的舌頭!醫生!醫生…”
馬兒已經直接越過他撐住廣告牌就翻進場內!
可能之前有沒發現這位老牌大神的觀眾,簡直驚喜的叫出馬兒的名字,可更多人是站起來伸長脖子看發生了什么,在這種比賽上發生這樣的事情,太意外…太刺激了!
到處都是嘈雜一片的議論,怎么了?
馬兒跳上前半跪在地上,小心的扶住孩子的后頸窩,試圖想掰開他的嘴,一旦有人昏迷第一要務一定是掰開嘴捋平舌頭,免得不省人事的時候舌頭耷拉下去窒息而亡,這是很多人出事以后周圍不敢亂碰的悲劇,但并不算很專業的馬兒還是在喊:“咬得太緊掰不開!心跳!心跳沒有了!”
急切的聲音回蕩在體育館,更引起看臺上的紛亂。
提著醫藥箱的現場醫生跟抱著氧氣枕頭的護士也上來了,手忙腳亂的檢查接上氧氣到鼻腔,護士更是立刻開始做按壓胸口的心臟起搏。
白浩南下意識的再看了眼肖偉林,對方一張臉煞白的坐在教練席椅子上!
身為少年球員的教練,當孩子出事的時候,居然能夠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
這是何等的不正常。
白浩南再看向倒地的孩子時候,馬兒正在翻看孩子的手臂!
看來都在職業聯賽和這個體育系統混過的人,懷疑方向都是一樣的。
這個時候白浩南本來應該袖手旁觀不要摻和的,事情走得越深,后果越嚴重才最符合他的意圖。
但就像馬兒第一時間不顧一切的都要出去救人,白浩南狠狠的拍了下大腿翻過廣告牌也沖上去,工作人員、組委會人員正亂七八糟的都圍過來,裁判正在招呼小球員們不要靠近,其他人不要靠近,免得阻擋了周圍的通風效果。
醫生還是要鎮定些,也讓周圍別靠近:“心跳還有,弱!別干擾了搶救診斷原因!”
白浩南卻直接撞開人,一下跪在孩子面前,出乎醫生護士和馬兒的意料,竟然直接翻開少年的球衣,然后這離得最近的幾人立刻清晰的看見這名應該十一二歲的孩子肚臍眼上方的腹肌群上,有幾個清晰的針眼!
其中一個甚至還帶點紅腫的新鮮痕跡!
馬兒好像被證實了,那一貫笑瞇瞇的和氣生財面容強烈扭曲,嗓子眼里面都發出痛苦的聲音:“臥槽…尼瑪,這還是個孩子!”
真的,當年那么多浮沉苦難,被最好的弟兄誤解羞辱都一聲不吭的漢子,這時候真是難以抑制的憤怒,跳起身來更是把紛紛擠攏的工作人員撞開,直接沖向對方教練席,沖向那個已經起身正在偷偷想趁亂離開的教練揮拳怒罵:“這還是個孩子!臥槽…你…你…”一群周圍的人撲上去把兩人都想控制住。
白浩南不憤怒,快速伸手抱孩子:“急救!醫院急救,這是血液粘稠!紅細胞打多了,要放血!”
醫生都驚呆了:“不…不可能吧!”
白浩南不顧一切的橫抱著孩子往外跑:“腰腹部打針的目的就是為了更快讓脊椎吸收紅細胞素,臥槽,我特么玩兒這個的時候你還沒學醫呢!”
陳素芬看見白浩南朝外面沖已經跟著邁腿跳進來跟上,更是超越了護士接過氧氣袋:“怎么!怎么?”
白浩南用上他們跟熟悉的話語:“EPO打多了,過量了!”
陳素芬臉色劇變!
提高嗓子尖聲:“車!趕緊安排車…醫院!到最近的醫院,能夠做靜脈手術的醫院!”
久病成良醫,混體育的多半就對這些和身體潛能有關的醫療項目耳熟能詳。
記得曾經有部星爺的電影里面就出現過打針變成足球怪獸的情節,普通人以為是夸張情節,殊不知十多年前這些做法簡直家常便飯!
就像白浩南給吉敏他們那個前任富二代老板說過的,有錢想體會刺激可以玩兒氮泵,那是最常見簡單又沒什么危害的訓練補充劑,可以有效提高耐力爆發力,而EPO可以說是上世紀九十年代以來最泛濫也最常見的興奮劑。
原理簡單到粗暴,原本用于貧血病人的針劑,打進體內十分鐘就能開始增加紅細胞,任何學校看見那些臉色發白,身體嬌柔沒法參加體育運動的學生,來一針,很快就能面色紅潤渾身有勁跑八百米準能過關,就因為體內越多紅細胞,能促進肌肉里的氧氣生成,更有力更耐久!
最新的研究更說明這種做法不光在脊髓里面增加紅細胞,還能從腎臟附帶增加激素,所以效果非常顯著。
八九十年代剛流行沒多久,奧委會就把這玩意兒列為禁藥,可對于貧血病人來說這是必需品,所以市場上很容易買到,好些運動員,特別是田徑類、耐力類項目就很喜歡用這個。
但人體是有耐受性的,用得越多效果就越差,隨之而來就只能加大用量和使用頻率。
EPO是增加紅細胞的,血液里面的紅細胞不可能無限制增加,過多就會導致血液粘稠,變成血栓!
一旦梗塞那就是致命的!
這就是現實。
輕而易舉就能從市面上買到的東西可以提高成績,如果是自身用還存在冒險的疑慮,現在這樣給毫不知情不知道后果的孩子用,這種毫無心理壓力負擔的人,能指望他的良心會受到譴責?
這么唾手可得的好處跟改變,有多少人能守住心里的良知告誡自己?
白浩南和陳素芬沖上已經滑到體育館門口的白色救護車時候,另一邊賽場上已經亂成一團。
對方小球員們驚慌不定的站在球場上不知所措,那種看見同類,特別是穿著同樣球衣的同伴詭異倒地的場面恐怕給了他們極大的心理沖擊,馬兒已經被拉拽開,他終究還是老江湖,剎那的憤怒過后能控制自己,只是轉身找組委會的官員,卻聽見背后被按住控制住的肖偉林狂躁的掙扎怒罵:“不然我能怎么辦,我這種沒錢沒勢的教練…”
還好后面被保安和好幾個工作人員死死的摁在地上,壓在了地墊上閉了嘴!
這就是說我沒錢就該拿刀去搶銀行,去殺人放火搶錢的強盜理論。
馬兒這么的好脾氣,都只能無奈的搖搖頭,要求組委會方面的官員立刻對這些孩子做藥檢,并且馬上把這些孩子跟教練分開安置。
同時立刻封存剛才用過的更衣間,任何人都不允許進出,留待組委會技術部門來檢查處理,馬兒甚至自己就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門口。
一場轟轟烈烈的運動比賽,就這樣變成了一出鬧劇。
那些坐在看臺上的孩子,和一腔熱血要把孩子送去踢足球的家長們,就像被迎頭潑了盆冰水。
喬宇他們站在一起,看著對方的孩子,忽然看見其中有個小隊員害怕得哭了起來,這個之前還在偷看女主持人胸部的大個兒偷偷的摸過去,伸手輕輕拍對方肩膀:“沒事!有我們老白在,你們那個隊友不會有事的!”
劉大豐也怯怯的靠近:“不要怕,不要怕,老白說了都是男子漢,流血都不要流淚…”
綠白橫條的小球員們,和那些大聲呵斥,如臨大敵的工作人員成年人不一樣,一個個過去伸手安慰這些好像忽然失去所有庇護的同齡人。
站在足球場上,也只有他們才能相互慰藉。
阿興才不在乎這個呢,舉著大手套過來哈哈哈:“你們那個過人王該不是喝了酒或者吃了鴉片吧,還這樣…”說著更是歪嘴斜眼的扮丑直接倒地上,夸張的在地上滾翻。
成年人做起來就是羞辱挑釁,孩子卻充滿了幼稚的好笑,特別是周亮亮他們好幾個伸手攬著對方肩膀用鄉音:“我們都是江州的!老白說過,我們只要好好踢球,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雄起噻,沒什么過不去的!”
這邊掛著淚珠,惶恐的孩子們才有些懵懂:“老白…是誰?”
阿興已經翻起來,半跪在地上面對大家,雙手豎起大拇指的那樣高唱:“他是我們的大救星…”
劉大豐他們早就哈哈哈的大笑起來,還有跟著呼兒嘿喲唱起來的,阿興就得意的開始扭來扭去跳舞了。
周圍的喧鬧,成年人世界的齷齪跟骯臟,在這些孩子面前,他們都相信有人會為他們遮擋。
心胸開闊的人,教導出來的孩子就這樣樂觀通達,陽光燦爛的看待這個世界。
原本劍拔弩張,氣氛凝重的體育館里面,逐漸有人注意到了這群在空空場地里反而自由自在的孩子。
之前的背景音樂悄悄的跟隨放大奏響。
慢慢帶走了那種讓人不愉快的感受。
而另一邊,白浩南他們已經待在了急救手術室外面,保健急救醫生甚至都得詢問體育行業才熟悉的細節:“既然都是禁藥了,不怕查出來么?”
白浩南一臉的不屑:“這就要問你們搞研究的了,反正我知道的EPO打了以后持續三周左右才完全失效,藥檢好像是一周多基本上就查不出來了,所以有些人是提前用,只要能提高一點就很占便宜了。”
陳素芬還有些咬牙切齒:“這應該是拼了命的今天還在打針!”
白浩南哂然:“半場說不定都打了的,這孩子哪怕能救活多半是廢了!心血管機能算是受到重創,誰還敢用他比賽,隨時可能在比賽里面血栓爆發的。”
陳素芬也黯然:“只要活著就好…我們有個師兄就是沒救過來。”
醫生護士坐在旁邊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么。
搞體育的這些人可真是狠。
等到白浩南他們聽說人命是保下來,但是得在重癥監護室繼續觀察以后,才松了一口氣的在送醫手續上簽字,也許有人會在乎這些細節,但在白浩南這里,這種細枝末節他反而一點都不雞賊:“我們先回吧,通知組委會通知家長,通知學校安排人過來。”
組委會安排的醫生護士還是不敢隨便走,打電話說等待后續人員馬上過來,也叫白浩南他們過去開臨時會議。
就在體育館的小會議室里,組委會技術部門和演播方全都面色凝重的坐在那,周圍是八強隊伍的教練、領隊,所有媒體都被擋在了外面。
不需要白浩南匯報醫院的情況,這邊已經宣布了事情進展,在更衣間里發現了促紅細胞生成素的針劑安瓿瓶和用過的針管藥盒,還有好幾種其他藥物,對涉事的七小球隊小球員們簡單詢問以后,證實這名教練員確實長期給他們使用藥物,而且在比賽期間還集中加大用藥量了。
所以現在處理結果迅速有力:“取消該小學隊伍五年內的所有足球項目參賽資格,之前所有成績取消,本場比賽判定0:3輸,所有教練組取消教練員資格,該隊主教練和校方各罰款五千元!”
陳素芬差點炸了:“罰款五千元?!那個孩子現在還躺在重癥監護室,要不是剛才搶救及時,當場就能死了!”
白浩南和已經恢復了平靜的馬兒臉上盡量不露出譏諷的笑容,果然那名宣讀決定的官員像是沒聽見這句話:“要顧全大局,這樣的事情是在給足球抹黑,要避免不明真相的群眾誤解足球繁榮局面下極少數人的犯錯…”
陳素芬還想說什么,白浩南踩住了她的腳。
接下來就是所有剩下七支隊伍的球員馬上開始接受全面的藥檢,這一點在其他三個賽區也是一樣的。
白浩南發現起碼有兩支隊伍的教練表情開始變色了。
也許他們只能祈禱自己的運氣不要那么差。
等這名官員一系列的宣布結束以后,所有人幾乎都準備亂糟糟起身時,白浩南卻舉手提問:“孩子們呢,涉事球隊的這批小隊員們怎么處理?”
所有人有點驚呆了,你這也太狠了吧?
白浩南好像也意識到是自己表述有誤:“青訓隊伍里面出現這種事情,責任百分之百屬于教練,因為孩子無法分辨對不對,所以他們是沒有錯的,不能因為教練的錯誤,毀掉這些孩子的未來,特別是校方也被取消了所有參賽資格,學校五年后可以重組球隊,可這些孩子五年時間就完全廢掉了,特別是還要背著這次涉事隊伍的名聲,我覺得對他們太殘酷了。”
是的,迅速有力的處理結果,壓根兒沒考慮這些孩子,說到底,他們才是受害者。
官員簡單快捷:“白浩南,你不也是江州的么,你接管過去吧,手續到江州市足協辦理,散會…”
包袱甩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