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中午吃飯的時候,白家六小只也進入到最后的四支隊伍里,小孩子精力旺盛,好像一上午跑跳打三場二十分鐘的比賽都不在話下,飯后還到處亂竄的去騷擾了卡拉的幾個孩子才睡午覺。
白浩南也是吃過東西把人潮洶涌的報名場面交給小婉和牽牛來處理,才有點時間過來看看兒子,也許經歷過跌宕起伏就有這個好處,這么亂糟糟的局面下,白浩南其實都不怎么忙亂,每天都能盡量抽出時間陪著兒子們。
不過阿威幫他搞了個小花招,看似走進板房辦公室一樓,實際上里面有張下拉扶梯,白浩南就可以爬到樓上,看見兒子們又橫七豎八的躺在床上睡覺,不過這次就是阿依坐在寬大的窗邊念佛經哄他們入眠,白連軍一直叉著腰站在窗邊看外面那些人群,還是有點吃不準兒子的思路:“這些孩子培訓完了就走了,既不能跟著你繼續訓練,又不知道他們未來怎么發展,不是白折騰么?”
白浩南笑:“兩三百個孩子,你說我除了這些場地費用,實際上付出了多少?牽牛他們都是按照健身中心的工資付費的,食宿費、服裝費甚至還能賺點,這一個月我基本上沒什么支出,十來萬而已,但他們回到全國各地帶來的口碑就不是花十來萬就能宣傳的了,更重要是樹立了這種國內少兒訓練的名氣,幾百孩子假期訓練營我會持續搞,多搞幾年全國各地有希望的孩子都愿意來,反正他們也花不了什么錢,就當來玩,慢慢就能積累人數,從中挑選尖子,這次還是有幾個打算留下來繼續跟著培訓的,雖然慢點,就當是陪豆兒他們一起訓練,假期之外我就會逐漸擴大年齡段了。”
白連軍的思路始終是謹小慎微的:“可十幾萬也是錢,如果一直都不能賺錢,這么耗下去,這足球行當可是個無底洞!”
白浩南心態好:“釣魚還要撒窩子呢,如果去搞什么足球俱樂部,那才是無底洞,踏踏實實做培訓,我現在愈發的覺得這是個又能出孩子,又能賺錢的生意,只是老陳叫我千萬別到學校里面去搞校隊…我覺得他的說法還是太那啥了,關鍵得看什么人來做。”
白連軍回頭看孫子…們,就想起來什么:“素芬,你就真的沒有跟她聯系過?”
白浩南搖頭:“我聯系她做什么?一堆孩子已經是給她們帶來麻煩了,我有什么資格又去搞亂別人的生活,現在我這樣一心做事你還不覺得好嘛?”
白連軍思想保守:“唉,以前你鬼混,巴不得你懂事安定,現在又太…好歹還是成個家。”
白浩南笑笑擺手,這種事情哪里放在心上,結果下面傳來阿威的聲音:“阿南?鄧主任要到了,最好還是我們一起下去迎接。”
白浩南拍拍父親的肩膀,給那邊的阿依做個有事打電話的手勢才順著滑梯下去,阿達趴在地上用搖尾巴根幫忙回應了。
和白浩南一貫都是運動衫運動鞋不同,阿威條紋襯衫袖口都是扣得很細致的那種整潔,搭配筆挺的休閑牛仔褲,怎么看都清爽干凈,確實比絕大多數男人都更在乎自己的外表,還忍不住幫白浩南把衣領調整下:“于小姐說這位鄧先生是負責教育部門的官員,通過她熟悉的官員介紹來視察下訓練營,這個時間點比較好,規模很吸引人,她花了不少心思的。”
白浩南還是可有可無:“她也給我說了,這些官員的胃口可不小,走著瞧吧,我也不是很著急非得搞這一套,你說我什么時候擅長和做官的人打交道了?”
阿威笑笑,回應簡單:“總有些事情是避不開的。”
大多數小球員跟來參觀的家長孩子這會兒沒有住宿條件,全都在球場里面散坐休息,但看見白浩南出來還是有不少跟著聊幾句的,現在的家長望子成龍,從四五歲就搶先一步的話,真有不介意全年陪著孩子在異地他鄉生活照顧的打算,這讓白浩南不禁想到了李琳的父母,不過這時候他只能以訓練營當前規模有限為托詞,假期之外的培訓營還是江州本地為主,外地孩子得慎重考慮考察。
頂著江州八月下旬炙熱的午后天氣走到足球公園山下,李琳也差不多從健身中心這邊整裝出來,這些天雖然基本上都是跟著小婉她們在為訓練營的商務運營忙碌做助手,但涉及到接待工作還是需要她來提高顏值水平,一身淡紫色的小套裙其實跟阿威還更配一些,俊男美女的結果就是讓白浩南顯得更孔武有力。
三人站在樹蔭下等待了不少時間,還好李琳的抱怨不少能打發時間,這有點超負荷的暑期訓練營期間,光是幾百個孩子吃飯都讓她操碎了心,差點把她媽找來做援軍了,但這些家長還是有不少雞蛋里挑骨頭的,甚至還有來騷擾她悄悄遞紙條什么的,東北妹子說起這個哭笑不得:“明明他的孩子跟孩子媽就在旁邊,還悄悄寫電話號碼給我要認識下!真是…真是…不要臉!”
倆男人對視,白浩南笑著承認事實:“我就這樣!”
李琳嘟嘴:“討厭!”
阿威作證了:“以前我們在溙國認識的時候,他就在干這種事情!”
李琳都跺腳了,但宜喜宜嗔的表情確實好看,過路的家長有看得差點撞到樹干上的。
直到一部中規中矩的黑色轎車過來,下來幾位看著就有領導范兒的官員,阿威迎上去作介紹,算是把于嘉理提供的那些資料嫻熟的背了遍,其中這位市里面教育部門下屬的藝體委員會主任算是比較直管這些培訓學校工作的,對于聯系安排和各級學校也很有發言權,于家能聯系上的官員肯定比較多,但能千里迢迢還這么精準定位,確實是能量很強了。
其實鄧主任看起來還是很客氣的,但有點出乎阿威和白浩南的意料,整個視察也就十來分鐘,哪怕阿威邀請到急雨堂坐坐,也沒能讓鄧主任多停留,草草的看了一圈到處都是家長孩子的盛大場面,聽李琳用字正腔圓的的講解員口吻介紹了整個訓練營的狀況,還有和巴西著名球星的關聯以后,鄧主任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太危險了!這么多人,如果跟學校聯動你們能不能保證萬無一失,絕對不出事?誰擔得起這個責任?”
本來就不是很想走政府路線的白浩南心里早就奉送幾句MMP了,但臉上還是帶著笑,反而是阿威盡量解釋了下,目前所有參訓的孩子都是買了保險的,這種運動意外險以后在所有的培訓中也會持續,鄧主任還是打著官腔說這件事需要從長計議,得到社會和校方的全面認可才能實行,然后就匆匆離場了,留下全程基本上只陪著笑臉的李琳看兩個男人發愣,白浩南還有點撓頭:“難道應該直接扔包錢給他?再不約個夜總會玩玩?”
阿威的判斷更明確些:“應該還是膽小怕事,可能關系找到他這里來,本來就帶著應付的態度看看,但要實質性的把訓練營引導至學校里面,他就瞻前顧后了,做這事好處肯定要有,但如果足球項目這種進了校園引發事故,他就擔心查到頭上來,就是怕擔責。”
白浩南一點不沮喪,摟著阿威的肩膀嗤笑:“看來你很熟悉這種事情嘛,溙國也有很多貪官?”
阿威做個不以為然的表情:“哪里都一樣,貪婪是本性,只是有些靠制度來外部約束,有些靠宗教信仰自我約束,沒事!我再跟于小姐商量。”
于是他們就都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繼續各忙各的,今天確實比較忙,有點羨慕倆男人勾肩搭背的李琳說光是小點心就準備了好幾個品類上千份,她在健身中心給烘得身上盡是蛋糕味道,要跟著白浩南到處散散味兒。
所以一直到晚餐時間以后,白浩南身邊都跟著這讓人矚目的漂亮妞兒。
哪怕八月的天氣要到七八點以后才夜幕降臨,但各塊場地上的燈光還是早早的打開了,要說這足球公園的球場缺點,應該就是都沒有看臺,不許入內的家長們只能盡量擠在周圍高高的防護網外,還好整個足球公園是呈小山狀,所以場地周圍的臺階、高地甚至樹叢邊高高低低的都站滿了人,最后會合的小婉說估計周圍這些小區都來了很多人看熱鬧,因為準備的點心很快就被領完了,最后不得不限制非要是帶了適齡孩子的家長兒童才能領吃的和飲料。
國人喜歡占便宜的習慣讓宋娜也有點瞠目,她們現在都跟白浩南一直站在板房樓上觀看,其實主要都是來看白家六小只的。
連小婉都能忍俊不禁的介紹說小家伙們的隊名叫“海蒂”!這就是卡拉那個五歲大女兒的名字,白豆慫恿著弟弟們一起把這當成了隊名,還邀請海蒂充當球隊的領隊,主要是整個比賽沒讓身體差異有點大的黑孩子們參與,海蒂和她的兄弟姐妹們全都在忙著做服務員,但六小只上場比賽的時候,海蒂還是能趕過來挨個抱抱祝福下的。
但這會兒有點特別,滿頭小辮兒的海蒂剛捧著幾瓶水趕到場地邊叫開門,燈光下笑得連眼珠子都看不清在哪,剛一開門阿依就和阿達從她身邊靈巧的跳進去,狗子還感覺從到處長人林立的場外腳中間來到空曠的地方,歡喜的在地上打了個滾使勁甩開自己的耳朵,一身花邊寬松連衣裙的阿依卻站到了白家小子面前,伸開胳膊就把他們攬到一起來,白豆本來伸長脖子都在看海蒂的,阿依的動作卻把他們都集中了,連注意力都集中了,然后六個家伙竟然似模似樣的半蹲點扎個馬步,然后雙掌合十開始閉著眼念念叨叨!
宋娜都驚喜了:“球賽前的念經!”說到這個還連忙給周圍的人普及:“龍毗當初在溙國帶著猜曼他們到處打比賽,都是這樣先念經的!好壯觀!”
小婉他們臉上主要是新奇,但很難想象這個念經有什么作用,白浩南卻笑著抱起手臂來。
最開始他這么搞,只是為了給自己在天龍寺里面踢球找個理由,后來也不過是更像個和尚踢球的噱頭,但真正走到首都的比賽以后,白浩南還是意識到這種念經會有凝聚戰斗力的作用,起碼能讓人精神力高度集中和熱血沸騰。
不過阿依跟六小只念經的聲音遠遠沒有當年和尚們營造出來的效果,但小家伙這么認真的模樣還是引起了好多家長的關注,旁邊場地的孩子都把眼睛投過來了。
阿依竭盡全力想把聲音鏗鏘強悍點都做不到,只能軟軟的領頭念完,再學著白浩南的樣子拍小家伙們的肩膀,送他們上去,結果白夢丁這個頭最小的,正在蹦跳被她一推失去平衡摔個狗啃泥,又把全場笑到不行。
小婉還立刻詢問旁邊的白華,有沒有把這個細節拍下來,回頭把視頻抓出來給喬小姐看,白華點頭指自己的屏幕:“其實從傳感監測上都能看出來這摔了一跤,哈哈!”
白浩南立刻湊過去要求查一下念經之前之后的心跳變化,發現確實有明顯加快!
這高科技還真是有用!
最后兩三場比賽就是卡拉和猜曼充當裁判了,一聲哨響,除了白豆留場下,其他五個小子已經面對訓練營的同伴開始比賽了,李琳都看出來白豆不上場就是為了在邊上跟海蒂聊天!
白浩南不看兒子的初戀八卦,而是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對抗中,白夢丁個頭最小卻站在最后,然后三個一模一樣的家伙在他面前到處亂跑,如果不是球衣背后的號碼,恐怕連白浩南都有點分不清楚,這也是他們仨上場時候圍觀家長最多的原因,跟三只猴子一樣太好笑了,反而是出生年月最小,個頭卻高的南山沖在前面,身上是白色的球衣,小婉特別給選的衣裳,只有這一隊是白色的。
夏夜中的聚光燈下,奔跑的南山竟然有點白衣飄飄的味道。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