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再來一次法恩寺的廣場,已經體會過數萬人大球場上球迷們白衣如雪,齊刷刷的念經助威,白浩南更加確定瑞大師看中自己的這種能力了。
因為過來帶隊介紹的和尚,說這里平時主要都是保持在萬人左右規模,迄今十來年,五六萬人的大場面,也就搞了三次,不得不說每搞一次還是耗資巨大的。
數萬人的吃喝拉撒,哪怕有這些信眾的供奉,那也不是個小消耗數字,起碼對于這片巨大的廣場,擺出數萬人一起修行的震撼場面,其實都是可能張羅列隊數小時甚至幾天,能保持個把鐘頭就不錯,幾萬人還不是紀律嚴明的軍隊,很難做到整齊劃一的。
白浩南在決賽的時候已經體會過了。
但顯然足球場這種每次比賽都能輕易集聚起數萬人,而且還是自行來自行走,又按照足球場看臺整齊分布形成的宏大局面,可以說是最專業化的把這種大型集會低成本化了,這時候就顯得這片絕大廣場上連個座位都沒有,一馬平川的在上面想把幾萬人排列整齊是多么傻逼的事情了。
好看是好看,壯觀也很浩瀚,但是比起足球場那已經綿延上百年的數萬人球場怎么分布看臺、通道、廁所,怎么井然有序的自動進入,眼前這一切又顯得是那么理想化的業余,特別是看到居然能夠如臂指使的指揮起全場數萬人表現出那么巨大的群體力量以后。
瑞能大師這個明顯有點喜歡大場面的家伙,肯定對白浩南這種通過足球掌控大場面的手段有點垂涎。
不但不花錢,還能通過收取門票獲利,隱隱然的有條金燦燦的鈔票之路已經鋪排在白浩南和瑞能大師之間了。
歡迎的法恩寺僧眾從停車場就開始,這點比天龍老法師過來時候是天壤之別,佛聯會的頭頭們還獲得了電瓶車運送的福利,白浩南卻執意要求帶著球員們步行過去,那位電信公司老板再次回頭看了看這個只會說漢語的和尚。
沒錯,白浩南跟自己的隊員們甚至都沒法用語言交流,不知道是失誤還是刻意安排,曾經白浩南身邊的三個翻譯,都不在身邊,現在也沒有向法恩寺要求來個翻譯,白浩南就那么跟著向導和尚,帶著二十來名心懷崇敬的佛門球員一起,走上了那座巨大的平臺。
沒有語言交流,那就不用語言吧,白浩南只是想用這種方式來看看自己的球員們。
這時候他終于也能體會到天龍老和尚帶自己來的目的,就是要看看自己面對這樣罕見的人間奇跡,會受到多大的心理沖擊,還會不會堅持心中原本的東西。
只不過白浩南可能是心里原本就沒啥東西,看了也就看了,見過世面的他不至于被這么個巨大的廣場就搞得世界觀都顛覆了。
但是對年輕和尚們,那就不一樣了,沒有習慣的傳統建筑,沒有隨處可見的佛門偈語,甚至連寺廟常見的紅色金色都沒有,就是一大片巨大的廣場和那中心白色的怪異建筑,還有那頂端的金色圓球。
白浩南雙手合十的走在隊伍側面,用手勢就能要求和尚們排成跑步的兩列,其實跟早上出去化緣時候的隊列也差不多,這時候很方便他觀察這些球員臉上表情,慌亂驚奇看著遠方那咪咪建筑的有之,難以置信環顧周圍的有之,但更多和尚還是目瞪口呆的不停把目光在遠景和龍毗身上交替,不斷交換看。
這是運動員或者說足球運動員一個很常見的下意識反應。
真正的職業足球運動員心里都有種根深蒂固的教練至上意識,這跟軍隊小卒子看將軍的目光差不多,看電視直播球賽的時候,很容易捕捉到這個細節,哪怕是很多大牌球員,在爆射打飛、沮喪失誤、帶球被搶、烏龍踢進自家球門的時候,他們都有個下意識偷看教練席的舉動,哪怕隔著幾十上百米實際上看不清教練表情,但他們心里是很在意教練這個時候反應的,因為骨子里就是服從這種上下級觀念的,只有極少數人可能放棄了這種倫理關系。
白浩南是淡定的。
雙掌合十的他從眼神到身體都是淡定的,尋常腳步前進,尋常態度面對向導和尚充滿自豪的夸夸其談,真正做到了充耳不聞,反正他又聽不懂對方嘰里哇啦嗲嗲的說些什么,就是沿著道路前行,時不時側臉都是在觀察隊伍里的球員。
可以說他這種淡定立刻就能傳遞到球員身上,看他,再看遠處的奇景,再回頭看龍毗,再看遠景,多往復幾遍,那種震撼就奇跡般的消失了,心里也就能平復下來。
這就是榜樣的力量。
為什么有些足球教練喜歡站在場邊吶喊嘶吼,其實場上奔跑沖殺的球員根本聽不到他做什么,但只要球員們回頭,就能看見那個肢體語言極為豐富的教練正在精力旺盛的展現動作,心里會不會就多了些斗志呢?特別是相比有些教練只會傻傻的坐在教練席上無助的雙手抱膝緊張啃手指頭,那種哪怕坐著也是傲慢、篤定、氣定神閑的教練,誰能給球員傳遞更多自信心和求勝欲望呢?
白浩南不懂復雜的精神力量,但是他對這種教練能夠傳遞的能量,太熟悉了,老陳就是永遠在那跟個招財貓似的巍然不動。
所以,神奇的,一多半球員居然就很快淡定下來,雙掌合十都不看那遠景了,低頭默默的跟著教練前行。
隊伍的從眾心理又讓少數人立刻感覺到了團體的穩定,哪怕有幾個頗為驚嘆不已的,在周圍人全都穩定下來的氛圍中,自然也就悄悄收斂了。
走到那座山峰頂個點點的建筑有一兩里距離,球員隊形絲毫未見紊亂,穿行在午后空蕩蕩的巨大廣場上,顯得格外刺眼。
一直到慢慢走近建筑,看清上面圍成一圈圈的階梯狀臺階,年輕和尚們已經都能不東張西望的土包子樣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比天龍老和尚帶著白浩南來的時候效果還好。
畢竟那時候白浩南只有一個人,現在是個群體,每個單獨的球員身處自己的群體就會格外有種向心力,特別是這種太過浩大的場面中,身邊每個伙伴都是那么的親切和由衷信任。
有時候足球運動員也很容易在場上產生這種錯覺。
白浩南想著都想給老和尚留言了,以后再帶弟子來這里,最好成群結隊的來,魔抗能力一定會有大幅提升。
向導和尚自然沒有帶著這些天龍寺的和尚們進入建筑高處內部那個高級議事廳,而是在基座就帶著他們走進去,有個巨大的環形通道,感覺車都能開進來那種。
和國內過馬路的地下通道差不多尺寸,但地面墻面天花板全都是石材,磨得光可鑒人的那種高級石材感覺很豪華,柔和的光線照明自然也就讓墻上的一幅幅掛畫顯得很有高級畫廊的味道,或者干脆說是個顯擺大廳,沿著通道這樣走過去,光是看那些一人多高的大幅掛畫照片,都能讓訪客肅然起敬,白浩南又想慫恿老和尚依樣畫葫蘆的搞一個。
僧王來到這里視察的照片,在這個君主立憲制國家王室到達訪問的照片,數萬名僧侶信眾共同修行的場面,晚上星羅棋布感覺整個天際都布滿了祝福燈光的修行場面,上千名佛陀帶著苦行僧模樣列隊步行的場面,信眾們挨個兒跪在路邊,給苦行僧們腳下灑滿黃花花瓣的場面,哪怕白浩南聽不懂溙語,看不懂畫幅邊上的文字介紹,都能看懂這些苦行僧起碼步行了好多公里,幾百上千吧,因為那些周圍人的服裝變化很大,但跨越那么多場面,竟然都能路邊一米不拉的跪滿了信眾,沿途灑滿花瓣,讓佛陀們一直走在黃色的花瓣路上。
佛陀們肩扛紅傘,背負化緣的包,臉上帶著拈花一笑的和善,眼中充滿了對前途的堅定,還有特寫呢。
看看那些虔誠的信徒,看看那眼角流下的淚痕,看看那宛若花中凌波微步的僧人們。
試問這種信仰的力量是不是很讓人震撼?
天龍和尚的苦修能搞出這么大的陣仗來么?
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
反正白浩南看了心里就有點哂笑,看來各大寺廟這修行其實也是個拼排場,拼投資,拼錢多的事情,球員和尚們又有點驚嘆的時候,他想的都是瑞能這老小子可真舍得花錢做場面!
不可否認那些路邊的信眾也許都是真的信眾,他們表達的情緒也是真的,但一路看過來那樣式統一裝著花瓣的袋子在每張照片里都給白浩南留下深刻印象,想來光是在這步行幾百上千公里的沿途賣這個花瓣包,法恩寺就賺了不少錢吧,這有點像什么?
動物園里面賣給游客的投食啊!
只有買了花瓣來投灑才能表達自己對佛祖的愛戴,那也就是變相的鼓勵花錢,法恩寺的宗旨不是花錢越多就越靠近天堂么?
以白浩南那種雞賊的陰暗心態,甚至不介意再組織一支清掃大隊,佛陀們走過以后立馬后面派人把花瓣清掃裝袋,幾輛貨廂車就夠了,弄個清掃車呼啦啦的吸進去,裝好又提前拿到前面去賣,簡直就是一堆花瓣循環賣,這生意做得越久,步行穿越時間越長,錢就賺得越多!
好生意!好生意啊!
想通了這點,白浩南差點哈哈哈的笑起來,等到看見有大幅的照片是顯示瑞能大師仙風道骨穿過信眾接受頂禮膜拜的時候,白浩南卻從那幾乎等身高的照片中看見路邊一臉崇拜的淚流滿面的青年女信徒,不就是昨天跟自己在豪華酒店床上翻云覆雨的混血美女么?
原來這特么都是演員!
同樣的東西,這樣精心安排的順序游覽下來,讓球員和尚們感受到的就是敬仰,可能普通信眾已經陷入崇拜了,在白浩南這里毫無半點內心波動,甚至想笑。
宗教好不好,看滿世界幾大宗教的聲勢就知道市場確實很大,是不是真有上帝、菩薩、神仙,這不是白浩南能明白的深奧道理,他自己是不信的,但天龍法師展現出來的信仰力量,撫慰安頓心靈的宗教,起碼在白浩南接觸的普通溙國民眾身上是正面的,大多數人是和善、禮貌又充滿對生活的熱愛。
但跟傳銷一樣,念經的和尚稍微帶歪點,這背后蘊含的巨大力量就很容易走岔道,因為信宗教的智商白浩南現在感覺跟信傳銷也差不多了。
特別是那個向導和尚聲嘶力竭打了雞血一樣的宣講態度,就是讓白浩南覺得無比熟悉。
要是陳美娟來講,他可能還多看幾眼,誰喜歡看這么個說話嗲嗲的肥和尚了。
整個隊伍在地下穿行了一個半圓,就跟開車進入轉盤從第二個路口繼續直行一樣,走出這座建筑,面對的是一大片跟機場航站樓一樣的連片建筑,就是用那種白色的什么布蒙皮拉扯起來感覺是巨大的棚,那天晚上入夜了沒注意到,現在稍微走進棚里,轟然一下又是大場面。
原來大太陽曬著,白天時候的信徒們都躲在這里聚集念經啊。
紅色地毯有點球場座位排列的意思了,橫著一行行,很容易的就讓信徒們盤坐在上面理出整齊的行列來,就從足球和尚們進入的這個大棚邊緣開始,數十行,每排都有幾十名上百名男女老少白衣信眾盤坐念經,充滿全方位的視覺沖擊讓人油然而生敬意!
當然,在白浩南眼里,這不過還是千人老鴨湯的升級版。
唉,對他怎么就這么難迷惑呢?
難道他真是道心堅固的天選之子么?
盡量掩蓋住自己有些譏諷的眼光,遠遠的看過去,巨大的天棚前方,數千甚至可能過萬信眾的前方是黃色僧侶們的坐席,有巨大的電子顯示屏和周圍掛滿了傳遞聲音的音響,而最前方當然就是面對信眾們的大師了。
一排大師坐在高背椅上面對所有人,而他們身后的臺子上,一把金色椅子,跟白浩南去平京那皇宮參觀看到的龍椅款式差不多,但氣勢分量差很多的上面,坐著墨鏡大師。
哦,對,是瑞能大師,說錯了要被這么多信徒一人一口唾沫淹死的。
白浩南擺正自己的態度,肅穆認真的雙手合十,沿著紅色地毯中間的寬敞大道,朝著大師前行。
他確實有演神棍的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