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還是伊莎贏了,擁有豐富唱山歌經驗的她可以把聲音拉長到跟鋼絲一樣高低起伏,卻依然不斷,還具有很強的刺激性,陳素芬都不得不伸手捂住了耳朵!
而救了三人命的是三人之間的奇特關系。
不管怎么說,在整個車身都翹起來只有右側兩個輪胎著地的狀況下,陳素芬還是選擇伸手撲向白浩南。
換個女性可能在這種車身傾覆下做不到這樣的動作,她行,不管不顧的撲向白浩南似乎是要證明哪怕死也要死在一起!
伊莎本來就抱著白浩南的,所以三個人等于是擠到左側駕駛座上。
可能硬生生的把整部車的重量都壓在了左側,才把本來翹起很可能翻天的車身壓下來了?
騰的一下落地蹦彈之后,白浩南長出一口氣的狂轟油門,飛快瞥了眼后面慌亂搬出來的摩托車追擊,這樣的地形不來些炫目的漂移甩尾他也很有信心擺脫:“那…伊莎你就是吃土豆長大的?”
估計也就是他的大心臟和好記性,才能繼續之前的聊天,伊莎終于停下尖叫,卻又不管不顧的在白浩南臉上亂親,確實很像一只熱情的野貓,陳素芬已經松開手坐回去了,隨手扯了張紙巾給司機:“滿臉的口水,你還是要講衛生,你剛才說你們這里有吸毒?”
伊莎手沒松開,但頭扭到了車窗外,看不到她那張白皙好看的臉蛋,好一會兒才開口:“你不懂。”
白浩南伸手拍拍脖子上的胳膊,和那張嬌艷臉蛋不同,這時候他很確認這條胳膊多么有勁了:“說給我聽聽嘛。”
對他伊莎確實是區別對待:“我們這里也就是這些年有了景區才賺錢,但錢不值錢的,什么都貴,因為什么都要從外面運,一塊磚都要外面買,山上土地荒得很種不了糧食,又不準開墾農地不許打獵,所以我們從小只能種洋芋吃洋芋…”
陳素芬恍然:“怪不得滿街都是各種烤土豆、炸土豆、土豆泥。”
伊莎的聲音其實是很清亮的,但情緒卻低落:“聽媽媽說以前我們走婚是蠻好的,大家都遵守規矩,但景區來了以后就亂了,那些到縣里面鬼混過的人就亂搞,吸毒,艾滋病,很多錢都花在這上面,阿媽就死在這個上,姐姐也…”
陳素芬都震驚了:“這里還有艾滋病?!”
伊莎的聲音前所未有冰涼:“我們是走婚,就是只要認了關系,晚上來早上走,合得來就在一起,合不來就分開,女人掌家帶孩子,可媽媽那時就開始亂了,所以她一直到臨死都告訴我要抓住任何機會走出去,拼死也要走出去!”
陳素芬將心比心:“讀書啊,你可以讀書讀…”
伊莎把摟著白浩南的胳膊更緊些,音調有點冷笑:“義務教育完了以后,你認為我們這里的成績能考得上什么學校?別跟我說什么知識改變命運的大道理,你這種舒舒服服吹空調吃西瓜的人說這句話,就是那個什么餓了為什么不吃肉,你不懂。”
白浩南感興趣的卻是走婚:“那你怎么去訂婚了?走婚可以隨便上床么?”
伊莎的聲音明顯溫暖帶點笑:“你就想!”但還是解釋:“以前是這樣,我們不講一夫一妻,也不講非要住到一起,反正合得來認了阿柱就能一起生孩子,有本事有魅力的阿柱到處都有阿夏,你沒聽見昨天晚上姐妹們都要跟我爭你么!”
陳素芬諷刺:“也是,他這種家伙在原始地區最吃香!”
白浩南簡直向往:“現在還有完全按照這種風俗的地方么?”
伊莎哼哼:“亂了,出去打工的多了,到縣城鬼混的多了,外面的生意進來開景區,什么都亂了,越來越多二流子乘機亂糟蹋姑娘,有些規矩就不見了,花言巧語,不誠實沒本事,游手好閑的家伙可不是阿柱,那是要被趕走的!”
陳素芬熱烈鼓掌:“說得好!說得好,你這個阿柱就是這種人!”
伊莎不相信:“才沒有!”想想才補充:“阿媽染了病以后,我才七八歲,她就叮囑我,一定不要吸毒,一定不要把身子給這些二流子,可阿爸在我小時候就亂竄騙錢,把我定親給別人,我根本就不認識阿爸!”
出乎意料,陳素芬沒諷刺也沒驚奇,只是飛快的看了幾眼白浩南,白浩南扶住脖子上胳膊的手指都溫柔了,輕輕再拍幾下:“沒事,沒事,我也是沒媽媽的人…”笑笑也看眼陳素芬:“我爸沒什么本事,除了上班就是喝酒打牌,逑用沒有,我媽生了我沒幾年就跑了,據說是跟什么有錢的老板走了,所以這男人女人啊,其實都一樣,沒什么忠貞,就得看兜里有錢沒錢。”
伊莎有些憐愛的抱住了夫君的頭:“我不會!”
白浩南笑:“剛才你不是說了么,花言巧語,不誠實沒本事,游手好閑的就會被趕出門,不就是不能賺錢嘛,換個說法而已,所以伊莎,千萬別靠我,我靠不住,我帶你出來就當是個緣分,反正我還有點錢全都給你,你自己去想辦法。”
還處在新婚狀態的姑娘瞪大眼:“為什么?!為什么我不能一直跟你在一起?”都探身到前面來要看著白浩南的臉了。
陳素芬仿佛是洞悉白浩南所有思路的女人,幫他解釋:“他真是出了事情不能露面的,連身份…對,你有身份證沒?我看你這出來真是一分一厘都沒有帶,確實有膽子,你都不怕他把你賣了?”
伊莎猶豫下,從袍子里摸出張身份證遞過去:“我一直帶著的,其實我…”
陳素芬隨眼一看,然后就尖叫:“白!浩!南!你個…人渣!”
駕駛員簡直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陳素芬要把身份證糊他臉上:“你看!你看!她才十六歲!你犯法了!”
白浩南也難以置信:“十六歲?”
伊莎卻習以為常:“這有什么,我們族人十四歲就可以結婚了。”然后聰明的驚訝:“白浩南?你叫白浩南?”
陳素芬都在副駕駛蹦跶了,無力的把自己摔到座位上嘆氣:“賭球、死人、假身份、故意傷害,現在你又,又,這可是未成年少女!你能不能消停點!”
白浩南居然不要臉的絲絲吸氣:“你這么說我還有點小興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