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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牛家小太歲

  酒吧里是有音樂的,不過現在正是晚飯時間,還沒到正兒八經high起來的時間點,播放都是比較柔和的輕音樂。

  剛才趙澤君獨自坐在那里腹誹血腥瑪麗的時候,放得是一首鮑勃迪倫的blowingthewind,典型的公路音樂,聲音不大,所以隔著幾張桌子,他也能把對方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當然,這位‘花姐’的叫嚷的聲音太大了,小半個酒吧都能聽見,也是個重要原因。

  趙澤君這句話聲音其實不大,覆蓋范圍去比花姐的聲音還要大的多,幾乎整個酒吧都聽見了。

  一方面之前‘花姐’囂張的話語,已經成功的引起了酒吧里顧客們的關注,隔得近的,聽得聚精會神,離得遠的,聽不太清楚的,也豎起耳朵,想要聽得更清楚。

  開玩笑,在建武市,和澤字系背景的酒吧里,明火執仗的罵趙澤君。

  正所謂沒有精鋼鉆,不攬瓷器活,聽話語之間,這位‘花姐’還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誤打誤撞酒后失言得罪人,人家擺明是曉得趙澤君、澤字系到底是什么來頭的。這樣還敢當眾出言不遜,看來絕不是泛泛之輩,至少家里背景比什么廳局級、總代理強得多。

  這就有好戲看了。

  剛才的對話之中,還爆出了一個猛料:原來這位標志的老板娘,居然和澤字系大老板趙澤君有一腿!

  這可是個足夠的八卦,甚至還可以算是一條重要的商業信息!

  在場,有幾個年輕人,遠遠看著孔慧的神情都變了,有失望的,有嫉妒的,也有若有所思,琢磨著以后一定要和這位老板娘搞好關系,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能通過此改變人生…

  趙澤君站出來之前,酒吧的注意力已經被全部吸引過來,他站出來的時候,那首歌正好結束,進入一個空檔期。

  他的話清清楚楚的,在每個人耳邊響起。

  全場瞬間一個短暫的死寂,孔慧、花姐、周圍顧客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趙澤君身上。

  “他是趙澤君?我去,這么年輕?”

  “這下有好戲看了…”

  “太邪乎了,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事不關己的人頓時興奮起來。建武市不大,可好歹也有六百多萬市區人口,能看到趙澤君本人,這可是難得的機會,更何況是這種情況下,雙方對峙一觸即發,火藥味十足。

  當事人就沒這么輕松了,和花姐在一起的幾個年輕人,都是一愣,保持了之前的動作,呆在原地。

  那個從中勸和的黃毛,臉色刷得一下就白了。

  孔慧回頭,沖趙澤君無奈的笑了笑。

  趙澤君沖她點點頭,示意無妨,然后轉頭問拿著空杯子,愣在原地的花姐:“問你話呢,你是哪家的孩子?”

  孩子?周圍人一愣,趙澤君和花姐看起來差不了幾歲,可語氣上,就和大人教訓犯錯的小孩似的。

  不過想來也是,趙澤君平時打交道的,都是在場人的父輩,甚至是祖父輩,在場所有年輕顧客在內,幾乎都可以算是他的‘晚輩’,沒幾個有資格和他平輩論交。

  一開口,簡單的一句話,即沒有惱羞成怒,也不曾半句威脅,反而和溫和,去立刻就把雙方的差距的顯現出來了。

  趙澤君卻沒想這么多,說著話,上下打量花姐。

  怎么說呢,聲音有些熟悉,長的嘛…真不好說,酒吧夜店里的女孩,畫著妝,長得差不離;卸了妝,大多會立刻變成另外一個人,這位‘花姐’,妝畫的太濃,打扮的又是朋克風格,趙澤君只是覺得有點眼熟,但真記不起來。

  趙澤君一時間沒認出花姐來,花姐卻是第一眼就認出了趙澤君。

  她當時就懵了,酒醒了一大半,心里咯噔一下。

  花姐家背景硬,可放在正常情況下,她絕不會說剛才那些羞辱澤字系的話,今天一來是酒喝多了,二來也是的確因為有些事,對趙澤君不滿,又當著一群小弟的面,要個面子,心想憑著自己老爹和趙澤君的關系,即便這些話,事后傳到對方耳朵里,對方也絕對不至于為此來找自己麻煩。

  哪知道怎么這么倒霉,他居然就在酒吧里,剛才那些話被他當面聽了個一清二楚。

  不過轉念一想,憑著自己家和趙澤君的關系,他也不能真把自己怎么樣。

  想到這里,花姐膽氣又壯了起來,梗著脖子,流里流氣的說:“呦,現在生意做大了,翻臉就不認人了,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這句話可進可退,可以理解為是奚落諷刺對方,也可以理解為是比較熟悉的朋友間開一個玩笑,無論怎么理解,花姐面子上都能過得去。

  趙澤君卻一句話沒說,面無表情的打量著她。

  久居高位,自然養成了一股威勢,在花姐和她的小伙伴看來,趙澤君眼神有些嚇人。

  “看什么看,我牛悅花啊!”花姐有些尷尬,故意做出一副大咧咧的樣子,上前抬手,想要去拍趙澤君的肩膀,一邊說:“怎么,這才多久沒見,連我都不認識了?”

  啪得一聲,手還沒拍到趙澤君的肩膀,被他一巴掌打開了。

  “沒大沒小!”

  趙澤君放下手,看了看牛悅花一臉的濃妝,目光在她周邊一群暴走族身上掃過,皺眉說:“你爸住院,你不說去陪陪,搞成這副鬼樣子,瞎混什么!”

  對方自報家門,趙澤君總算從眉眼當中認出來了。

  牛悅花,牛勝利最小的女兒!

  牛家除了牛石頭一個男丁,還有四個姐妹,前面三個都嫁人了,唯獨牛石頭最小的姐姐,牛悅花,一直在國外上學。

  以前老牛還半開玩笑說,把牛悅花嫁給趙澤君,招他當個女婿。趙澤君哈哈一笑而過,沒接茬。過去幾年,在寒暑假牛悅花回國,倒是偶爾見過幾次,相貌實在不敢恭維。

  好嘛,難怪認不出了,單眼皮變雙眼皮,瞇縫眼變成了大美瞳,下巴尖了,顴骨高了,黃皮膚變成了黑褐色…說得好聽點,女大十八變,說白了,有朝后世錐子臉妖艷賤貨外加非主流嘻哈族發展的趨勢。

  要說牛勝利這人,優點很多,缺點同樣不少,比如重男輕女。

  倒不是對女孩苛刻,花錢這方面他向來舍得,卻不重視女孩的教育。四個女兒,都很平庸,前三個好歹嫁了人,完成了‘聯姻’的歷史使命,可這個老幺牛悅花,據說從小就是惹是生非的性子,搞得雞犬不寧,長大點后,送到外國去讀了個花錢買文憑的野雞大學,據老牛說,在國外也非常不省心。

  這位牛悅花,在牛家還有個比較特殊的身份:她是牛家正房太太吳翠萍的唯一骨血,在法律上牛勝利唯一的后代。

  家大業大,難免出幾個異類。牛家四個女兒一個兒子,牛石頭就不必說了,剩下三個已經嫁了的女兒,見到趙澤君都畢恭畢敬,張嘴就是‘趙叔’,唯獨牛悅花,在外國時間長,學問能力沒漲,卻跟一群同樣是二代的留學生、當地的黑人混混,染了一身的痞氣。

  總而言之,這位牛大小姐,就是個小太歲。

  趙澤君毫不給情面的打開了牛悅花的手,牛悅花臉色一變,很是尷尬,她掃了站在一邊的孔慧一眼,不陰不陽的說:“呦,這點玩笑都開不起啊,還真為了一個情婦就跟我翻臉?”

  趙澤君皺了皺眉頭,牛悅花這個身份的確很麻煩,自己和她完全不是一個層級上的,真和她一個女孩打嘴炮,最后打贏打輸,丟臉的都是自己這個‘長輩’。再者有老牛這層關系,總不能就因為她嘴賤就真把她怎么樣。

  還有層關系,自己覺得是她長輩,可年級上差不多,原來還差點‘相親’,這事牛悅花是知道的,她心里指不定是怎么定義這層關系呢。

  總之,不太好處置。

  “你爸住院,你媽一個人在家,你不說去陪陪,到處惹是生非,閑不夠亂。”趙澤君皺眉揮揮手:“回去吧。”

  趙澤君這話其實還是以長輩的語氣,不和小孩一般計較,勸導為主。可是落在牛悅花耳朵里,卻更加坐實了她的想法:趙澤君真就拿自己沒辦法,不能對自己怎么樣。

  “少跟我說教,我是成年人,有自己的自由,要你管?!靠!”牛悅花囂張的翻了一個白眼,對和她一起來的幾個人大咧咧說:“我們繼續玩,不用管他!”

  那幾個人也大概看出來了,眼前這位澤字系的掌門人,還真就拿花姐一點辦法都沒有,于是態度立刻發生了明顯的變化,重新囂張起來,甚至有人鄙夷的沖趙澤君嗤笑一聲。

  “切,裝腔作勢,還以為是什么牛逼人物呢。”

  “我早就說了,花姐在蘇南省平趟,什么阿貓阿狗…”

  酒吧里另外的一些顧客,更是大跌眼鏡!

  還真開了眼了,趙澤君居然在自己的主場,給一個小姑娘搞得沒脾氣?這個花姐到底什么大來頭?

  知道這個‘花姐’來歷的少數人,心里暗想趙總這次也真是倒霉,遇到了牛家這位小太歲,只能捏著鼻子認了,誰讓他和牛總關系那么鐵呢,說起來,他還是牛悅花的‘長輩’,大庭廣眾的,打罵吵架,都只能自降身份。

  還真應了剛才牛悅花那句話,就是趙澤君真在這里,也拿她毫無辦法。

  牛悅花一行人重新坐下,當著趙澤君的面繼續喝酒賭錢,一副示威的樣子。

  趙澤君沖保安隊長使了個眼色。

  保安隊長點點頭,帶著幾個保安圍了上去,沉著臉對牛悅花比了一個請的手勢,說:“小姐,請你和你的朋友離開。”

  牛悅花就跟沒聽到對方的話似的,無動于衷。保安隊長用輕視的眼神看了眼趙澤君,見趙澤君點頭,他沖幾個保安一揮手,一群保安一擁而上。

  這些保安大多都是退伍兵,又經過嚴格的訓練,這幾個年輕人完全沒有反抗的余地,稍一反抗,就被反關節鎖住了。

  唯獨對牛悅花的保安隊長稍微‘客氣’一些,看得出來這個女人家里和大老板牽連很深,所以下手不重,只是把她拉起來,就要朝外拖。

  “草,你算什么東西,敢碰我?!”牛悅花忽然反手給了保安隊長一記耳光。

  啪得一聲脆響,保安隊長臉上頓時紅了一片,他低著頭一聲不吭,拖著掙扎不休的牛悅花朝外走。

  “姓趙的,你真一點面子都不給?!”牛悅花掙扎著回過頭,惱羞成怒的大吼:“你他媽忘恩負義,要不是我爸,你能有今天!”

  “等等。”

  趙澤君忽然揮手,制止了保安,走到牛悅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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