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只為兩件事
“什么說幾句，是檢討！”書記一拍桌子，沉聲打斷了趙澤君。
“對，檢討。”趙澤君晃了晃手里的一疊厚厚的紙。
這是檢討書，三千多字，書記和沈教授事先都通過了。
他把稿子放在桌上，不急不慢的開口道：“打人的事情，起因大家都知道了，是我和蘇昀老師談戀愛…”
書記微微一皺眉，這小子怎么不按照稿子念？
稿子雖然有所不同，但檢討師生戀還是沒錯的，于是繼續聽他說下去。
“戀愛的過程我就不說了，只說結果，很壞的一個結果。蘇老師今年三十歲，本有機會評為副教授，前途一片大好，因為和我談戀愛，工作沒了，還背負了一個壞名聲，以后想繼續從事教師職業恐怕都不太可能了。”
趙澤君聲音有些沉重起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而我呢，因為這場戀愛，打了老師，進了看守所…”
書記微微點頭，雖然說得還不到位，畢竟還是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沈教授依舊面無表情。
他恨不得趙澤君被判刑，進看守所實在太便宜了。至于蘇昀，他覺得純粹是自作自受，瞎了眼找趙澤君這樣的人，當初要是跟我在一起，怎么會落到這個下場。沒眼光的女人，活該她倒霉。
“我為什么會對沈教授動手，之前網上有人說了，我查出來這份舉報信是他寫的，這不是事實。”
趙澤君的話聽起來像是在反省，可語氣卻怪怪的，“其實呢，我只查到一個ip地址段，查到這份郵件，是上個月28號晚上8點半，從光華小區發出來的，并不能確定就一定是沈教授。不過嘛，校方和各位同學都可以查一查，咱們學校有哪些人住在光華小區，上個月28號晚上，沈教授又在哪里…”
全場一片嘩然！
還是那句話，打人當然不對，但一直以來，對于趙澤君打人的正義性，最具有爭議的一點，就是那封舉報信到底是誰干的。
以前所有懷疑都沒有證據，全部是憑空猜測。
但剛才趙澤君已經給出了明確的線索，很容易就能查出真相。
“趙澤君，你要干什么！”
沈教授臉色驟變，猛地站起來，指著趙澤君厲聲呵斥：“你這是什么態度，是檢討嗎？！是道歉嗎？！我在光華小區有房子又怎么樣，這么大的小區，上千戶人家，誰能證明是我？！我看你是死性不改！我要求學校，立刻開除這個人！”后一句，是對書記說的。
這下熱鬧了，大教室里嗡嗡嗡的交頭接耳，原來沈教授還真在那里有房子啊。
這里面貓膩就大了！
不錯，的確不能證明就是他，可是反過來想，怎么偏偏就這么巧？光華小區上千戶人家，可除了科大的老師，別的住戶怎么會知道蘇昀的情況，又干嘛要去舉報一個素不相識的科大老師？
連書記都愣住了，眉頭緊皺望向沈教授，還真是他發的舉報信？
即便沒有明確證據，但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當然了，即便是查出來你當時在光華小區，你也可以一口咬死，郵件不是你發的。”
趙澤君的聲音在鬧哄哄的教室里響起：“有的事，你我心知肚明，卻苦于沒有實證，于是我選擇了最直接的解決方法。如果打錯了你…”
頓了頓，沖沈教授咧嘴一笑：“那你就認倒霉吧，誰讓你追我的女朋友呢？”
本來還鬧哄哄的教室，在聽到趙澤君最后那句話之后，忽然安靜了一個瞬間。
“說得好！真霸氣！”后排有男生起哄叫了一嗓子。
緊跟著，居然有人鼓掌，人數還不少。
“你下去！”沈教授指著趙澤君色厲內荏的呵斥，同時向一起來的保安使了個顏色。
在場的保安科長站起身，看了書記一眼，帶著兩個保安就準備朝趙澤君走過去。
趙澤君目光一閃，望向書記，朗聲問：“書記，請你告訴在座的同學們，在大學殿堂，我們到底應該追求真相，還是自欺自人，是該向真理低頭，還是向權威下跪？今天不讓我說清楚，以后科大會永遠背負一個不清不白的恥辱！”
“讓他說！”下面又有人叫起來。
“言論自由，還我真相！”
整個大教室忽然沸騰起來了，年輕學生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這里面，有趙澤君事先安排的‘內鬼’，但也不乏普通的科大學子。
“大家安靜！”書記終于開口了，面沉如水，盯著趙澤君，一字一句說：“你可以繼續說下去，學校也會秉公處理，但是你要為你今天的所有言行負責。”
趙澤君站在講臺上，無視一旁額頭青筋亂蹦的沈教授，昂首挺胸，頗有幾分革命義士的風采，朗聲開口。
“書記說得對，每個人都要對自己負責，都要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二十天之前，沈教授用前途威脅蘇昀，要求她和我分手，蘇昀為了保護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斷然辭職。而就在昨天，沈教授又用學籍作為威脅，要求我抨擊蘇昀，當眾斥責她所做的一些都是錯誤的，甚至誣陷當初是她勾引我的。
我想請問大家，如果我為了保住學籍而這么做，反手在一個為我犧牲的前途的女人身后插上一刀，我還是個人嗎？我想請問書記，我是應該對蘇昀負責，還是對我自己的學籍負責？對良心負責，還是為利益負責？”
“我不希望學校能回答我這個問題，因為，我的心中，早已經有了結論，不受任何人的影響。”
在一片目瞪口呆中，趙澤君的聲音繼續在大教室里回蕩著，擲地有聲，“我今天來，不為道歉，更不為學籍，只做兩件事，請各位同學老師做個見證。”
說完，從胸口口袋里，掏出科大學生證，在眾人面前打開。
“第一，我趙澤君，從即刻開始，退學！”
雙手一分，把學生證從中撕成兩半，拋在地上。
教室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