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辰在這短短的一周之內,經歷了一場對于一個普通大學生而言,完全意料不到的‘奇幻之旅’。
從去后宮會所開始,他的注意力,其實就已經從失戀一事上,略微有所偏移。
歐辰是地地道道的建武市人,從小在建武市長大,四五年前開業的后宮會所,在建武市普通人心目里,奢靡而神秘。
聽名字就知道是個什么地方,白天的后宮會所幾乎看不見人,一到深夜卻豪車云集,據說消費檔次之高,足夠讓普通小白領破產。
從趙澤君那天晚上朝桌上拍錢的一瞬間,歐辰就意識到,都是室友,但趙澤君和自己已經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來到破破爛爛的御河縣,一輛即便在省會建武市都算得上豪車的奔馳越野在車站等他,世外桃源一般的‘牛家莊’又一次震撼了歐辰。
最后在進山的一路上,不停的看見一輛輛裝滿寶芝林涼茶的卡車,順著盤山公路蜿蜒而下,那個趙澤君口中似乎不值一提的‘小廠’,宛如一個獨立的山中王國,在山谷里有條不紊的運行著。
夜深人靜的時候,歐辰會想,如果易地而處,自己擁有去后宮一擲千金的財力,往來的都是德源集團層次的朋友,經營著幾家日進斗金的公司,那當天武慧還會不會指著自己,讓自己滾?!
恐怕不僅是武慧,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這么做。
這一切和錢有關,但又不完全是財富的原因。
同樣是大學生,同樣是二十歲的年輕人,趙澤君把生命用在廣闊天地里,而自己的眼里,卻只有一段根本不知道為什么會開始的感情,一個也許根本不值得愛的女人。
這兩種人生,擁有的魅力,是截然不同的。
而對于親歷者本人而言,當目光放向更遙遠,更廣闊的世界,站在更高的位置后,心態同樣會發生變化。
歐辰在想,趙澤君看到的世界,到底是一副怎樣的景色?
思想上可能是轉過彎了,但畢竟人都是感情動物,心里還是會難受,于是歐辰每天就在工廠里走走看看,強迫自己把注意力從失戀上轉移開,還會找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讓自己忙碌起來,把所有時間都擠壓干勁,讓自己從身體到心靈都無力再去想其它的事。
長生藥業的人哪曉得歐辰是因為感情受挫來此散心的,只知道這個年輕人是趙總和牛總派來的,隱隱約約把他當成了監工一類角色,非常的配合,還給歐辰安排了一間不大的辦公室。
這天接到趙澤君的電話后,歐辰立刻回了建武市。
電視臺錄音棚里,歐辰剛開了個腔,趙澤君眼睛就是一亮。
沒錯,就是他!
一首歌唱完,吳老師回頭比了個大拇指:“趙總目光如炬,這首歌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造的,百分之百演繹出了歌中的情感!”
趙澤君心想他不是演繹,他是回憶。
“行不行?”歐辰從錄音棚里走出來問。
“你有沒有興趣朝娛樂圈發展,當歌手,別的不敢說,包你紅上三四年還是沒問題的。”趙澤君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
歐辰搖搖頭:“我自己的問題還沒想明白呢,還想在御河縣那邊住些日子,一來散散心,二來,踏踏實實的做點有意義的事。”
“唱歌也是有意義的事啊。”趙澤君說。
“可能我性格不適合吧。”
“隨便你,長生藥業那邊,你愛住多久住多久。”趙澤君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對了,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覺得還是要跟你說下。”歐辰正色說。
“嗯?什么事?”
“我去長生藥業住了這段時間,發現有不少員工,會從廠里拿涼茶回家,經常一下班,就騎著電動車,一箱一箱的朝外帶,門衛也不管。”
歐辰稍稍猶豫,說:“按理說,我是去做客的,管不到這些事,可即然是你的企業,我又看到了,不能不和你說。”
“有這種事?”趙澤君皺了皺眉頭。
正想說點什么,話到嘴邊,打住了,反問:“那你覺得,怎么處理?”
“我覺得?”
“我們私下聊聊,我平時不怎么去長生藥業,對那邊情況不熟悉,你有什么想法說出來,算是個參考吧。”趙澤君說。
歐辰想了想說:“我最近其實也在想這個事,偷拿公司飲料回自己家,肯定是不對的。不過也要考慮到現實情況,我發現廠里的員工都是本地人,沒什么文化,在他們看來,為公司干活,每天工廠流水線生產那么多涼茶,自己抱一箱回家喝,沒什么大不了的,更不認為這是偷。如果驟然處分誰,打擊面太大,下面工人萬一抱團有情緒,他們都是本地人,不太好處理。”
說完,頓了頓,看著趙澤君的反應。
“嗯,你繼續說。”趙澤君望著窗外,點點頭。
“廠子里有幾塊空地閑著,老的職工宿舍已經不能住人了,我想,如果職工宿舍翻新下,平時就讓員工住在廠里,在工廠范圍內,可以隨意喝,但不許拿出廠。宿舍是福利,給了福利,再出規定,員工也就不好說什么了,再者,員工大多數都住在山外,每天都進進出出的,即不方便統一管理,上下班騎電動車走山路也非常危險,萬一出點事故,還得工廠掏錢負責。有了宿舍,避免了出行危險,也便于規范管理。”
“嗯,還能在事實上延長工人的工作時間。”趙澤君轉過頭,意外的說:“歐辰,你可以啊,這個辦法很不錯。你自己想出來的?”
“沒事時候瞎琢磨的。”歐辰撓撓頭,苦笑說:“想這些事,總比去想武慧來的好。”
“就按照你說的辦,不過既然是你提出來的,那就一事不煩二主,工廠宿舍工程,以及對應的規章制度,就由你來做,算你暑假期間幫我打工,我給你開工資。行不行?”趙澤君問。
“我沒什么經驗…”歐辰本能的就想要推辭,一個大二學生,哪里能承擔得起這樣的責任?可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這段時間自己經常獨自思考的問題:趙澤君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樣的?
“我盡力。”歐辰說。
“也不用壓力太大。給你兩張名片,施工方面,找澤建公司的人,他們會全力幫你。御河縣當地有任何麻煩,可以直接找德源集團牛總的司機德子,我會和長生藥業方面打招呼,配合你工作。”
遞過去兩張名片,笑道:“別緊張,誰都有第一次,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