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對立
威廉與金獅子史基開戰，并最終能取得勝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于他們擁有能夠載人升天的飛艇，而之所以能造出那么多飛艇，也多虧卡爾馬城紡織工業區的各個工廠上下一心，任勞任怨，加班加點的制作。
盡管這些工人上不了戰場，個人實力可能連一個最普通的士兵都不如，但是他們卻在保衛東海，戰勝金獅子史基這么一個大海賊的過程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和許多紡織廠的工人一樣，當費里斯克在威廉打敗金獅子史基以后，聽到海軍本部要派人來的時候，他還以為是世界政府要對擊敗史基的威廉，以及東海人進行嘉獎，盡管威廉在那之前，早已經給工人們頒發了獎金，又在報紙上不停刊登工人們的先進事跡，給予他們物質和精神上的雙重獎勵，可那畢竟是世界政府和海軍本部。
看當初天龍人視察東海，無數東海人歡呼雀躍，覺得與有榮焉，甚至為見天龍人一面而雀躍不已，就知道對于這個世界的土著來說，世界政府的地位和王國是不同的。
王國代表的只是一隅之地，而世界政府，代表的則是世界！
可結果，費里斯克等一干工人等來的不是表彰，不是榮譽，不是獎勵，而是，失業、批捕、困頓。
摩根.威廉被海軍定罪下獄，往日的貴族和國王，對貧民區的人來說，是天都要塌了的大事，稍有頭腦的人都知道，貴族和國王們對威廉恨之入骨，貧民區的人都是依托威廉的政策才過上逐漸富足體面的日子，在這里，摩根.威廉的支持者眾多，那些工廠的廠長，也都是摩根.威廉扶持起來的，貴族和國王怎么可能掌權后讓這里的人好過？
等廠長紛紛被捕，工廠一個接一個被關停，抗議示威的人被海軍本部的人毫不客氣的驅逐鎮壓，貧民區的人終于明白，卡爾馬城工業區的存在，即將一去不復返了。
能在工廠安心工作的人，大多不愿意回到過去，但苦等一段時間，絲毫不見轉機，那些失業的工人們也只能另謀生路了，流鶯和小酒館，如雨后春筍一般，以讓人詫異的速度接二連三的冒了出來，盜竊、搶劫，也開始零星發生。
如果不看那些在這兩年被建起的廠房，以及街上行人普遍穿著的工人制服，費里斯克恍惚間幾乎以為自己穿越時空，回到了過去在貧民區的日子。
費里斯克在成為工人以前，做過扒手，只是不太成功，所以他也不想再重操舊業，便選擇到酒館里打工。
費里斯克算不上聰明能干，不過他曾在工廠加班加點制造飛艇的時候，因為連續工作兩天兩夜不休息而昏厥，從而登上報紙新聞，被當作先進事跡宣傳，工業區的很多人都認識他，也知道他的遭遇和家庭狀況，比較照顧他，在他收拾桌子的時候，認識他的人經常會給他留一點小費。
巴斯科等人也發現了這一點，一些酒客離開后，總是會招呼一下費里斯克，然后在盤子底下押上一點錢，等費里斯克收拾桌子的時候拿走，其他服務生就沒有這個待遇。
他們基本都是第一次來這里，不清楚原因，只有那個領他們過來的戰士清楚，給他們講了一下，弄得一幫人唏噓不已。
巴斯科則默默從懷里掏出兩張貝利，壓在自己盤子下面。
眾人喝著酒，說說笑笑，原本貧民區流鶯就很多，在這里長大的女性大多也逃不了這一宿命，工廠相繼成立后，這一情況有了許多改善，但等工廠倒閉，這些人數眾多的失業女工，就只能走上老路，因此整個酒館內并不缺女人，噴著廉價香水的流鶯很快充斥在這些人中間，除了巴斯科，幾乎每個人懷里都抱著一個女人，調笑著互相喂酒。
巴斯科原本就不太喜歡這樣的場合，聽了費里斯克的遭遇后，就更沒什么心情了，獨自坐在角落里喝悶酒，但很快，他就發現身邊安靜了一點，那些原本和戰友們調笑的流鶯都不再說話了，臉上的笑容也失去了。
巴斯科直起腰桿打量了一下四周，終于發現了導致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幾個身穿白色軍服的海軍士兵走了進來。
巴斯科眉頭深深皺起。
不管海軍本部臨時指揮部里的四位中將怎么想，但是在卡爾馬城，乃至于東海民間的人們看來，如今東海落得這般局面，全賴海軍本部的倒行逆施。
法萊斯王國首都被劫，王宮被焚毀這件事，并不是順著海軍專用渠道傳遞到卡普等人耳中的，因此在這座城市里，不光只有海軍的中將們知道，許多民眾也知曉。
他們認為，正是因為海軍本部的人無緣無故的將拯救了東海的英雄下獄，才導致惡龍海賊團和巴基海賊團這兩伙原本被威廉壓制打垮的惡徒，能從威廉手下落跑，并且犯下這樣的罪行。
更別提他們在這座城市期間，為了幫助貴族和國王掌控局勢，大肆鎮壓反抗者，聽信貴族們的言論栽贓陷害，以威廉同黨的名義，不停抓捕城市居民。
這座城市的人，尤其是貧民區的人，對于海軍本部的態度，早已從他們到來之前的期待，變為痛恨。
“他們竟然敢來貧民區的酒館，不怕被人灌醉后扔到水坑里淹死嗎？”一名衛戍軍的戰士低聲說道。
“他們怕什么，有人敢這么做，一定會被他們定性為威廉的同黨，然后抓到監獄里，到時候和威廉一起處死。”另一名戰士譏諷的回應著。
一人則冷冷的看著海軍士兵道：“這些海軍本部來的混蛋，現在一定很開心，他們成功的把東海搞得和偉大航路一樣一團糟。”
“也許他們就是故意的，現在東海看樣子離不開他們了。”又有人說道。
巴斯科嘆息一聲：“如果威廉大人還在，這座城市和東海也不會落到這樣的局面。”
他話音一落，就見到戰友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再接這個話茬了。
巴斯科等人說話的時候，海軍們已經大搖大擺的走到舞臺下方坐下，這些海軍士兵們也沒想太多，他們平時其實只是服從命令而已，對于上層的態度以及整個東海環境的變遷并不了解，而且在軍隊內部的宣傳中，自然也不會說威廉什么好話，他們依舊認為自己是站在正義的一方，盡管有不少已經有過相似經歷的同伴，在海軍內部說過當地人對海軍的敵視，可這些好不容易能出來放松一下的海軍士兵們，并沒有真切了解到雙方的間隙。
仇視他們的不是“少數”和摩根.威廉同伙的罪犯，而是當地的“多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