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蕭逸耳際響起一陣轟天聲響,也傳來一道咿呀之聲,他縱然是藝高膽大,此時也覺得毛發驚然。
就在他疾如流矢般降落之際,眼前頓晃過“碧落谷”三個大字,這“碧落谷”之名好生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是怎么一回事。不過這高逾丈余的字體,在這懸崖絕壑之間,倒也令人心驚魄動。
蕭逸心道:“如若不是我又出了幻覺?那么寫出這字的主人,武功一定非同凡響。”
此時,他疾落之勢,卻未停止,隨著雙腳著地,蕭逸眼前也頓時一亮,但見不遠處聳立著一座寬逾十丈的石室,并分隔成三四間,石室中光華奪目,較之剛才在云霧中奔馳,真是另一個天地。
一時之間,驚疑不斷,那頭現身相引之神猿,已不知去向。再抬頭仰望,“碧落谷”成為高不可仰之深淵,就是剛才這陣降落,又何止一盞熱茶以上的時間?
待他仔細打量石室中的設置,皆是古色古香,而且布置得井然有序。
這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又復自言自語道:“既來之,則安之,我必須弄清這是怎么一回事!”
略一停頓又轉人另一石室,卻躺著兩具尸體,而目依稀可辨,但已死去多時,皮肉全已干枯,只是周身無一處損毀。再細看兩具尸體的衣服測皆已風化,任是蕭逸藝高膽大,此時也不禁直冒寒氣。
因為這石室中光線略異,當他仔細看過之后,直驚愕得不知所措。原來這壁上還留有幾行字跡:“來此印證武功,不幸兩敗俱傷,深以武功未能練成為憾!所遺劍訣以及寶劍,留待有緣之人來此,幸愿能善自取用…”
雖然蕭逸一向以眼明手快見稱,也不得不防江湖中諸般險詐,故十分細心偵察此中變化。又在另一面石壁上,發行幾行小字:“素箋一封,為武林中一大秘密,來此之人,欲取劍訣和寶劍,必先立誓明志,在劍術未練成之前,絕不啟開素箋…”
一時間,蕭逸感嘆叢生,心中更不是滋味,以他這么一個武林奇人,居然要他先發誓再練劍。故不自覺地,兩眼又落在那兩具尸體之上。
怪了!蕭逸,幾乎驚叫失聲。只見那兩具尸體,正在驟然變化之中,皮肉漸漸脫落,眨眼間已是白骨嶙峋,剎那之間,連這石室中的氣氛也變了,望著這頃刻之間的變化,蕭逸不由得冷汗涔涔,幾疑還是在惡夢之中。
不知他口中喃喃自語地說了些什么,終于取過那牛皮紙所包的劍決秘笈,還有一柄外罩鱷魚皮套的寶劍。
蕭逸念動意行,即便他身上已有不少神兵利器,但對此神劍,也不禁怦然心動。于是拔劍出鞘,陡聞一聲嘯天龍吟,光華耀目。
當他觸及劍柄兩個突出小字時,蕭逸一時之間也不由為之失聲。
“干將”二字,十分刺目,久聞古有“干將”、“莫邪”兩大名珍,為一對夫婦所練,唯寶劍練成,夫婦雙雙遇難。“莫邪”曾數度出現,但總帶來江湖中一大混亂。
“干將”卻從未有人見過,只是傳聞吳王曾用過此劍,但從未在武林出現過,直到后來吳王身邊的“干將”劍也不知去向,至此“干將”徹底消失在世人眼前。
蕭逸腦際中頓時晃過干將莫邪的傳說,如今“干將”已經出世,“莫邪”只怕也是早晚會現世。
只聽得他自言自語地說道:“干將與莫邪皆為神物,若使雙劍合壁,那不僅驚震武林,也將為武林中創了另一番新境界,只可惜如今尚不知莫邪的下落…”
就在這時,那陣蟋蟋之聲,又倏地響起。蕭逸心頭頓時掠過一陣寒意,忙蓄勢戒備。引自己來此的神猿,已不知何時站在身側。
神猿輕功之高,簡直令人難以置信。蕭逸見神猿并無惡意,他這才移目在那兩具尸體之上,原來是神猿以掌中微熱之剛勁,毀去人形。
任是蕭逸一代奇人,全身頓覺冰冷。它倏地以掌力毀去人形,是恨,是愛,還是其中另有文章,卻是耐人尋味。
不過想到神猿卻將自己引來,更是從心中深處,直冒寒氣。這是禍還是福,他不敢預料。它雖為畜類,卻睜著一對期待的眼睛,大概因不會作人言,而無所適從。那個胖娃兒,也站在地上,望著蕭逸,一言不發。
任是這個豪氣干云的武林俊杰,面對著一只不能作人言的神猿,一個幾歲的孩童,一時間,也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這時,胖娃兒對神猿作一陣咿呀之聲后,就掙脫其雙臂,慢慢向蕭逸身邊走來。
這咿呀之聲傳來,更是令人大驚失色,因為人通獸語,倒不稀罕,人作獸語,確屬奇聞,也就更使得這位武林豪俠,感嘆萬千。
蕭逸心說:“這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才丁點兒大,便任他流落山林,竟不會作人言。如果再有數年之后,將與鳥獸為伍,且將不識自己為人了。”
故而蹲下身來,仔細打量著他,蕭逸發現他不僅骨格奇佳,而且肌肉結實,更是一個練武的上上之選,資質只怕也是非同凡響。
他撫著那孩子的頭,一想到自己的穿越遭遇,遠離故土,不知何年何年還有沒有機會能夠回去,不由感同身受地喚道:“孩子,你幾歲了?”
那孩子睜著一雙茫然的眼色,望著蕭逸,又望了一旁站在身旁的神猿。神猿蟋蟋地,又咿呀地叫了幾聲,胖娃兒,終于泛上兩顆淚珠,“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這哭聲好難聽,有如怒馬嘶鳴,有如猿鳴怪嘯,聞之令人不覺心頭微懔。他不能眼看著這個孩子永沉深谷,也不能看著這個孩子與獸類為伍,殊不知他自己也不過只是一個大孩子罷了!
他的心中晃過了一個意念,就是他要在這“碧落谷”中利用這卷劍訣,和這柄“干將”來造就一朵武林的奇葩。
不過他知道這希望十分渺茫,因為這孩子已不能作人言了。那只神猿,似亦體會出心意,拉著他的衣袖逞向另一間石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