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不落的話尚未說完,卻早博得那群武者的一片掌聲,看樣子似乎頗中他們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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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七夜劍尊可真沉得住氣,聞言依舊面不改色,倒是那三個大漢首先氣得要上吊似的,正要發作,突然間眾人耳中但聞“鏘!”地一聲長劍出鞘的驚鳴,但見七夜劍尊手中流光一閃即收。
待到眼睛一眨間仔細再看,他手中的長劍卻好似并未出鞘的樣子,但身后樹上的十余枚長釘卻都少了寸許來長,被斬斷的那些釘頭俱叮叮當當掉在地上。
而他甚至連身子也未晃動一下,左手依然拄著那柄長劍,笑著掃了眾人一眼,緩緩開口道:“諸位,非是我霸道,不想讓你們在趙王面前獻技,而是此番參加比武大會的都是高手,若是武功不濟,即便是去了,也是枉送性命,所以在我看來,與其丟人現眼,不如不去!”
一言及此,仰頭舒服地望了天上一眼,微挪了身子舒適地道:“我知道你們心里不服,不過我一點也不介意,你們若是有任何人能一劍如我方才所做,哪怕只是斬斷這十余枚鐵釘中的一半,我自會親自將他送到黑龍王城,否則…”
否則如何,他沒有再說下去,只仰了身子不再說話,瞇起眼睛像是要入睡般。但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的話,自是打哪兒來回哪兒去。
他這一著到是駭倒了不少人,甚至連那些西行入城的販夫走卒,一時都看直了眼睛。
七夜劍尊轉過頭,依然如故地斜倚著看向場中,似乎什么事都未發生過似的,完全一副漠不關心、懶散雍懶的模樣,正是他這種桀傲不遜,不將南武林眾多武者放在眼里的模樣,才是真正的氣人。
若是讓眾人在他的神態和劍術中,選擇一項最為不堪忍受的,在場的武者恐怕八成不會選他的劍術,因為他的態度遠比他的劍術囂張十倍。
人群中早有幾個少年劍客看不過去,其中一個白裘少年一縱掠到刀不落身旁,劍指三個大漢,橫眉怒目地道:
“幾個狂妄匹夫,竟敢欺天下無人嗎?別人怕了你們,小爺獨孤方卻沒把你們幾個毛賊放在眼里,我倒是想見識見識你們這些狗屁劍法,究竟有何特殊之處。”
他一言甫畢,幾個同路的少年劍客紛紛喝彩。
那刀不落聞言卻是一聲冷哼,這獨孤方一句“別人怕了你們”分明指的是他自己,那獨孤方雖是無心之失,但事實上他還是被莫名其妙地罵了,正是如此才讓人生氣,不過此時他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不好發作。
而那三個大漢被罵了兩回“匹夫”,早氣得暴跳如雷,正要拔劍出手,不料那邊的七夜劍尊卻搖了搖頭,自顧自地嘆了口氣。
那三人對他們的主子似乎頗為忌憚,看主子理也未理,甚至還把頭轉到一邊,分明是不愿理會,頓時蔫了般火氣全無,只回頭虎愣虎愣地盯住獨孤方不放,其中一個大漢掃了獨孤方和刀不落一眼,不屑地道:
“你們兩個罵街的本事倒不下于街上的娘們兒,只不知道你們的劍法和刀法是否也像你們的嘴一樣鋒利!不過…”
那大漢掃了他們身后的一干武者,道:“你們不是我們三個中任何一人的對手,就憑你們還不夠資格讓我們拔劍。”
獨孤方本就少年氣盛,聞言幾乎當場氣倒,“鏘!”一聲拔出了長劍,大怒罵道:“狂妄匹夫,拿兩根爛鐵也敢笑天下無人,簡直視天下英雄如無物…”
他話未說完,早惹得四下群情激奮,只有蕭逸身旁的一個英偉的少年樵夫,扶著柴架嘆息了一聲,卻聽那獨孤方毫不留情,繼續道:“你既然如此自不量力…”
他狠狠地瞪了七夜劍尊一眼,特地加重了自不量力四個字的讀音,復道:“本公子就遂了你的愿…”
刀不落看這姓獨孤的少年實在狂傲,早樂得他和那個大漢打上一架,最好是一個打斷胳膊一個打瘸腿,當下后退為他們騰開地方,分明是鼓勵他們開打。
但那大漢卻依然不拔手中長劍,淡淡地掃了獨孤方一眼道:“我勸閣下最好不要拔劍,或許你的父親‘冷劍白狐’獨孤風來了,興許還有點機會,就你…”那大漢搖了搖頭,臉上帶著濃濃的不屑,道:“你不行!”
獨孤方早氣得臉色發綠,渾身冒煙,不待那大漢說完,突然劍走電光,用盡全身功力顫出七朵劍花,一實六虛,倏然襲擊那大漢面門。
那大漢還真守言,眼看長劍遞到竟依然劍不出鞘,不躲不閃不進不退,只握住中間鞘柄陡然一旋,眾人尚未看清他的招數,耳中但聞“當!”的一聲,但見兩人間倏然迸出一束火花,再看場中,原來獨孤方的劍尖正不偏不倚抵在對手的劍鞘中間,分毫不差。
倒是這一擊,讓他知道了這大漢的劍術的確不凡,光是出手接招的力道,就震得他幾乎拿捏不住手中長劍,連退兩步方得站穩。
四下的武者可都不是吃素的,僅此一招當即分出高下,只是那大漢并未趁機跟進反擊獨孤方,手下分明是留了情,但少年人大多自估心比天高,一旦輸了個一招半式,十個有八個自覺下不了臺,更加拼命。
這獨孤方也不例外,拿眼角掃了那些看熱鬧的,頓時像是瘋了一般猛撲過來,出劍快如閃電,但那大漢卻始終不抬一足,立定如泰山般淵停岳峙,上下左右揮動鞘劍,左封右擋揮灑自如,看來此人劍術實在高出獨孤方不少,但卻始終不肯還手。
孰知越是如此,那獨孤方越是怒氣沖天,在他看來,這種禮讓非但不是謙讓,反而是一種傲慢非常的蔑視,怎不氣爆。
正在此刻,東面官道上不急不緩行來了三匹駿馬,馬上坐著三人,但見為首的是個身著白裘的少年,身后兩匹馬卻是兩個中年武者,清一色的晉國人士打扮。
那少年端的樸拙大方,頭上未帶巾幘,僅是挽起向后一束,濃眉大眼,足登劍靴,身上并未攜帶任何兵器,整個人看起來極其和諧,若非相貌稍嫌粗曠,個子稍矮一點,真可謂有宋玉之姿,饒是如此,也端得英氣逼人,渾身透著股引人的魅力,很是耐看。
至于他到底有什么吸引,還真看不出來,只是一種感覺,一種隱隱難見的氣質。
這三人行到時,場中正熱鬧得很,獨孤方左突右抽打得正自起勁,是故所有的人都未向他們注意。
那少年率先下了馬,回頭向那兩個中年人低聲說了幾句,那兩中年人聞言點了點頭,逕自牽馬停到了別處,一副和那少年并不認識的模樣,分別看向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