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那個冬末,北風呼嘯,風雪交加,枯樹銀妝!
風,吹在人的身上,仿佛千萬把利刃切割,直透骨髓,那等寒冽勁兒,威勢咄咄逼人。
雪,打在馬車頂棚,仿若鵝毛般漫天飛舞,寒霜撲面,那等肆意飛揚,聲勢連綿不絕。
山是白色的,峻峭嵯峨的石頭也是白的,白得耀眼,白得冷森,觸眼所見就是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可謂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一片絕崖峭拔險峻,山道數步之外,下臨亂石嶙峋的深谷,但見云霧封谷,一眼望下去,黑黝黝的深不見底,看了令人不寒而栗。
一條彎彎曲曲的山徑,早已被雪覆蓋住,但小徑兩旁有些并排挺立的蒼松,這些巨大的松樹枝干伸展盤虬,形成一條天然的通道,好似在指引路上的行人前進。
天,是陰沉的,但因雪光倒映反射,所以視線仍是很明朗。
小徑之上,拉著篷車的馬兒都開始耷拉著腦袋,被這風雪刺激得精疲力竭起來。
突然間,篷車周圍空間,上下左右等各個方向迎面飛來各式各樣的暗器,有鋼鏢、袖箭、飛刀、鐵錐等等不一而足!
眼見暗器即將射中篷車,只見車簾卷動,從中飛出一人,那人左手袍袖一拂,一股勁風揮出,將這些暗器盡數掃落在一旁。
只見這飛出之人身材魁偉,二十六七歲年紀,身穿灰色舊布袍,已經略微有些破爛,可見這一路奔波,其實并不平靜。仔細瞧去,其人濃眉大眼,高鼻闊口,一張四方國字臉,頗有風霜之色,顧盼之際,不怒自威,極有威勢。
“哪位朋友在此攔住蕭某之道,還請出來一敘!”這人開口之間,聲震四野,震得古松樹梢上的積雪,應聲簌簌抖落,山坳間亦晌起了他豪邁的回聲,可見其內力多么不凡。
忽然,一支利箭,挾著銳嘯,劃開了厲嘯的北風,那人再次揮手一擊,只聽“叭”的一聲,利箭便落在了馬篷車前面兩丈左右處的雪地上,箭羽顫抖不停,可見發射之人勁力之大,驚得連拉車的健馬都昂首佇立嘶鳴不止。
這時,只聽“嗖!嗖!嗖!”的幾聲輕響,數十道人影,在空中穿梭,在雪地上幾個輕點,居然盡是那踏雪無痕的輕身功夫。片刻之間便將馬車團團圍住,一個個神情肅然,一臉凝重的樣子。
這些人居然一個個身穿單薄,不懼嚴寒。要知道在這種層巒疊嶂的山峰中的絕崖上,風刮起來的威勢,非但冷凍,而且能穿透人們肌膚,一陣接一陣的,肆虐的刮著,冰寒刺骨。可見這些人都是身負絕藝的高手,不把這點寒風苦雪放在心上。
馬車之上,蕭姓男子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起來,大聲喝道:“都說金狼最狂,銀狼最毒,蒼狼最傲!沒想到居然是春雨樓三大金牌殺手之一的蒼狼血楓親自帶隊,還連銀牌殺手十二地煞都一起出動,哈哈,如此大的陣仗,真是看得起蕭某人!沒想到一直高傲如你的蒼狼血楓也會有和別人聯手的一天!”
只見為首之人帶著金色笑臉的面具,而面具好像是被某種利器從中間不偏不倚地削掉一半,露出了半邊慘白的面孔,面孔上依稀還能看到一道細細的傷痕,而發髻之中居然也是黑白分明的一半黑一半白地束于腦后。
來人摸了摸臉角上那半塊面具,說道:“五年前拜您蕭青山所賜,我血楓失敗的經歷教訓,至今仍歷歷在目呢,嘻嘻,這五年,我可是對您朝思暮想呢!今天,你的失敗,就是我的快樂啦!哈哈哈哈哈…不過有句話你說錯了,我可不是與他們聯手,他們只是給我掠陣,謹防你逃跑而已!”
妖異的聲音繼續從猙獰殘缺的笑臉面具下傳出,讓人更加覺得陰深深:“這不,您總是一直在躲著我,今天總算可以全力與我一戰了吧?我可是一直好想…真的好想報答報答您呢!不知道您的武功比之當年又進步到何種地步了呢?”
話音剛落,也不待蕭青山開口,蒼狼血楓身影就如利箭一般,帶著蠶絲手套的雙掌直取蕭青山面門,掌風帶有山呼海嘯之聲,四周隱隱有波濤翻涌,正是五絕神功中的排山倒海,已被他練得出神入化了。
蕭青山為了護住身后篷車之內的親人,不得不硬接起來。豐富的打斗經驗讓他做出了正確的反應,只見他雙手一劃,有一種四兩撥千斤之勢,頓時蒼狼血楓的雙掌被帶空,血楓連忙變掌為抓直取蕭青山小腹,蕭青山一個側踢,直接踢中他的右手,巨大的力量讓蒼狼血楓的手臂一折,右手手臂小臂直接折斷,但是蕭青山由于不能直接躲避,也被蒼狼血楓的左手一抓,在胸前抓出五道血痕。
最后,蕭青山收回的雙手一拳擊中蒼狼血楓的胸口,使得對方從馬車之上,直接倒飛而出。
兩人交手之間,動若雷霆,快若閃電,幾息之間,便已結束。
只聽蒼狼血楓吐出一口鮮血道:“可恨,沒想到在這么多年的連續追殺之下,你竟然還能擁有如此內力,可惡,吾之性命,唯有勝利,失敗的注定是你啦!”
蒼狼血楓再次上前拼起命來。
十二地煞在一旁看到蒼狼血楓的首次失利,臉色紛紛一變,幾人都不是傻子,更何況殺手光明正大地跑出來劫道就已經很失殺手行事風格了,十二人眼光交錯,少卿,眾人便走上前,紛紛把目標對準馬車之內,準備一擁而上。
“狗賊子,居然如此無恥!蒼狼血楓,你真是讓我意外,這就是你所說的掠陣?沒想到高傲如你,曾經不屑一顧之事,如今的你,竟然變得如此下作,這樣的你,與別人又有何區別?”蕭青山怒發沖冠,面紅耳赤,防守的節奏也逐漸被打亂了起來。
“我們可是殺手,不擇手段達成目的才是我們必備的手段。更何況若非我們的境界比你還差不少,亦不會如此行事。若非剛才血楓頭領固執地要和你光明正大地比試一番,也不會有剛才的情況發生,我們可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繼續犯錯,使得你有可趁之機。”十二地煞之中有一銀牌遮面之人,在用話語擾亂蕭青山的心神回道。
蒼狼血楓聽了也有點嗔怒道:“你們…哼!蕭青山,若不這樣,怎么逼迫你使出全部實力呢?”
蕭青山見眾人攻向馬車,眼睛登時紅了,臉上神色可怖之極。拼著承受蒼狼血楓的一擊,兔起鶻落之間,有時從馬背上飛縱而下,東邊一沖,殺了一人;有時又躍回馬背,行如鬼魅,西面這么一轉又殺了一人,只片刻之間便連殺六人。
這一番耽擱之下,背部已中了蒼狼的昊陽貫宇一招,連退三步,而這時,馬篷也被毀了,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蕭青山縱身一躍,拼著功力受損,總算護住了車棚之內被氣勁擊飛的人兒。
“英兒!你沒事吧?孩子也沒事吧?”蕭青山急切道。
“蕭郎…萬幸…孩子沒事!”那女子吐出了一口鮮血,顯然受到氣勁沖擊,受傷不輕,但還是輕輕摸了一下肚子,感受到其強烈的生命力,略帶欣慰地笑著回應道。
“啊!你們居然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都下此死手,為什么,我們都從中原逃到南荒還不放過我們,啊!你們都該死…”這一下蕭青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沖天怒氣,顧不得自身功力受損,一把抱住懷中之人便是無所顧忌肆無忌憚起來。
夕陽如血,寒風呼嘯,其中雜著殺手一個個臨死時的叫喚,頭顱四肢,鮮血兵刃,在空中亂飛亂擲,這時候武功稍差蕭青山一線的蒼狼血楓也只能苦苦自保,無法分身去救助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