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狂風掃落葉,雨打爛芭蕉。
一夜過后,三人早早起床。酒店原有的早餐并未出現,據服務員介紹:前幾天自來水還是好的,就從昨天開始,污染越來越重,經常噴出不知名的惡心小蟲。
據說這一片的自來水全部停用,僅剩城南城西還未受殃及。
三人也無所謂,只是走到大街上,見安順全城躁動,彌漫著一股莫大的恐慌,時有警察在街頭巡邏,還有車輛排隊出城。
“多好看的城市,這就要完了。”龍秋瞧著特傷感。
“不光這座城,水源下游的那些地方都完了。”
顧玙看了看晦暗的天色,嘆道:“古有苗疆南荒之地,惡水蠻山,百里一村,千里一寨。誰能想到靈氣復蘇,好端端的現代城市群竟要退化,難不成真要造一個南荒出來?”
“差不多,除非他們能短時間解決污染問題,不然只能放棄了。”
小齋也搖搖頭,道:“以前山清水秀為榮,現在叫苦連天堪悲…走吧!”
三人的目的地是黃果樹景區,那邊早就封鎖戒嚴,花了大價錢才找到一輛車。向西南行了45公里左右,才在警戒線前停下。
他們越過哨崗,偷偷溜進了景區。
黃果樹其實是個瀑布群,面積極廣,周遭18公里內,另有地上瀑布10余個,地下瀑布4個,溶洞暗河無數。
此地分為若干景區,還有幾處苗寨,一年四季游人如織。不過他們眼前所見,卻是空空蕩蕩,有如死境。
三人順著木橋棧道走了片刻,當先迎上一條寬河,水勢平緩,沒有絲毫波瀾。河水好像非常的重,不是在河道中流動,而是帶著一份重量沉在河床上。
顧玙隨手扔了塊石子,只聽咚的一聲悶響,石子轉瞬被吞沒。而就在沉下去的地方,波紋越來越大,很快擴散到整條河面,跟著水光一閃。
仿佛偌大的百葉窗被拉上,陽光遮掩,那白亮亮的水面一翻,竟然變成了黑色。
“呀!”
龍秋驚叫,只覺雞皮疙瘩爬了一身,那河面密密麻麻,一只黏著一只,什么水蜈蚣、龍虱、水斧、蝎蝽、水黽等等,全是水生蟲群。
它們被石子驚動,瞬間鼓噪起來。水黽聞到了生人氣味,最為興奮,一層層一波波,速度極快的往岸邊移動。
離岸邊還有半米遠的時候,當頭一批齊齊跳起,嘩,好似蠕動的黑色蟲瀑沖上了岸。
顧玙布下一層禁制,砰砰砰,蟲群撞在了無形薄膜之上。它們智商奇低,仍然晃動著細長的口器,瘋狂刺向薄膜。
他微微皺眉,放出十根火云針,連成一條火龍在水面劃過。
“滋滋!”
“啪啪!”
河面上頓時焦臭無比,死下去一層,又翻上來一層,再死下去一層,根本殺之不盡。
“算了,太惡心了,去別處看看!”
顧玙胃疼,忍著不適迅速閃人。
三人繼續深入,不一會,便到了主景區,也就是那個聞名遐邇的大瀑布。
高七十多米,寬百米出頭,從懸崖直瀉而下,真是搗珠崩玉,飛沫反涌,珠簾鉤不卷,匹練掛遙峰!
而更神奇的是,還有一長達134米的水簾洞,從瀑布后面攔腰橫穿。
這瀑布倒還清澈,許是沖擊力過大,蟲群無處存活。三人略觀,便順著臺階直上,繞到后面的水簾洞。
此洞由六個洞窗、五個洞廳、三股洞泉和六條通道組成。他們踏進第一條通道,就被眼前景象驚得一逼。
“嘔!”
龍秋立時想吐,搭著姐姐的肩膀不停干嘔。小齋和顧玙也超級惡心,洞里竟躺著七八具人尸,許是前來旅游的游客,正趕上蟲災爆發,死于非命。
不僅如此,還有一種暗紅色的水甲蟲,堆滿尸身,爬上爬下。
三人視力極佳,清楚的看到那甲蟲口器有兩根長長的尖刺,輕松的刺入皮肉,似播下什么東西。而刺入的地方,瞬間鼓起一個小小肉瘤。
七八具皆同,就像全身長滿了膿包,五官被擠占的不成樣子。
“噗!”
突然間,一個肉瘤破開,一只小點的甲蟲從中鉆出,跟一只大甲蟲尖刺相碰,頗為親昵。
“嘔!”
小秋終于吐了出來,這些蟲子竟用人尸作為培養基,來孵化后代。
小齋忙拍著她的后背,顧玙則暗自心驚:因為這洞穴的石縫中,仍源源不斷的有蟲子爬出,何止以百萬計?
甭管什么人,甭管多強大的槍械,碰到群生的小生物都沒轍。哪怕你把這山轟平了,也不能保證剿殺干凈。
蟲族啊,本就是地球霸主!
三人藏匿氣息,又站了片刻,終于惡心難耐,想轉身離開。結果剛走幾步,就聽那邊嘩啦啦碎石飛濺,卻是一只蠑螈似的生物爬了出來。
它直接沖到蟲群中,長舌一舔,便卷進百余只甲蟲,肥厚的唇部嚼動片刻,又是一舔。那些水甲蟲毫無反抗之力,只等怪物吃飽喝足,哧溜竄進石縫,消失不見。
這貨來去如風,看的三人有些懵逼。
自然界果然是最公平的,再弱小的生物也有自保手段,再強大的生物也有致命弱點。好比黃果樹,蟲災剛生,又孕育出天敵來克制。
三人本就來此勘察,窺一斑而知全豹,走了兩處也就夠了。
現在的大環境就是這樣,偏遠地區、自然地貌越來越不適合居住,尤其夏國的幾個邊角:西北、西南、東北、東南,皆誕生了一大片無人地帶。
反倒以工業化為主的那些破爛城市,吃嘛嘛香,屁事沒有!
未來的變化趨勢已然清晰,就看上頭怎么規劃了。
銅仁,梵凈山。
所謂梵凈山,以前叫三山谷,后來佛教大興,才改作“梵天凈土”之意,據傳是彌勒佛的道場。
若在以前,自是香火鼎盛,豪客千金,現在么,和尚的日子可不好過啊!
就像天柱山,本有座三祖寺,那是禪宗三祖僧璨傳法的地方,地位何其崇高?結果國家要建基地,道門要立道院,和尚說攆就攆。
梵凈山也差不多,如今道教觀念越來越普及,老百姓都改信三清,明白道爺有用,所以壓根不來。和尚沒有香火,日子過的慘,紛紛還俗,剩下的被異化生物襲擾,也申請改換寺廟。
簡單說,空山一座。
至于那三人,從黃果樹回來,便直奔林城,呆了一日,又到了銅仁。見此地風光秀美,便尋了家廢棄酒店住下,打算融合劍種。
清晨,薄霧。
三人拾級而上,婉轉隨溪,只見群峰環聳,木石掩映,或上或下,或巨或纖,與身穿繞而過,步步生奇。
他們走的是西線,這里有個很著名的地方,叫觀音洞。就是絕壁上的一處石穴,依山懸空建成石屋,里面供著觀音菩薩。
每年都有不孕不育的善男信女,來此磕頭,再帶一小石頭丟入洞中,據說來年必得子女。
經過此處時,顧玙和小齋不以為意,龍秋卻突然停步,雙手合十,認認真真的拜了幾拜。
“你干嘛呢?”顧玙奇道。
“我拜拜啊,保佑你們早日生個小娃娃。”
“添什么亂,還沒想這茬呢!”他蛋疼。
“為什么不想啊?小娃娃多可愛,而且是你們倆的孩子,生下來就是先天了。”
龍秋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這妮子現在不學好,貌似粉嘟嘟,切開都是黑的。
小齋聽了卻頗感興趣,道:“我還沒考慮這個…哎,老顧,你說是不是修為越高,生孩子越困難?”
“生孩子不困難,懷孕困難吧?”
顧玙想了想,道:“我們的生命層次不斷提升,或許基因也隨之變異,不是有個詞叫生殖隔離么?可能精卵自相殘殺,融合不了,反正我也不太懂。”
“哦…”
小齋點點頭,走了一段,又道:“我就很奇怪啊,現在還好,要是修出元神再生孩子不是很別扭么?”
“怎么別扭了?”
“嬰兒是有神魂的吧?他在肚子里睡覺,神魂從無到有,那我的元神也在體內,彼此不會影響么?胎兒吸取我的精氣神,那我的元神已有意識,萬一影響到了胎兒,生出來的到底是誰?是我的孩子,還是我自己?”
“你等會,有點亂!”
顧玙擺擺手,皺著眉順了半天,愣沒順過來,“有病吧,沒事說這個干嘛?聽得我毛骨悚然。”
“哈哈!”
小齋一把摟過他,笑道:“別害怕,哪天有興致,生一個出來就知道了!”
就這樣,在他們對生理衛生知識進行友好交流的同時,不知不覺已到了山頂。
顧玙一覽群峰小,云海蒼茫現,索性席地而坐,道:“這里不錯,山高氣爽,我先試試吧。”
說著,他便取出劍種。這兩日帶在身邊用靈氣熏染,已經頗為親近,不再那么抵觸。而他端詳片刻,就對準胸口,用力一按。
“嗤!”
劍種受到外力沖擊,剎時劇烈掙扎。顧玙不予理會,硬生生的穿過胸膛,再用靈氣緊緊包裹,任憑它拼命掙動。
光球折騰了好半天,許是自知無力,終于慢慢溫順下來。
顧玙一喜,散去束縛,只覺光球輕輕顫動,緩緩下沉,一直沉入丹田氣海。它在氣海之上盤旋少頃,似乎找準了方位,而后猛地一墜。
他只覺周身氣息一震,仿佛什么東西種在了自己的精氣神中,而與此同時,龐大的信息流密集且有序的涌入腦海。
一個名字憑空浮現,正是劍種蘊藏的那部功法,《赤陽蕩魔劍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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