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發生的事情不光讓楚溫婷不安,各大宗門同樣有所察覺。
世俗王朝的是是非非,以劍樓為代表的宗門勢力通常不會太過關注。可這一次不然,所有的宗門感覺到一陣異常。
宗門不關心朝堂之事,但對武者從來沒缺少過關注。南唐迅速被瓦解的原因看似是因為司徒夏真不在的緣故,而導致軍方生變。可如果不是統兵大將們被暗殺,即便亂也不會亂的那么快。
那些統兵的將帥大多武道修為不俗,再加上正值戰事,幾乎都是住在軍營之中,有重兵護衛。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人暗殺成功,而且那些殺手活的死的是一個都沒抓到。
即便有內部人接應,想做到這種程度的話,下手的人至少也是四境修為才有可能。更何況被殺的將軍中還有幾位是先天高手,可見刺客之中多半還有造化境的武者。
北域青州不是東帝穹州,更不是天昊圣州,先天第四境的武者都能當祖宗。但凡有名有姓的先天武者,哪怕是閑散的江湖人,各大宗門也會有有相關記錄。可在南唐出現的這一批人,各大宗門竟然查不到一點線索。
由此,很多人都認定,那些殺手必定是出自宗門,而且絕對是一個勢力很大的宗門。
因為只有底蘊深厚的大宗門,才有可能在完美隱匿行蹤的情況下,一次性出動那么多四境以上的武者。
宗門干涉世俗是大忌,但這不是宗門的覺悟有多高,而是涉及利益問題。宗門弟子的來源雖然也有內部生產,但更多還是要靠從外面招納。一旦哪個宗門掌控某個王朝,哪怕只是小一點的,也會建立起其他宗門遠不能比的優勢。
以前各大宗門雖然也時不時向世俗中伸手,但從來沒有誰真正干涉過,最多像雪風島和楚云國的關系一樣,搞點聯姻什么的。可這次南唐發生的事情,極大的刺激了各大宗門的神經。
各大宗門不約而同,都暗自派人下山。表面目的自然是想調查真相,看看是哪個宗門在搞事。但是私下里,也未嘗沒有存在別樣的心思。
很多犯忌的事情要么就沒人敢做,可只要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勢必會有更多的人想要嘗試。當嘗試的人多了,那些事情便不再是忌諱。
云山,劍樓。
書房之內,樓主筆走龍蛇,練著字帖。
自從冷漠雪跟著張南離開之后,樓主的心境遠沒有以前沉穩。像萬圣山那樣的事情,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不會做的那么絕。從萬圣山的事情之后,便每日在房中練字,來休養自己的心境。
“師父。”外面腳步聲響,薛冰寒來到門前。
“進來吧。”樓主剛好寫完一幅字帖,將筆放下,提起來仔細審視:“來的正好,看看我這幅字。”
“師父,南唐出事了。”薛冰寒憂心忡忡。
“有司徒夏真的消息了?”樓主問。
“沒有,但也和她也算有關系。正是因為司徒夏真失蹤,南唐才會出那樣的事…”薛冰寒將南唐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樓主點了點字帖:“來看看我的字。”
“師父…”薛冰寒是無奈至極。
妖州妖魔不再犯境,樓主比以前閑了很多。自從萬圣山的事情結束之后,自己這位師父就跟退休了一樣。每天就悶在房間里練字,外面的事是一概不管。
甚至在一年前,樓主就下了封山令,嚴禁劍樓弟子下山走動,也不讓任何人再入云山,出了一些必要的情報來源之外,幾乎完全斷絕了與外界的聯絡。
大家一直覺得,樓主或許是想要消除覆滅萬圣山的影響,不想被外界認為劍樓有爭霸天下之心。所以縱然有不同想法,也沒有誰提出個質疑。
可是其他的事情也倒罷了,但這次明顯有疑似宗門勢力向世俗伸手,竟然還是不聞不問。
“師父,這事您不能不管啊。”薛冰寒道:“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人搞鬼,但各大宗門明顯都有自己的心思。七國大戰已經不可避免,青州依然初現亂世端倪。一旦宗門勢力再介入進去,局面就徹底沒發收拾了。”
樓主嘆了口氣,將字帖放下,轉向薛冰寒:“那你覺得,現在我們能做什么?是去制止那幾國的戰事,還是警告各大宗門?”
“這…”薛冰寒一陣語塞。
這些問題他都想過。
如果是以前,只要劍樓發話,不管各國打到什么程度,都必須停戰。因為極地妖魔虎視眈眈,必須保留有生力量一直對外。
可是現在妖州的隱患雖然沒有完全消失,但這幾年都沒有一點動靜,不動之橋已經三年沒有戰斗發生。反倒是時不時來幾個妖魔使者,表達和平意向什么的。在這種情況下,劍樓已經沒有理由再去阻止王朝征戰。
而警告各大宗門,劍樓同樣不能張那個嘴。
因為覆滅萬圣山一事,各大宗門已經對劍樓加了提防。在這種敏感的時候有動作,說不得南唐那個屎盆子就得扣到劍樓頭上。
劍樓當然沒什么可怕的,但不管是世俗王朝,還是和各大宗門,一旦產生了誤會,不光有違劍樓的初衷,甚至可能導致局面更加混亂。
“師父,那我們就看著青州亂嗎?”薛冰寒道:“極地妖魔雖然最近幾年很安靜,可不能保證他們將來再次生事啊。”
“與那些人比起來,妖魔算什么…”樓主喃喃自語。
“什么?”薛冰寒沒聽清。
“沒什么。”樓主道:“外面的事情你不要管,今日開始你便閉關。不破反虛,不得出關。”
“師父,我離反虛…”薛冰寒更是不解。
放著外面那么大的事情不管,怎么突然關心起他的修為了。況且修為這檔子事,又哪里是閉個關就能解決的。
雖然薛冰寒看似距離反虛境只差臨門一腳,但只差這臨門一腳的輪回強者,又豈止他一人。
樓主打斷雪餅道:“不必說了,下去吧。”
薛冰寒張了張嘴,只等躬身退出。
根據他的經驗,當樓主表露這種態度的時候,就已經是不能再商量的了。
待薛冰寒離開,樓主又拿起自己剛剛寫的那副字端詳起來。可若是有人注意到樓主的眼神,就會發現他的視線根本不在字上,而是有些游離,明顯在那出神想別的事情。
“也不知道你們怎么樣了,還能不能來得及回來。不過說起來,不回來也好…”樓主虛望遠方,幽幽一聲嘆息:“如果早知那人的存在,又何須多耗心神。現在看起來,你帶著漠雪離開,反倒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樓主練字為平復心境,可是心亂的原因卻不是為自己的女兒。
薛冰寒不知道,劍樓其他人更不知道。樓主不是不想管外面的那事。而是他想管,卻管不了。
因為劍樓封山,不是樓主的自愿,而是受人所迫。
這樣的事情,即便樓主說出去,只怕都不會有人相信。換在幾年前,樓主自己都不會相信。
現在的樓主,前所未有的頹廢。
青州,已然是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