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寧安以往很不理解,為什么朝臣都熱衷奪嫡,都把太子視作國家的根本,皇帝好好的,老老實實做事不就行了,一個小孩子能有什么作用,國家的根本是民心,是百姓!
當然,王寧安還會保持這個看法,但是小皇子的順利降生,確實給大宋帶來了不一樣的變化。◢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先,他不但是皇子,還是嫡子,母親是皇后,從出生那一刻,就是穩穩當當的皇位繼承人,誰也別想染指,哪怕全天下的文人,也沒誰敢公開說皇子沒資格繼位。
這一點非常重要,非常重要,非常重要!
最先感到強烈變化的就是相賈昌朝。
作為陰了范仲淹的三大元兇之一,賈昌朝可真不弱,富弼,韓琦,算什么東西!十年前喝老子的洗腳水,現在也是一樣!
有人要問了,賈昌朝為什么顯得猶猶豫豫,瞻前顧后,一點魄力都沒有呢?
真不怪人家賈相公,趙禎無子,文官都爭著去巴結趙宗實,賈昌朝那時候一直在大名府,錯過了結交的好機會,混不進趙宗實的核心圈子。
以他的地位,當然不屑于捧臭腳,當孫子。故此賈昌朝游離在文官的主流之外,他和王寧安勾勾搭搭,又不舍得和文官作對,就是這個原因。
咱賈相公要伺候好當今圣上,又要給以后留退路,還要防著趙宗景異軍突起…在三個刀尖上跳舞,換成是普通人,早就被扎實了,咱們賈相公能安然無恙,就說明功力深厚,不同尋常。
只是皇子降生,賈昌朝的態度立刻就不一樣了。
這回汝南王府沒戲了,趙宗景這邊也不用惦記,他就該拿出相的威嚴了。
賈昌朝以政事堂的名義,第一道上奏,就是提議強軍。
賈相公認為王寧安在京城的投資非常成功,眼下京城物流達,各種服務行業吸納了2o萬的勞動力,其中15萬是原來的廂軍。
這些廂軍被裁撤,直接減輕了2oo萬貫的軍費開支,同時貢獻了過3oo萬貫稅收。
等于給朝廷增加了5oo萬的收益,是一大德政。
賈昌朝認為可以向大名府,河間府等地推廣,利用五年的時間,再裁撤3o萬廂軍,徹底甩掉軍費沉重的包袱。
與此同時,要把節省下來的軍費用來整頓禁軍。
賈相公認為過去只是著眼裁軍,只是想著省錢,卻忘了根本。
軍隊是要打仗的,尤其是大敵當前,任何貿然裁軍,都會帶來災難的后果,因此裁軍和強軍,是一體兩面。
裁廂軍,強禁軍!
要以重建靜塞軍作為突破,整頓河北軍團,裁汰老弱,充實戰馬,精煉士卒,還要擴充軍械作坊,生產更多的床子弩,增加火藥火油,研究克制騎兵的戰法…賈昌朝要求整軍由樞密院挑大梁,同時御史臺負責監督,務求快有效,在三五年之內,要組建出十萬可戰之兵!
賈昌朝的建議上去,立刻引來了一片驚嘆。
包括歐陽修,范仲淹,晏殊,狄青等等,都吃驚非小。
老賈這個人隱藏的可夠深的,他關于裁軍和強軍的論述堪稱經典,目光獨到,見解深邃,而且主張建立十萬精銳,更是和狄青預估的河北軍團的實力,非常接近。
以趙二兩次北伐的經驗,遼國的極限是對抗二十萬強兵,經過這么多年,遼國也衰敗了很多,如果大宋能拿得出1o和國初相仿的精銳,就有圖謀燕云的本錢,再加上渤海國的配合,光復燕云有望!
“這個賈子明,藏得是真深,他怎么不早點提出來?”歐陽希臉色鐵青,十分惱火。
范仲淹卻呵呵一笑,“賈相公的確比咱們厲害多了,人家知道把握時機,時機不到,多說無益,時機到了,水到渠成…”
真讓范仲淹說中了,賈昌朝上表之后,趙禎把他叫到了宮中,君臣單獨談了一天,事后趙禎立刻批準了賈昌朝的建議,并且下旨,由賈相公主持整頓軍務的大業。
小皇子的神奇作用,還遠遠不止這些。
以往曹佾雖然和王寧安關系很好,可是曹家沒有摻和到靜塞軍之中。道理很簡單,身為外戚,一舉一動,都要小心謹慎,不能留下把柄。
尤其是儲位懸空,誰知道下任皇帝會落到誰的手里?萬一曹家撈過了界,那豈不是找死嗎!
等到曹皇后生產了,曹家上下才徹底松口氣。
未來的皇帝就是自家人!
而且看趙禎的態度,對這個孩子非常喜歡,之前又有那么多雜音,說是要從宗室子弟挑選人員,身為皇子的親舅舅,曹佾站出來,替外甥沖鋒陷陣,撐起一片天,那是天經地義。
所有曹佾毫不猶豫派遣自家的子弟,加入到靜塞軍當中。
這就是一個信號。
隨著曹家態度變化,剩余的將門也不再猶豫了,全都押寶靜塞軍,把這支人馬看成了未來太子的親衛隊!
不得不說,小皇子剛剛降生,就得到了各方的力挺,除了他爹之外,還有無數人行動起來,為了他用盡了渾身解數。
只是這個幸運的小子什么都不知道,除了啃手指頭,就是哇哇大哭。
曹皇后把小皇子留在了身邊,雖然安排了乳娘,但是曹皇后堅持自己喂養,果然,小家伙很是健康,虎頭虎腦的,連哭都格外有勁兒。
趙禎沒事就過來看看孩子,把兒子抱在懷里,一剎那趙大叔簡直樂開了花。有了兒子,他做的事情才有意義,沒有兒子,整個世界都是灰暗的。
“梓童,朕準備給咱兒子請最好的先生,讓歐陽愛卿教導他如何?要不范愛卿也行!”
提到了兒子的教育,曹皇后難得沒有盲從。
“圣人,依臣妾之見,這些老先生固然學問人品一流,但是都欠缺一點靈性。”
趙禎笑道:“梓童,放眼大宋,還有比他們兩位更合適的老師嗎?”
“有!”
“誰?”
“就是王大人唄!”曹皇后笑道:“他雖然沒有經過科舉,當學問不差,《三字經》是他編寫的,六藝的算學也是他開創的。臣妾說一句過分的話,雖然歐陽老大人,范大人他們都在六藝教書,可六藝真正的靈魂是王寧安!”
趙禎哈哈一笑,“真是什么都瞞不過梓童的眼睛,是啊,王卿提倡知行合一,六藝學子與眾不同,就是靠這四個字!要不這樣好了,等咱皇兒大一點,直接送到六藝學堂,跟其他孩子一起讀書,一起長大…這樣啊,咱皇兒身邊就有了一大幫小伙伴,他們就能輔佐皇兒,讓他坐穩位置。而且去了學堂,皇兒見識多了,也不至于四體不勤五谷不分…說起來慚愧啊,這么多年,朕總算是想清楚了,不能偏信任何一幫人。朕就是偏聽了文官,幾十年碌碌無為,以致江山紛亂,連區區的李元昊,也能欺負朕!”
想到這里,趙禎的拳頭攥緊,渾身的肌肉也繃了起來。
懷中的小皇子似乎感到了父親的異樣,他不高興地伸出小手,抓住了趙禎的胡須,用力撕扯著,小眼睛瞪著老爹,又惹來趙禎一陣大笑,連胡須被扯下來都不在乎了。
曹皇后連忙把孩子抱了過來,還沖著兒子怒道:“不許對父皇無禮,聽到沒有?”
趙禎卻笑道:“小孩子懂什么,他還太小了,可朕已經太老了,不知道…”趙禎甩甩頭,重新振作道:“梓童,朕要替皇兒掃清四夷,給他一個太平盛世,這樣朕才能放心啊!”
小皇子帶來最大的變化,就是趙禎!
責任心,使命感爆棚的趙禎恢復了年輕時的狀態,格外勤政,不是年輕時候的傻干活兒,而是目的性十足。
當其沖,就是渤海國襲擊興城的事情,趙禎下令,要卯足勁頭兒宣傳,把所謂大氏的忠勇,淋漓盡致表現出來。
王寧安離京的時候,就給曾布安排了任務,讓他弄出報紙,宣揚六藝的理念,掃蕩舊派的腐儒。
這段時間,報紙已經動起來,深受百姓歡迎。
有了皇帝授意,報紙更加連篇累牘,報道遼國的可惡,介紹渤海國的情況,把興城大戰說成了一朵花。
遼國自作自受,惡貫滿盈,不堪遼國壓榨的部族已經起來了,渤海國就是燎原之火,早晚要摧毀契丹!
這是在治理恐遼癥!
還有一些文章,類比渤海國和大宋,相比之下,渤海國不過是幾百個遺民,就能奮起反擊,大宋子民億兆,土地萬里,財富堆積如山。
為何大宋就不能振奮起來,光復燕云故地?
不復燕云,有何面目,去見歷代先祖?
整個大宋被震動了,越來越多的年輕人,甚至背著家里,跑去參軍,還有人直接往河北跑,希望能幫助渤海復國。
就在這種風浪之中,遼國派遣張孝杰和蕭大祐為使者,來到了大宋,隨著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狀元鄭獬同劉林森。
見到了趙禎之后,遼國展現了級強硬的態度。
“我們已經知道了,大宋冊封渤海國王,在遼國背后下手,背棄盟約,所作所為,卑鄙無恥!如果不立刻停手,將渤海海盜交給大遼,只有兵戎相見!”
趙禎看了遼國的國書之后,只給批了六個字:“你要戰,那便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