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熱鬧,震動了半個京城,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只是對于汝南王府來說,沒有絲毫值得喜悅的,他們家剛剛走了一口人,而這個人的死,就是因為王寧安!
趙宗實的妻子高滔滔死了,懸梁自盡,死的十分猙獰,五官扭曲,七竅流血。趙宗實不是個感情豐富的人,但死去的畢竟是結發妻子,有了幾年的感情。
而且高滔滔出身將門,她的姨母又是當今的皇后,在奪嫡之路上,這個夫人給趙宗實的幫助非常大。
可就是如此,高滔滔死掉了。
她不死不行!
高士林雇傭無憂洞,去刺殺楊曦,案子被包拯查了一個清清楚楚,高家勾結搗子,鐵證如山。
而且在無憂洞里發現了許多朝廷的制式裝備,偏巧高滔滔的父親高遵甫是北作坊副使…一切都順理成章了,為了刺殺王家人,高遵甫盜竊朝廷武器,換取無憂洞的支持。
事情一下子從單純的買兇殺人,變成了竊取武器,圖謀不軌的重罪!
包拯認為高遵甫盜竊數額非常巨大,且勾結歹人,已經涉嫌謀反,希望對高家處以極刑。
趙禎得到了報告之后,很是憤怒,勾結無憂洞的搗子也就算了,居然還把朝廷的武器給了他們,京城的地下聚集了好幾萬人,一旦作亂,只怕大宋的江山都完蛋了!
震怒的趙禎姑息高家過往的功績,沒有直接開刀問斬,而是賜了白凌子。
高遵甫死了,高士林也飲了毒酒。
得知父親和弟弟死了,高滔滔像是瘋了一樣,她瘋狂咒罵趙宗實,咒罵汝南王府。
“我爹他們都是為了誰?是替你們家鏟除王寧安,輔佐你趙宗實登基!堂堂王府,你們都是啞巴嗎?為什么不上表,不保我爹?”
高滔滔撒潑打滾,瘋狂大叫大嚷,“姓趙的,你無情,我無義!掀翻狗食盆,大家吃不成!你們家干的丑事少了?那些搗子和你們家就沒有關系?別以為誰都不知道,我這就去告訴官家,讓你們也給我們家陪葬!”
她嘴上雖然這么說,但是卻沒有動作,畢竟高滔滔娘家已經完蛋了,再把婆家得罪了,她還怎么辦?
可是她的話傳到了趙允讓的耳朵里,老家伙立刻警覺了。
現在趙禎,北海郡王趙允弼,還有王寧安,這些人都盯著汝南王府,找個借口就能把他們廢了,人家已經磨刀霍霍,家里還出了這么一個敗家的貨兒,不是要害死大家伙嗎!
趙允讓的確夠狠,他讓趙宗懿找人把高滔滔打暈,然后弄到臥房,懸梁自盡、對外就說高滔滔有感家人犯罪,羞愧難當,終日以淚洗面,趁人不備,上吊自殺,以死明志!
不得不說,這一手非常高明。
包拯是個道德君子,他雖然懷疑汝南王府,但是沒有足夠證據,高滔滔又死掉了,賬只能算到高家頭上,至于汝南王府牽連多深,只能成為永遠的懸案。
趙禎雖然有心廢了汝南王府,但是畢竟都是趙家人,他們又死了媳婦,再繼續追下去,未免有抄家滅族之嫌,唯有不了了之。
保住了性命,可是趙宗實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最要命的是趙禎對汝南王府的態度,就算生不出正牌的皇子,最后皇位也不會落到他的頭上。
父子兩代備胎,鬧了這么一個凄涼下場。
趙宗實突然覺得生無可戀,他想死,或許死了,就不用這么糟心了。
“十三!”
趙允讓森森的聲音響起,“你準備放棄了?”
趙宗實苦笑咧嘴,“不放棄又如何,趙禎是舍不得把皇位交給我們的。”
“所以你才更不能放棄!”
趙允讓突然提高了聲音,顯得格外可怕。
“十三,奪嫡本就是艱險無比,為父替你準備了二十年,他們自以為打敗了我們,還差得遠呢!”
趙允讓發出夜貓子一般的怪笑,“十三,不讓你坐上那把椅子,爹是不會瞑目的。”
趙宗實渾身劇烈抖動,不敢置信地看著老爹,癡癡道:“爹,咱們還有機會嗎?”
“有!”
趙允讓毫不遲疑道:“只要活著,就有機會。”趙允讓的神色顯得十分猙獰,他用地獄里才有的聲音沙啞而惡毒道:“趙禎不會有孩子的,永遠都不會有,他就是個絕戶!”
老爹的神色和語氣讓趙宗實都嚇了一跳,瞠目結舌。
趙允讓意味深長道:“爹會找最好的時機出手,幫你翻盤,不過爹沒法看到你坐上龍椅的那一天!這奪嫡之路,最后還要靠你自己走完,十三,你要爭氣啊!”
洞房花燭,千金一刻,都過去了三天,王寧安一閉上眼睛,還是楊曦堪稱完美的身軀,常年習武,小妮子的身材十分有料,豐潤而無一絲贅肉,白皙而充滿耐力。
兩個人就像是不知疲倦一般,只要有一點空閑,就膩乎在一起,彼此融化在對方的懷抱里。
王寧安也沒有想過,小妮子竟然會那么野,真是個磨人的妖精,平時的嬌羞都哪去了?
斜靠著王寧安的身軀,楊曦癡癡笑著,“奶奶說了,妾身年歲大了,要抓緊給相公生孩子…”楊曦的聲音很低,可王寧安卻聽得清清楚楚,
他突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反手把媳婦抱在了懷里。
“如你所愿!”
兩個人又纏綿起來…
“年輕人啊,就是不知道節制!”
王良璟盯著對面空蕩蕩的座位,搖頭感嘆,把所有的氣都撒在了手里的饅頭上,一口咬掉了大半,悶頭喝稀粥。
白氏瞪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好的,我還想快點抱孫子呢!”
王良璟難得硬氣一回兒,“就知道抱孫子,抱孫子!朝廷那么多大事,光圍著媳婦轉,那不成了小男人了?”
見白氏眉頭立起,王良璟自覺失言,連忙解釋道:“我,我沒別的意思,就是遼國的使者到了,沒準又有什么幺蛾子,我,我還要練兵呢!”
抓起兩個大饅頭,王良璟轉身落荒而逃。
“汴京城果然是氣象萬千,不同尋常啊!”
張孝杰坐在馬背上,品頭論足,不住感嘆。這次遼國派了他,還有蕭大祐出使大宋,負責迎接他們的是參政唐介。
進入京城之后,遼國的使者明顯感覺到了不同尋常,在街道上巡邏的官差增加了,好些地方,尤其是御街一代,都被圍墻圈了起來,里面塵土飛揚,號子聲此起彼伏…好大的工程!
張孝杰和蕭大祐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都露出吃驚的神色。
心說南朝這是干什么?要大興土木了嗎?
到了館驛住下之后,張孝杰派出手下人,暗中打聽,還真別說,讓他們猜中了。
南朝裁撤了四萬多人,又招募了數萬人,眼下在京城干活的建筑工人不下十萬。從金明池,到樊樓,再到大相國寺,整個一趟線都格外忙綠,晝夜不停趕工。
“都說南朝皇帝仁慈節儉,如今一見,不過是浪得虛名!”蕭大祐冷笑道:“這么大的工程,還不是為了皇家享樂,聽說要耗費上千萬貫呢!花吧,把國庫花光了才好!”
張孝杰也附和道:“南朝忙著大興土木,對咱們也是好事情,省得麻煩不是?”
蕭大祐深以為然,眼下的遼國和大宋就是在互相比爛,誰更爛一些,誰就要多吃虧,貌似又能敲竹杠了。
轉過天,趙禎在大慶殿賜宴,款待兩位使者。
王寧安請了假,在家里專心陪媳婦,發生了什么,是聽趙宗景告訴他的。
“二郎,你是沒見到,那兩個東西別提多狂妄了,張口閉口,就說大宋不顧百姓死活,大興土木,耗費國帑民財,沉溺享樂,不思進取…還說遼國鐵騎枕戈待旦,每天都在苦訓,一旦遼主發兵,大宋的繁榮轉眼就會化為齏粉!”
“他們還說,要重新修改雙方合約,大宋要讓步,遼國才能給大宋一條活路,不然大軍南下,玉石俱焚…”
趙宗景還要說下去,卻發現王寧安瞇著眼睛,好像睡著了一般。
“我說二郎,你聽沒聽啊?”
王寧安打著哈氣,無奈道:“我聽什么?這種事情你和我說有什么用?直接噴回去啊?”
趙宗景無奈搖搖頭,“我要是知道怎么說,還用得著跑你這兒吐槽啊?我看朝堂上,好些大臣表面上不說,但是心里很贊成張孝杰的看法,他們說你開發御街,弄什么商業中心,根本是浪費民力,大而無當,應該盡快停掉,不要再一意孤行了。”
“我還聽說,有人認為好幾千萬貫的投入,應該用到正路上,不然只會貽笑大方。”
王寧安從座位上直起了腰板,懶洋洋道:“比如呢?”
“比如救濟災民,比如把拖欠的俸祿給補上!”
“一幫死要錢的酸儒!”
王寧安啐了一口,“你也是太弱了,連這點事情都說不過他們嗎?”
趙宗景不好意思憨笑道:“我哪有二郎的本事,這不嘛,我來請教了。”
好不容易歇了兩天,也不得安寧!
王小二閉著眼睛,過了好一會兒,突然睜開,寒光四射,他突然仰天大笑,“小王爺,我想到一個好玩的事情!”
“什么事?”
“就是用遼國的錢,替大宋辦事,我想了好久了,終于機會來了!”說著,王寧安一躍而起,不管不顧,奔著館驛跑去。1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