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圖拉斯把答案說出來后,安格爾整個人都是懵圈的。
那把劍是誰插上去的?就是圖拉斯本人。
話要從圖拉斯的蠻獸號,進入封閉小島之前說起。當時蠻獸號還沒抵達齒輪海淵,還在魔鬼海域航行,某天晚上,船上以副船長為首的一撥人,出現了叛變…
說白了就是兄弟鬩墻,原因其實不用多想都能猜到:財帛動人心。
圖拉斯要去繁大陸尋找巫師之路,自然要把這些年收集到的財寶都帶在船上,那么多的財寶讓以副船長為首的核心動搖了。他們不想去繁大陸,就想得到財寶就返回原本的大陸享福,于是蠻獸號出現了這一撥海盜內部斗爭的戲碼。
最后,自然是圖拉斯贏了。
圖拉斯恰好在船尾附近殺死了副船長,當場抽出他的劍,狠狠的插進船舵中央,向周圍其他的人厲喝威脅:“副船長已經授首,你們這些跟著他混的人難道還看不清楚局勢,束手就擒,我可以饒你們一死!”
威脅話一出,副船長一系的人在僵持了一段時間后,繳械投降。
這就是為何劍會插進船舵的整個故事,圖拉斯在重新掌控了蠻獸號的所有權后,為了示威也沒有將劍從船舵里拔出來。
然后沒過多久,他們就抵達了齒輪海淵,最終所有人全都長眠在了那座死寂的島嶼。
“也就是說,劍是你插進去的?地底的那個隱蔽房間中,裝著的財寶也是你自己的?從沒假手給他人?”安格爾問道。
圖拉斯點頭:“沒錯。”
安格爾的眉頭高高皺起,果然又是如此。盧卡斯的航海日記里的那份記載,又出現了偏差與謬誤。
盧卡斯的原話是:他遇到了海盜,所有海盜都死在了他的劍下,甚至還砍下了海盜頭目的首級,繳獲了滿滿一船的財寶。為了示威,他把佩劍插進了海盜船的船舵上。最后,這些財寶被他收繳了,放進自己的藏寶之地。
幾乎這段話的每一個劇情,在歷史上都發生了。
不過,主語都不是盧卡斯,而全部換成了圖拉斯。無論是殺海盜、插劍、以及把財寶藏進藏寶之地,都變相的由圖拉斯實現了。
甚至,就連砍下首級,也是圖拉斯做的。
不過,不是盧卡斯砍下海盜首級。而是圖拉斯在翎扇號砍掉了盧卡斯骨骸的頭,甚至還將他的頭顱帶回去留作紀念。
所有的一切,驚人的巧合,但又和“預言”完全不一致。和之前的花海、許愿樹簡直一模一樣!
“這真的是一種預言嗎?”安格爾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感覺圖拉斯說了這么多,他能隱隱察覺自己好像已經接觸到了事件的核心,但他一直找不到一個完整的脈絡,將整件事聯系在一起。
盧卡斯的航海日志、死寂的島嶼、圖拉斯。三者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
安格爾決定繼續聽下去,他覺得能將所有事情串聯在一起的線索,肯定還沒有出現。故事脈絡,不可能只是一個大綱,他需要一個講述故事的邏輯。
或許這個“故事邏輯”,就是所謂的第三方力量。
“你繼續講吧,你在那座島上的生活。先講你還活著的時候;如果有什么奇怪蹊蹺的事情,務必不能隱瞞。”安格爾言道。
圖拉斯開始繼續講述自己的經歷——
在地洞修好后,他們一行人就暫時住在了那里。島上他們沒有發現任何危險,也沒有野獸,一開始他們還比較慶幸,至少不用擔心被野獸襲擊。可隨著時間推移,他們發現沒有生物,可能才是最大的懲罰。如果有生物,至少代表了食水不缺。
他們遇到的第一個困難,便是缺水。
在船上儲備的淡水資源被喝光后,他們沒有水喝了。雖然島上有湖泊,但那些湖泊中的水都骯臟至極,光是站在湖邊聞著那味兒,都想嘔吐,更遑論去喝。
可生存所迫,他們依舊喝了污濁的湖水,當然是煮過的。雖然依舊有沉淀,但好在可以入口了。
水問題看似解決了,但帶來的后果,就是有數人出現了生病腹瀉的狀況,沒有太多醫療藥品,最后所有生病的人,都是靠硬熬。熬的時候,他們也必須要喝水,結果身體狀況更差,這就像個無解的輪回,最后他們成了第一批死亡的人。
第二個困難,便是孤獨與寂寞。
被永遠的黑暗與無盡的孤獨所包圍,看不到出路的情況下,所有人都絕望。圖拉斯的執念之所以如此深,就是在這無邊的孤獨中,慢慢筑起的執念高墻。
第三個困難,便是食物短缺。
生病死了很多人,而且持續在死人。孤獨也讓很多人選擇了自殺。所以,船上儲存的食物,其實一開始是很充足的,畢竟他們要渡海去繁大陸,存糧至少是以年計。
但食物終有用盡的時候。
在其他人都死去后,圖拉斯是最后一個活著的人。他不僅孤獨,而且在黑暗里熬了不知多久后,還出現了食物缺失的問題。他每天都節省著吃,為了減少活動,甚至都不出去活動,只是躺在地洞里的床上,就為了活的更久。
圖拉斯一點也不想死,只要有機會活,哪怕熬幾十年,他也愿意熬下去。
可惜資源有限,哪怕他再節省,最終還是用完了。
圖拉斯最后是餓死的,在最后的那段時光里,他活的很崩潰,每天都在祈禱,祈禱有人能帶他出去,祈禱有食物不缺的船能進來,祈禱著不要死去…
可最后,死亡還是降臨了。
圖拉斯講述到這的時候,表情是悲涼的。荒島求生的技能,幾乎每個在海上混的人都會,可他們偏偏流落的是一座失去生命的島嶼,就算有求生的技能,也沒有任何用。
“或許,這就是我的命運吧。命運就像是躲藏在云霧后面的那雙手,我們像是提線木偶,被它隨意操弄,最后的結局也是注定如此。”圖拉斯聲音很低落,盤坐在床上,情緒有些悲傷。
安格爾聽到他的這番話后,腦海里飛快的閃過一道靈光,他想要去抓住,但似乎又晚了一步。
到底是什么?真相到底是什么?
安格爾在不停思索著圖拉斯最后說的那番話——命運論,這種說辭并不陌生,很多悲觀主義者都會有這樣的想法。可他剛才為什么會聽到這番話,腦海里靈光一閃呢?
久思而不可得,安格爾想了想,繼續問道:“在這過程中,你確定沒有什么奇怪的事發生嗎?”
圖拉斯思索了好半天,搖搖頭:“除了那艘突然出現的船,和后來莫名其妙出現的骸骨,好像還真的沒有其他事…不對!有!”
圖拉斯似乎像想起什么了:“我想起來了,那個頭顱!”
“什么頭顱?”安格爾話問出來,才憶起之前圖拉斯所說的事:“盧卡斯的頭顱?”
“盧卡斯是誰?”圖拉斯愣住。
“就是你砍掉頭的那具骸骨的主人。”安格爾直言道。
圖拉斯“噢”了一聲,然后點點頭:“沒錯,就是那個頭骨,盧卡斯的頭骨!”
“在我還是活人的最后時光,我那段時間處于彌留狀態,所以常常出現幻覺,很多東西我都分不清現實與虛幻,不過有一點我能分清,便是盧卡斯的頭骨,它經常閃爍光芒。”
安格爾:又是閃光的頭骨?
安格爾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為了躲避利維雅堂的視線,曾經在那個地洞里待了一段時間,當時托比曾經說過,里面好像有金色光芒。可他進去后,并沒有看到所謂的發光物。
難不成,這個發光物其實就是一直擺在圖拉斯床頭的那個頭骨?
“你說你看到頭骨在閃光,閃爍的是什么顏色的光?”安格爾忍不住問道。
“金色的光!”
安格爾:“…”看來果然是那個頭骨了,看上去這個頭骨好像藏著什么蹊蹺?可惜…他當時并不知道,還以為是里面的藏寶中有什么發光物。
安格爾有些惋惜,自己當時沒有帶走那個頭骨。不過也正常,誰會莫名其妙的帶走一個頭骨啊?
——而此時,在安格爾胸兜里睡覺的托比,美美的翻了一個身。
安格爾:“你是怎么判斷出那個頭顱發光不是你彌留前的幻覺?”
圖拉斯:“因為我死后,變為了亡靈。我依舊記得,那個頭顱時不時的發光…”
“變成亡靈后,它也發光?它發光有什么規律嗎?”
圖拉斯搖搖頭:“倒是沒有什么規律,經常莫名其妙就發光了…噢,對了,它好像有兩種發光模式,一個是閃爍,一個是常亮。”
“這兩種發光頻率,有什么區別?”
“閃爍的話,似乎沒什么規律。反正我在旁邊的時候,它總是莫名其妙就閃爍起來。至于常亮嘛…”
圖拉斯的嘴里正要說什么的時候,突然整個人頓住了,記憶匣子被打開,一個隱藏在極深極深處的記憶碎片,突然蹦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