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后,當絕大多數人都還在神秘空間尋找線索的時候,佛倫薩化為水元素之體,飛在半空之中。
身側是同樣懸浮的斯利烏。
兩人看著下方,幾乎完全被水淹沒的島嶼,均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斯利烏才艱難的開口道:“海神閣下,那件東西迄今為止都還沒有被人找到…”
斯利烏的神色很難看,甚至連自己一貫的語言習慣,都在這一刻被強行扭轉。
佛倫薩沉吟道:“看來,應該就是被那只幸運的小老鼠,偷偷帶走了。”
斯利烏表情陰沉的頷首,此事已經稟告了深海之歌,核心派已經在對他冷嘲熱諷了,甚至連在域外鎮守的冬塞大人,都將他定為辦事不利的代表。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我已經向圖瓦魯說明了情況,但他傳來訊息,如此大范圍的去追蹤一個虛無縹緲的對象,這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佛倫薩遲疑了片刻,輕聲道:“那就尋找線索,縮小搜查范圍。”
佛倫薩開始說出自己對“小老鼠”的判斷。
“從他離開那座魔能陣,到我們進入,短短幾分鐘就將魔能陣給破壞了,甚至以一方傳送破壞了雙邊的傳送陣,可見對方精通魔紋學。對方極有可能是魔紋術士,或者說會附魔的煉金術士。”
佛倫薩:“面對利維雅堂的威壓,不正面對抗,而是想著逃逸。他的實力,不會超過真知,一級正式巫師、或者正式巫師以下。”
“正式巫師以下?海神閣下的意思是,連學徒都有可能?”斯利烏驚疑,若真的是學徒,那這個學徒可就膽大包天了,居然耍了這么多的正式巫師,其中甚至還有站在南域巫師界頂端的一方大佬。
“雖然可能性很低,不足一成,但也是有幾率的。”
斯利烏聽后,腦海里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如果真的是學徒以下,還對魔紋學如此精通,大概只有幻魔閣下的弟子了…只不過,捷波那邊傳來的消息,安格爾似乎并沒有什么異常啊?
在斯利烏思忖的時候,佛倫薩繼續道:“他能得到這個神秘空間的消息,并且如此短時間就找到通道,尋得那件神秘之物,想來有龐大的信息網,或許背后站著一個龐大的信息組織,其中預言巫師應該不會少。”
聽到佛倫薩的這個猜測,斯利烏便立刻甩掉安格爾的懷疑,他很肯定安格爾目前只是一個人,前兩天還在失樂歌市煉金,引動了煉金異象,想要短時間內得到如此消息,應該不大可能。
“斯利烏,你的表情看上去有了懷疑的人。”佛倫薩看向沉默的斯利烏。
斯利烏一愣:“也不是懷疑的人,只是剛才一聽到可能是一個學徒,我就想起了最近在內陸紛紛擾擾的一個煉金術士呢…”
未等斯利烏說完,佛倫薩便明白他說的是誰了。之前捷波的情報,他也得聞了的。
“說起來,安格爾的話,的確有一些嫌疑。不過,從捷波傳來的消息來看,應該不會是他,桑德斯并不在南域,以桑德斯的情報來源,他不可能在離開前,就給自己的弟子安排這樣的活。而安格爾自己,也不可能擁有如此健全的情咨。”佛倫薩頓了頓:“那只竊了果實的小老鼠,恰好卡在我們進來之前才離開,顯然不可能是一個巧合,之前絕對有預謀,安格爾也對不上號。”
佛倫薩說到這,也沒有把話說的太滿:“不過,我的導師曾經告訴我,有時候要相信自己的直覺。你腦海里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安格爾,說不定他還真的有些嫌疑…這樣吧,你傳訊給捷波,讓他盯著安格爾一段時間看看情況。”
斯利烏深深看了眼佛倫薩一眼,點點頭便照辦了。他很清楚,佛倫薩剛才那番話的深意,其實佛倫薩的內心已經將安格爾的懷疑剔除了,之所以還說出安格爾有嫌疑,不過是順道給捷波一個任務,讓他短時間內不要返回深海之歌罷了。
畢竟,這件事捷波的參與度,不比他小。若是被追究起來,哪怕是海神的弟子,也很難下場,不如以任務之名將他支開一段時間。
半晌后,斯利烏得到了圖瓦魯的一道傳訊,當他看到訊息的時候,瞳孔突然一縮。
另一邊,坐在籃子上的夏露,此時也從佩夫人那里得到了伊萬那邊的傳訊。
佩夫人表情有些不安的道:“伊萬傳來了消息,他以天秤為原點坐標,極其模糊的想要定位出那件神秘之物目前所在的方位,最后的答案是…無法定位。”
夏露的表情一滯,定位物品的大方向,這是最最模糊的一種定位了,一般不會出錯。可如今無法定位是什么意思?這意味著,對方屏蔽了預言巫師的窺探!
能夠屏蔽預言巫師窺探的東西可是不多,而且伊萬還是冠星教堂十八位觀察之一,居然還無法窺破對方的位置,這顯然有些出乎意外!
而且,從這一點也可以推測出一個消息。
“對方肯定是預謀的行動,他、或者他們,是有備而來。”同一時間,無論是夏露,亦或者佛倫薩,均得出了這個結論。
佛倫薩聽完斯利烏的消息后,表情變得更加晦暗:有備而來也就罷了,只是希望,不要是一個組織的行動。就算是組織行為,哪怕背后是大型巫師組織,只要有機會,佛倫薩都要去搶奪那件物品,因為只有那件物品,才能解除深海之歌目前困于異界間諜的亂局…
回到小半天前,當安格爾從神秘空間拼了命逃出來后,第一時間吐出了壓抑半天的胸口悶血。
在小島上時,為了不留下自己的信息密碼,他根本不敢吐血,只有回到了雪萊園井底,他才將胸腔的一口悶氣,伴隨一大灘血,全都吐了出來。
要知道,利維雅堂可是近乎真知級的魔物,連諸如佛倫薩、桑德斯一流的巫師,都難以破開其防御。這樣一個超級巨擘,將所有的威壓傾注于安格爾一人,那種痛苦,比起刀剜還要更甚。
不過,縱然身懷重傷,安格爾也沒有理會體內五臟六腑的翻滾,而是強撐著疲憊痛苦的身體,來到刻畫有傳送陣的墻壁下。
他必須盡快的將傳送陣給破壞掉,否則,一旦被人發現了崖壁下的傳送陣,他必然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好在,之前他破解井底魔能陣的時候,就已經推算過如何破壞魔紋。加之身上有隨身攜帶的工具材料,安格爾毀壞魔能陣的速度極快。
頂著暈乎乎的大腦,終于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內,將魔能陣的紋路逆反,一旦島嶼內的那個傳送陣被啟動,自然而然的這座雙向魔能陣就會被破壞。
當安格爾解決完魔能陣后,他幾乎瞬間就昏厥在地。
而安格爾才昏迷不到一分鐘,他身后墻壁上的魔能陣,便出現了毀壞痕跡。可見,在島嶼那邊,已經有人發現了傳送陣。安格爾若是稍微慢上一些,估計此時就已經徹底涼了。
安格爾醒過來的時候,依舊在井底。
他感覺臉頰一側有柔暖的觸碰,睜眼一看,才發現托比正蜷縮著身子,睡在他的脖子邊上。
安格爾有些意外,他的傷勢好了不少。除了還需要長時間修養的內傷,外傷已然痊愈,甚至連精神上的一些傷勢都好了大半。
借著墻壁上的螢石燈,安格爾看到身邊有幾瓶空的藥劑瓶,他嘴里也隱隱有藥劑的味道。
藥劑的型號他自己都沒見過,估計是格蕾婭準備給托比的,托比卻是在他昏迷的時候,將藥劑給了他。
安格爾眼神里閃爍著感動。
托比在利維雅堂的威壓下,受到的傷也不小,在自身都難以自顧的情況下,還要照顧他的傷勢,就這一點便讓安格爾心中溫暖不已。
在這嚴酷森寒的巫師界,能有托比這般作陪,安格爾自覺是幸運的。
將托比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確認它身體傷勢也在恢復中,才將它放進了手鐲里,讓它的小伙伴月鈴蘭精靈去照顧它。
直到這時,安格爾才有空拿出全息平板,確認現在的時間。
他在那座島嶼里待了接近六天的時間,時間顯示他距離進島已經過了一周,也就是說,他回到雪萊園井底后,昏迷了不到一天的時間。
一天的時間,也不知道島嶼上的情況如何,后面進來的人有沒有發現崖壁下的傳送陣…
靈魂出竅,安格爾抬頭看向墻壁。
他的表情突然一愣。
墻壁上已經看不到任何的魔能陣紋路!這意味著,對面已經有人試圖啟動傳送陣,導致魔能陣逆反。
回歸肉身后,安格爾心中除了一絲慶幸外,更多的卻是一種擔憂。
看來,還真的有人想要尋找他。
安格爾仔細回憶著他去島上的那段經歷,確認在島上沒有留下明顯個人標識的痕跡,這才松了一口氣。
反正他也沒有窺探到那座島嶼的真正秘密,夏露海嶺以及深海之歌的人,應該不至于會太把他放在心上。
最近只要低調行事,并且將自身存在感降低,此事應該就會過去了。
想到這,安格爾心中的擔憂,也消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