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婭失蹤,安格爾暫時沒有告訴托比的打算。她具體有沒有出事,還是個問號。現在給托比說,完全是徒增負擔。
就算告訴托比,托比知道了格蕾婭的失蹤,要去魘界找尋,它又該怎么去?寒特世界在哪里?去了寒特世界就能遇到魘界通道嗎?所有的問題都是不切實際的幻沫,至少安格爾認為,別說托比一只鳥,就算加上他,兩人一起去找格蕾婭,找到的幾率也無限趨近于零。
在這樣的情況下,隱瞞托比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這一夜,就在這種厚重而復雜的心情中,悄然過去。
白天時分,安格爾依舊例行公事一般去天空塔爬塔;如瀝之息流的那種選手終究是少數,這一天的爬塔依舊很順利,上午下午各打4場,8場全勝。不僅獲得了24積分,還獲得了96貢獻點。雖然貢獻點不多,但聊勝于無嘛。
夜晚時刻,安格爾拿出桑德斯給的幻術筆記,決定正式研究幻術。
基礎幻術,其實就是制造幻象。要點桑德斯也已經說過了,因地制宜的構建幻象,可以讓幻境更加真實;再來,基礎的幻象,在邏輯錯誤上不可犯。
只要這兩點沒問題,構建出來的幻象也會更讓人信服。
不過基礎幻術制造的幻象,只能在對手無防備闖入幻象中,才有可能奏效。你當著別人放幻象,幾乎完全沒有用。
所以,學習基礎幻術,并不是用來戰斗的。至少,狹路相逢的戰斗和正經的擂臺賽,用基礎幻術制造的幻象,純屬作死。
安格爾學起基礎幻術來,幾乎得心應手。在筆記本的指導下,不到半個小時,就以地下實驗室為背景,制造出類似地下巖洞的幻象。雖然幻象還有瑕疵,譬如鐘乳石滴水,地面濕滑,一看就該是濕潤的空氣,但實際上空氣卻很干燥。
安格爾如果構建這個幻象的時候,同時用水系的戲法,稍微渲染一下,瑕疵就會少很多。
不過,初學者能如此迅速且大致完善的構建出這樣的幻象,已經算是了不起的成就。之所以能如此快的學習基礎幻術,引導法的出眾與天賦的契合,是最大的因素。
非幻術系的巫師,當然也能學習基礎幻術,但學習的速度就會慢上很多。這就是天賦所帶來的加成效果。
幻象的構造,首先是需要安格爾自身對真實的認知,所以他構造出來的幻象,至少他也需要真正經歷過。如果憑空想來構造幻象,那只能糊弄小孩,稍微有點常識的一眼就可以識破。
譬如安格爾構造的熔漿幻象,他根本沒有見過真實的熔漿,書中記載是橙黃橙黃的,于是他就構建出了像是橘子一般的巖漿;書中記載,巖漿會冒煙,于是他構建出來的巖漿冒出恍如泡溫泉的裊裊白煙,安格爾為了讓白煙更加飄渺,還模仿了娜烏西卡吞云吐霧時,煙圈翻滾的景象。
這樣的幻境,只要看過火山的人,就會明白錯誤百出。
就像是平面動畫和3d動畫的區別,漏洞太明顯了。
當然,如果安格爾的幻術功底很深厚,他就算真正構建出平面動畫一般的場景,也可以有其他的地方來補足,譬如幻陣系的魔能陣,結合奇葩的幻境,弄瘋弄死一個人,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基礎幻術的大致內容,安格爾已經清楚,構造出來的幻象,只要是他自己經歷過的地方,也基本上能做到讓人身臨其境。接下來就需要安格爾自己多練習,多出去走走,規避各種邏輯錯誤,基礎幻術自然就會臻入大成。
學會基礎幻術,安格爾沒有貿貿然的學習筆記本后面記載的其他低級幻術,而是決定多磨練自己的基本功。
在接下來的幾天內,安格爾一邊爬塔,一邊在對基礎幻術進行加深與磨練。
這一天,天清氣朗。
安格爾提早一天就告訴托比,今天不去天空塔,所以清晨時分,托比就飛到森林不知去哪兒玩了。
托比一離開,安格爾臉上露出詭笑,然后開始以院子為中心,因地制宜的布置起一個小型幻境。
安格爾制造的幻象其實不大,籬笆沒有變、槲寄生沒有變、就連房子大致上也沒有變。
他改變的只是窗戶開窗的位置。以前是右邊開窗,安格爾將它改成左邊開窗,但幻象中右邊的窗戶還是大大敞開著的。
這種細節的改變,就算是常常住在這里的人,也不會發現。
托比在外玩了一個大白天,直到暮色將至時才緩緩歸來。安格爾就坐在大廳里,用精神力觸角探看托比的動靜。
如安格爾所料,托比根本沒有懷疑窗戶的開窗,直接從右邊開窗位置沖了進來。
砰——
腦袋撞擊玻璃的聲響。
安格爾在客廳里憋笑,托比則是滿臉疑惑,窗子不是大打開著的嗎?怎么進去不了?
托比來到窗戶口,用腳稍微試探了一下,發現窗戶竟然是緊閉著的,但它看上去確實開著的。
“難道是它產生幻覺了?”托比帶著疑惑,決定從閣樓的窗戶進來。
閣樓的天窗也被安格爾動過手腳,托比沖進來時,再次撞到玻璃上。托比被撞的七葷八素,在屋頂暈乎乎的打轉。
安格爾在客廳,通過精神力觸角看到這一幕,不禁捧腹大笑。
笑聲傳了出來,托比自然也聽到了。
這下它總算明白了為何會連續撞到頭,聯想這些天安格爾在練習幻象,它怎會不清楚它是著了安格爾的門道。
它氣呼呼的鼓著腮幫子。
“好啦,不開玩笑了。我已經撤除幻象了,你進來吧!”安格爾來到閣樓對托比笑道。
托比沒有理會安格爾,而是鼓著腮幫子不叫喚。
安格爾從閣樓爬到樓頂,笑呵呵的和托比道歉,托比依舊沒有理會,而是轉過身,用灰蒙蒙的尾翼對著安格爾。
“我就開個玩笑嘛。”安格爾嘴角咧開笑意:“大不了我等會帶你去大餐,聽說鎮上集市進了一批深海魚,咱們過去嘗嘗?”
托比微微回首,還是不說話。只是用眼珠子盯著安格爾,滿腹委屈。
安格爾被盯得內心升起些許愧疚感,他惡搞托比真的只是開個玩笑,順道檢驗一下自己的幻象成果…
安格爾咳咳兩聲:“這樣吧,我借你回聲花一用,等會給你個驚喜。”
安格爾說完后,隨手拿了閣樓里的回聲花,便下到了靜室。
等到安格爾離開后,托比的腮幫子才稍微平復下來,帶著狐疑的表情,來到窗口前。用爪子確定窗戶是開著的,才飛進閣樓。
托比從閣樓飛到客廳,被安格爾戲弄,它其實沒怎么生氣。剛才佯怒,不過是想借此機會,再敲詐一朵回聲花。
但沒想到敲詐不成,還被安格爾拿走一朵回聲花。
也不知道安格爾說的驚喜是什么…
半晌后,安格爾拿著回聲花走了上來。看到托比正站在客廳的桌子上,用緊迫盯人的眼神看著他,準確的說是盯著回聲花,生怕他把回聲花給弄破了。
不過目前看來,回聲花沒有什么變化。
“嘰嘰咕咕——”托比對著安格爾叫了幾聲。
鳥語十級的安格爾,知道托比在催問他,驚喜在哪。
安格爾神秘的笑了笑,然后將回聲花擺在桌子上,示意托比去踩回聲花露在外面的根須。
回聲花本質上是一種音波類的煉金材料,但它一直被托比當成錄音的工具。
托比歪著頭斜睨安格爾,在安格爾的催促下,才帶著些許狐疑將爪子放在回聲花的根須上。
當根須被踩住時,回聲花淡紫色的喇叭花瓣動了動——
緊接著,一陣悠揚的音符從花瓣中傳出。
各種樂器的交織,卻并不繁復,帶來舒緩的節奏。其中弦樂尤為突出,就像是淡淡的輕哼聲,瞬間就抓住所有的感官。
安格爾是第二次聽這首歌了,但依舊感覺到頭皮發麻的欣悅。
這是天空之城。
另一個文明的音樂。
卻擁有同樣的悅動人心的感染力。
回聲花能錄制的聲音頻率范圍極高,就算是復合的音階,都完美的呈現出來。
這首天空之城,在回聲花的完美錄音下,回蕩出令人心醉的音樂魔力。
托比幾乎已經呆了,它一直引以為傲的鳥叫四重奏,在這首天空之城的對比下,就像是一堆塵芥,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托比以為自己曾經的四重奏,是音樂。
但這個時候它才知道,音樂其實是有起伏的,音樂是有感情的,音樂能讓你隨著演奏者的心意,看到他想表達的東西。
當一首天空之城落下帷幕時,托比幾乎立刻重新拿出爪子按向回聲花的根須。
但回聲花畢竟是一種植物,不是可操縱的智腦,它雖然可以錄音,卻只能錄前一次。播放過后,自動消除這道音頻。
所以,托比按了半天,依舊沒有聲響。
“嘰咕?”托比看向安格爾,眼里帶著祈求。
安格爾嘴角啜笑,故意無視了托比的祈求,笑道:“這首歌叫做天空之城,算是我為剛才的惡作劇給你賠償道歉。怎樣,很有誠意吧!”
托比著急的“嘰咕嘰咕”,想要安格爾再播放一次。
安格爾拿喬了半天,才在托比祈求的神色中,說道:“這樣吧,你把回聲花給我兩朵,我去試著幫你制作一個音樂盒。不過,我的制作費可不便宜。”
托比一臉委屈看向安格爾:它可沒錢。
“我也不收你錢,你只需要答應我一件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