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從來只在小鄉村的人,突然之間來到大城市,會覺得這里就是一片全新的天地,車水馬龍,燈火輝煌,燈紅酒綠…那林立的高樓大廈和鄉村田園風光的巨大差距,瞬間就能吸引他的全部心神…
就像某個被爺爺帶大的傻孩子,燕飛真的就以為,媳婦就是摟摟抱抱親親,晚上摟在一起暖暖被窩就是過日子…直到他發現了‘新天地’,于是他的人生觀被顛覆了。﹢雜∪志∪蟲﹢
雖然覺得自己看到的有些場面挺讓他感覺反感惡心,但是毫無疑問的,對他來說絕對是…有點刺激有點新奇還有…莫大的吸引力。
可以想見,昨晚上再摟著媳婦那感覺已經完全不同。可是偏偏什么都不能做,甚至連以前都有過的一些小動作都被禁止,他今天回到場里臭著個臉,真的是…很能讓人理解,還有同情。
所以董求實這倒霉孩子,讓陳赫打電話不趕早不趕晚,趕在這個時間點,只能說他運氣真差。
燕老板哪還有心情考慮什么買地的事兒,看著黑子和馬永明出去看地方的身影,隨意地說道:“我這里正在建個有機肥生產線,這幾天錢也不湊手,以后再說吧!那個老陳啊,有空過去請你喝酒…”
陳赫一聽就明白了,這是燕老板覺得和自己是朋友,但是和董求實就差了點,至于說那位大興置業的王永成,誰認識他是誰?
真說起來的話,那位王老板出手搗亂搶了人家預定的東西,也就是燕飛本來就對那塊地沒多少必得之心,否則換了個心胸狹隘點的,趁機給現在給他老王添點亂子都不為過。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掛了電話燕飛就和媳婦到處溜達起來,現在這邊都建的差不多,也有了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到處都有人。
轉到西河邊的時候,燕飛看向對面的小樹林來了主意:“要不咱們劃船過去玩吧?”
過了河那邊就是一片三面環河的小樹林,風景不錯,綠樹成蔭,各種野花開遍河坡,看起來景致相當不錯——當然這么不錯的景致主要原因是,那邊基本上沒人會去。
看燕飛朝那邊一指,雖然臉上一臉正氣,但是什么心思簡直路人皆知。徐小燕警惕的很:“馬上就要考試了,你還晃悠什么呢?晚自習你去不去?最后兩天講的都是有關高考的東西,你還不抓緊點?”
原來我還得考試啊?
燕飛惆悵無比。
到了學校同桌立刻就發現了他的不對:“你是不是這幾天太忙,不舒服了?馬上考試了注意身體,只要正常發揮,你想上的那農大閉著眼睛都能考上,別擔心太多。來這是今天老師有弄來的新試題,我這給你留一份空白的,你先看一下。”
燕飛這才發現,感情快考試的這幾天,同學們都和打了雞血似的。
好不容易待到晚自習放學,燕老板也和打了雞血似的往家奔。興沖沖地跑到自己那個小院,看著那黑著燈的房間,他心里偷偷樂著把門從里面反鎖好,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門進去正要繼續反鎖好門,才發現有點不對。
屋里什么聲音都聽不到,明顯是沒人了。
打開燈再確定一下,果然是真沒人。
媳婦呢?
直到他看見桌子上放著一張紙,一看是姑娘給他留的字條:燕小飛,我回家了。這幾天你安心學習準備考試,等考試前我再過來。
燕飛如同被兜頭潑了一盆涼水。
下一秒燕飛差點就直接變身恐龍頂破屋頂,飛到徐小燕家去把這姑娘給抓回來。
還好,在一番懊惱不爽煩躁狂暴的情緒過后,他才勉強安定心神,可是依然免不了心煩氣亂。
恐龍世界也懶得去看,什么事兒也不想干,躺在床上半天也睡不著,折騰了一陣子才總算想到了一件事可以做。
打開燈,翻出自己的小說,準備開始寫一份鳥語版的出來——媳婦都說了,自己這小說可以試試在外國出版,現在不在媳婦,那就滿足媳婦的愿望吧!
正翻譯到入神的時候,突然感覺不對,仔細一聽就聽出來,外邊有人正偷偷往院子里翻。
這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連我的院子都敢往里翻?
再一留神,仔細聽了一下,心里突然就狂喜起來。
趕緊把桌子上翻譯的小說拿下去,然后換了一本高考試題集出來,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
外邊翻墻進來的人輕輕落地,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窗口,順著窗子的縫隙朝里面看過去。
燕飛拿著試題集看的是如此入神,以至于到現在都‘沒發現’外邊有人。
于是外邊的人很是滿意,悄悄地走到門口推了下門,發現門沒反鎖就小心的推開。再小心地走到門口,站在那里看著正‘聚精會神’學習的燕飛發起呆來。
“啊?”過了一會兒,燕飛學習‘累’了,在椅子上活動的時候,才‘驚覺’媳婦站在門口,頓時狂喜中一點點的不滿。“你不是回去了嗎?怎么…原來你騙我是吧?”
“哼哼!”徐小燕回過神來。“誰讓你總是不想好事兒,我不嚇嚇你你還真以為我沒法你呢!”
“對不起媳婦,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會了。”燕飛就差指天畫地的保證了。
“嗯。”姑娘點點頭。“都這么晚了,你也不要太拼命,萬一這兩天累出個毛病,那就適得其反了。”
“好的媳婦。”燕飛老實的點點頭。“正好我也學累了,咱們早點休息吧!”
“嗯…”姑娘點點頭。
半小時后,漆黑的房間里響起了姑娘帶著喘息的聲音:“燕小飛,你壞蛋,你不是說你老實?”
“我就挺老實啊!”燕飛的笑聲帶著不明意味。“嘿嘿,誰讓你騙我來著,還翻墻進來?哼哼!現在厲害了啊,還會翻墻?”
“臭燕三分,你剛才都是裝的啊?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現在不相信已經晚了!”某人恬不知恥地說道。
“不許再過分了啊!不然我生氣了…”姑娘氣惱無比的抗拒著他下一步的動作。
“我沒過分啊,我就是…”燕飛睜著眼睛開始說每一個男生變成男人,或者讓一個女孩兒變成女人的時候都會說的謊。
“你說話算話!”然而傻女孩兒總是欺騙自己讓自己去相信。
“肯定算!”
“不行不行,不許再過分了…”
“我就是…”
兩個‘我就是’之后,姑娘才總算發現,自己的步步退縮換來的就是防線失守。情急之下用帶著哭音的聲音哀求:“真不行,求求你了燕小飛,現在快考試了,你別想別的了。咱們還沒結婚呢!”
好吧!
于是第二天,燕飛繼續看什么都不順眼。
考試前照例要放假幾天,然后那位王永成老板拉上董求實,董求實又拉上陳赫,三人一起開車跑過來了。
陳赫是一臉無奈的看著燕飛:“燕老板,人我帶來了,我就是個壓車的,你只當我沒在。生意上的事兒,你該怎么考慮就怎么考慮…只要我來了你管我口飯就行。”
當著王永成和董求實的面,他也不怕這么說。因為之前他就說過,和燕飛是談得來算朋友,但是關系還沒到一句話就讓人家出幾百萬的地步——這年月一套商品房基本都不到二十萬,七百萬買五十套大房子都不是問題,真不是小錢。
王永成這次不能再讓董求實開口了,上來伸出雙手:“燕老板,冒昧前來,見諒見諒。以前財迷心竅耽誤你的事兒,我這是來和你賠罪來的。”
來的都是客,還有陳赫在,燕飛也沒什么好說的:“那都是過去的事兒,咱就別提了。老陳你們輕易也不會過來,正好讓我招待一下。”
反正太陽已經到了正南方,直接上飯桌得了。事情成不成另說,管吃管喝是沒問題的,咱不能說咱三岔河鄉人不厚道。
吃吃喝喝沒閑扯上幾句話,王老板就直接開口了:“燕老板,我這也沒啥好說的。當初的事兒是我不對,現在我就指著你給我個后悔的機會,你不是準備在那里建個園林嗎?這塊地按昨天小董和你說的價格再低五十萬,只要你接手,后期園林建設的工程你交給我,除了綠化植物,其他的包括工程材料在內,我全免費給你干了。”
王永成是看不說不行,原本還想喝到差不多再說。結果這沒幾分鐘,先是陳赫給燕老板碰了幾杯,再是董求實敬了幾杯,接著再是自己。
三個人輪番上陣,幾大杯酒下肚,三人都覺得身上開始冒汗,小董臉上都紅的發紫,對面燕老板依然是來者不拒,讓人都懷疑他杯子里是涼水。
這還不說人家那邊還有倆陪客的,黑子和馬永明在。雖說王老板和這兩位初次見面,但是看著他們對著酒瓶淡定的樣子,就知道酒量絕對是一斤二斤不在話下。
要是有話再不說的話,等會兒恐怕自己三人都被撂倒,人家還沒事兒,那這一趟就白來了。
至于說綠化植物,王老板去過那地看過,對旁邊的那古香古色的院子里的樹也不陌生。不說那幾棵奇形怪狀的樹,就是那幾棵松柏也不是什么常見的品種。
王老板自認如果真想去買樹肯定也能買到,但是再加上運回來的運費,需要多少錢還真沒譜。要知道現在要說的地可有幾百畝,那能種多少樹啊!
他開出來的條件真不錯,那么大的面積,單說建個園林的基礎設施工程量也絕對不算小。不過現在他就求個能翻身的機會,土地款不交上去,這邊的工程都沒法繼續——欠誰的錢他清楚得很,就算自己沒有資金斷鏈的事兒,工程估計也沒法開展下去,人家隨便來個人給他寫個單子他就得停工整頓。
只要眼下能翻身,后面的事情都好說。前些年就敢于下海經商的人,大都不缺乏玩命冒險的精神,此刻已經到了背水一戰的關鍵時候,無非是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燕飛自從發現了‘新大陸’,現在滿門子的心思都在媳婦身上放著,對這地是真沒什么興趣。現在想拒絕又覺得太不給老陳面子,剛好看到高蕊在外邊追著孩子喂飯吃,頓時來了主意,朝外邊喊道:“高會計,過來問個事兒!”
高蕊拉扯著孩子走進來問道:“什么事兒?”
燕飛想用個什么表情表達個隱晦的示意,發現自己沒那天賦,只好直接問道:“咱們賬面上現在資金充裕不?賬面上還有多少?抽個七八百萬出來的話,場里資金流轉不會出問題嗎?”
高蕊就是一鄉下小姑娘,高中沒畢業被黑子拐騙懷孕,然后就一直在場里。現在雖說算是有錢人,也見過大場面,但是終究社會閱歷不豐富,愣是沒聽明白燕飛話里的意思。
旁邊黑子倒是擠眉弄眼的給媳婦示意,可是高蕊這會兒手里還拉著孩子,根本沒看他。于是大家伙兒只能眼看著這位大會計老實實地交待:“七八百萬肯定沒問題啊!零頭就夠了。向會計上午還說呢,你個老板也不多來看看財務,經常有什么銀行的打電話找不到你就直接騷擾我們…”
王老板心里頓時就和貓抓似的,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好幾年了,現在因為幾百萬就要面臨破產。人家的年齡比自己不知道小多少,賬面上趴的零頭就夠自己眼紅的。怪不得說人比人氣死人呢!
人就是這樣,走到哪一步說哪一步,王老板的賬面也有過幾千萬的時候,也曾揮金如土過,只不過那都是流動的,和人家這真沒法比。更何況他現在是落難的鳳凰不如雞,更沒法比了啊!
“行了行了你出去吧!”黑子在旁看著媳婦那傻樣都直想捂臉,悔不當初啊!自己怎么就拐騙個這么老實的媳婦,連點眼色都不會看。還是趕緊把她趕出去吧,不然待會兒不定還會說出什么來呢!
這廝也不想想,要不是這么老實,能被他輕易得手嘛!
燕飛看著陳赫那一臉無語的表情,干笑了一下:“那什么,行,這塊地我要了。不過辦手續得等幾天,我這馬上得高考,現在出門都被媳婦看著,沒法去省城。”
王永成聽著這話云里霧里聽不明白,什么高考和你大老板有關系嗎?到了高考時間你媳婦看著不讓你出門?他急吼吼跑來,路上打聽的也一直是這位燕老板做什么生意,做的怎么樣,能不能有這么多閑錢,還沒來得及打聽燕老板的私生活。
不過他已經無暇去考慮這其中錯綜復雜的關系,聽到燕飛說我要了三個字他瞬間就驚喜若狂,那種喜悅真是難以言表,以至于話都說不利索了:“燕老板,太感謝了,太感謝了!你這是救了我全家的命啊!”
說著話還要站起來伸著雙手要和燕飛握一下手,結果激動的把面前的茶杯酒杯都掀翻了。要不是旁邊也跟著站起來也想表示感激感謝的小董眼疾手快,說不定酒席都掀翻了。
燕飛站起身和他握個手,話說的也直接:“不是什么大事兒,這不老陳都來了,總得給他點面子不是?是吧老陳,來咱們再喝倆?”
陳赫嚇得直擺手,開玩笑的大叫:“你別欺負我啊!不然回頭我讓女朋友給你媳婦告狀去…別以為你行得正坐得端,我可告訴你,喝多了我不但話多亂說話,我還會造謠!”
燕飛哈哈大笑:“那你也得能讓我媳婦信,大家都坐都坐,來來來繼續吃。”
剩下的就不用說了,一番手忙腳亂之后幾個人再重新坐下來,心情已經完全不一樣了。連小董都激動的端著酒杯,也不管自己已經臉紅脖子粗,只管端著杯子碰,沒過一會兒就率先倒下…
和王老板想的一樣,燕飛三人還什么事兒沒有,他們來的三個客人已經倒下了。然后馬永明才得以拉著燕飛說話:“小飛,這次又是個好機會,你可別忘了我。等你那園林開始建,我就過去跟著替你當監工,這次不但能學點技術,還能看看省城的工程隊都是怎么管理…”
馬老板這隊伍越帶越大,偷師的癮也養出來了。其實現在他的工程隊已經算不錯,老工人跟著干這么久,經驗早就有了,那一段又有幸被叔教授帶著一群學生指揮干活,確實能開闊新思路。
現在馬老板的工程隊平時經常能接到些一些高標準的工程,前一段還競標了一個縣里的工程項目。雖說其中燕飛說了句話,但是能讓別人認可,說明他工程隊的水平還是不錯的,至少比大多數縣里的工程隊強出兩條街。
燕飛對這點要求哪能不滿足他,說實話了解情況的人,對馬老板都挺佩服的——這家伙上村的時候就不是什么好學生,學歷慘不忍睹,剛開始干工程的那會兒寫的名字別人都不認識,現在工程隊天天有活干,讓人不羨慕不行啊!
說他寫名字別人不認識也不是夸張,馬永明馬老板最開始主動學習文化,就是因為一次出去辦事,當時辦事人員拿著他填的表,一個勁的在喊:馬昶月來了沒?馬昶月來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