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飛,等回去了你把這些照片都拿回家去洗出來,放在家里等我回去了,選一些好的做個相冊,等咱們老的跑不動了,再拿出來看看,你說那多有意思啊!”坐在回程的車上,徐小燕一邊看著兩旁飛逝的風景,一邊暢想著。
燕飛知道自家這媳婦想的是什么,在省城洗照片貴,拿回家價格就便宜多了。點點頭道:“行啊,你別拿著膠卷晃了,萬一曝光,那可什么都沒了。”
徐小燕趕緊把膠卷收起來,然后放到他身邊:“記好了,可別給忘了。”
“忘不了!”燕飛隨口說著話,順手拿出來一張紙。“等到前面收費站了,給他們看看這張紙,試試好用不好用!”
燕飛那是真做好事不留名,東西給了人家,還死皮賴臉地問人家再要點好處,打著擔心這些東西運輸回去不方便的理由,讓人家幫忙想辦法——最后那兩人也是無奈,就給他了這么蓋著大紅印的紙。
別小看這張紙,這是那些來拉貨的部隊上的人幫忙給辦的,上面寫的是他拉的是特殊物資,沿途可以獲得特殊待遇的。
到了收費站,他理直氣壯地拿出來這張紙,收費站的人看了半天,最后一商量,接著就是一揮手,把他放行了——這年頭什么最好使,就是部隊的名義最好用。雖然他的車牌還是普通車牌,但是有個蓋了大紅印的證明,這些收費站的人還真不好查他。
因為這張紙,燕老板這暴發戶兼周扒皮的嘴臉,算是徹底落下了。這也沒法,誰讓他接觸的這些人,都是榮譽大于生命,為了‘大家’隨時自己性命都可以犧牲的人。相對比之下,他這個滿身銅臭,一副市儈嘴臉的暴發戶,弄了點好東西還好意思要錢的覺悟,那真是太低了。
不過燕老板無所謂的很,總之事情都辦好了,而且自己這批儀器,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來用了。要不然他實驗室開張,到時候一水的島國儀器,還都是來路不明的,說都說不過去啊!
說老實話他這辦法也不怎么高明,但是對他來說,只要管用就行。
現在就挺好,自己錢也拿了,好事兒也做了,東西也敢拿出來光明正大的使用了——雖然來路依然是不正的,但是知道內情的,肯定都不好再說什么。
事先他也沒想這么周全,現在事情都辦完了,才覺得自己的這主意真是好,都開始忍不住覺得,自己有點諸葛軍事的算無遺策了。
現在后面的箱子里,是真換成了不值什么錢的破爛設備儀器,搬空人家實驗室的時候,他可不是不管什么都搬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什么都有,現在就拿出來當幌子了。
至于那些被人家評價為不值錢的設備儀器,他依然放恐龍世界了,不值錢那也是自己的,這么個破車運輸這些東西,哪怕是那些普通的東西,他自己也心疼啊!
走了一段路,燕飛看姑娘雖然好奇,卻是忍著好奇心一直沒問,想了一下,他覺得這事情沒什么好隱瞞的,就開始給她講述自己干的事——當然都是加工過的,實話他肯定不能說,怕嚇著媳婦了。
徐小燕開始聽得還津津有味,聽著聽著就有點害怕:“你是怎么聯系上那些倒賣儀器的人的啊?萬一他們是些亡命之徒,那可怎么辦啊?你就不能安穩點,別老做這些危險的事兒?”
燕飛真想拿出個武器給自己這媳婦,讓她拿著武器對自己試用一下,知道一下自己的神奇。可是最終他還是僅僅是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對著徐小燕道:“放心,我小心的很,你又不是我的功夫,只要我小心點,保證沒什么事兒。你看現在東西不是裝咱們車上,我好好的開著車嗎?說起來我這次可是賺了,又做了好事還把花的錢掙回來一部分,多劃算!”
姑娘笑著嗔怪道:“你也真是的,什么錢你都掙,你好意思嗎?”
說著話看向燕飛的目光,滿是小星星在閃——心里不知道對某人有多崇拜了呢!
燕飛還渾然不自覺,正在給姑娘說他的盤算:“回去之后,這些儀器往實驗室里一擺,咱三岔河鄉動物實驗室就可以開張了。你說咱們先研究點什么呢?要不要研究研究瘋牛病,聽說那病挺厲害,不但能傳染牲畜,還能傳染人…”
瘋牛病這時候關注的人還不多,畢竟還沒波及到地球這邊來,也就是新聞報紙和網絡上,有一些關于這些消息在流傳。
徐小燕頓時從對他的謎之崇拜中醒過神來:“你還不如研究研究怎么給牛增肥,怎么搭配飼料配比效果更好。現在瘋牛病又沒傳咱們這邊,你連樣本都沒有,研究什么?你可別想著研究這個。沒樣本是好事,你想本來咱們這沒有事兒,萬一因為你研究,出了問題讓牛得上那什么病怎么辦?”
這姑娘的學業對她來說一點也不重,家里又能上網,平時新聞消息也沒少看,特別是對于和牛相關的更是格外關注,對瘋牛病的問題她談起來是一點都不陌生。
燕飛也就是隨口一說,姑娘一反對他立刻從諫如流:“那就聽你的,回去就讓他們研究一些基本的疫病防治問題。對了,我還沒人呢!”
“你才想到啊?”徐小燕看著他直樂。“人都沒有,你自己去研究吧!”
“我自己怎么了!”燕飛牛氣的很。“等我學習幾天,以后就開始自己研究了!”
“吹,你使勁吹!”姑娘可不知道燕老板的苦力一大群,都在替他埋頭苦干。“我都給你想好了,等過幾天,你到農大里看看去。大四學生明年就開始實習了,你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碰到幾個。”
一提這個,燕飛就有點郁悶:對于招人的問題,他是了解的越多,就越不報什么希望。
雖然現在說是大學不包分配了,但是現在大學生數量還是有點供不應求。特別是搞研究的,需要的肯定是優秀學生。這種學生想要的企業都快打破頭了,他一個鄉下養牛場,競爭力真沒那么高。
姑娘也不給他說什么鼓勵的話,拿起為了路上解悶買的報紙道:“先不管那些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我給你念報紙吧!”
新聞其實并不全都是枯燥的,特別是如果把有些新聞連在一起讀的話,那就格外有意思。
比如說燕飛‘接儀器’的地方,海峽那邊就有一個名為北寒的小國,前兩天還聚集十萬人抗議霉國這個‘世界警察’的威脅,而另一邊霉國則是有雜志稱,北寒大饑荒死人太多,是因為霉國決策錯誤對北寒的糧食援助太少。
而霉國援糧太少的原因,是因為南寒反對向他的敵對國援助太多。可是前幾天的報紙上,南寒的大頭目在和島國首領勾搭的時候,還假惺惺地表示,霉國在地下核設施問題上,不應該對北寒壓迫過甚…
還有個好玩的小消息,是萬眾矚目的亞運會上,出現了幾個小國的舉牌小姐,因為牌子太重而昏迷的事兒,據說是還有為了保持身材一直節食什么的原因…
當然并不是什么都是有意思的,比如地球那邊的嘔元和霉元之爭的問題,也是鬧騰的沸沸揚揚。實際上從嘔元發行前夕,到處都是一片霉元的對手要來到的歡呼,一直都是老一套理論翻來覆去的說。
還有什么肥洲豬瘟,鵝國艾滋之類的…總之地球上都很熱鬧,各種想得到想不到的事情在發生,但是對于一般人來說,大多都沒什么影響。特別是對于一個和平的大國來說,對于這些關注的也不多,最多是當個茶余飯后的談資。
“咦,這有個消息,島國一個實驗室一次克隆出來了八頭牛!”姑娘讀著讀著,就讀到了一個她覺得還算值得關心的問題。
“哦,是嗎?”燕飛按了按喇叭,提醒一下前面騎自行車的人,漫不經心地問道。“哪個實驗室啊?”
“你管人家哪個實驗室干嘛?”姑娘嘟囔了一句,還是仔細看了一下說道。“好像是大板那邊的一個實驗室。這上面也不詳細,估計得找些科研方面的雜志才會詳細說這個。”
“嗯嗯!”燕飛點點頭。“困不困?困了就躺后面去,這車不舒服,挺累人的。”
“沒事兒!我再給你念點別的…”姑娘這幾天玩的挺開心,精神頭正好著呢!
燕飛表面漫不經心,其實心里挺有些不爽,話說島國這克隆牛早不克隆晚不克隆的,自己才剛給皮所那邊做了一筆交易,準備回家安生幾天的,這克隆新聞就出來了,真是…太不湊巧啊!
要是早倆月出來這新聞的話,自己也不至于逮著一個挨炮市使勁禍害。
正在后悔的聽著姑娘念的新聞的時候,手機響了,姑娘趕緊接起來舉著湊到燕飛耳邊:“燕老板,忙什么呢?”
“開車,我買了點試驗儀器,正往家里拉呢!”燕飛說著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趙大秘,有什么事兒嗎?”
趙大秘就是焦書記的秘書小趙,燕飛和他熟了,稱呼也就隨便了點。聽到燕飛問,他也是知道燕老板的性格,也不寒暄了,直奔主題:“是這么回事兒,昨天縣里開了個企業重組改革的會議,針對咱們縣里目前企業的現狀,提出了一些辦法。其中有一個,我覺得應該和你溝通下…”
湯河縣的企業也不少,可是這些年有幾個號稱鐵飯碗的都不怎么景氣。原本的龍頭鋼廠就不說了,現在這廠子靠著撥款,每個月還能給那些工人發個十塊二十塊的——如果讓不知情的人聽到這個,都會覺得好笑,一個月發十幾二十來塊錢的,能干什么?
可這就是事實。
現在廠子里的人干什么的都有,大多都混的不怎么樣。原本鋼廠的人出來都是雄赳赳氣昂昂的,可是這幾年逐漸不如以前,到了現在,倒是肚子越來越雄赳赳起來——肚里沒糧,能不鬧騰嗎?
有些能放下面子的,在街頭跑個三輪車,賣個煎餅火燒茶雞蛋或者賣個菜什么的,還有些修個自行車摩托車,這些好歹都能顧得上肚子。
可是更多的是干粗活的大老粗,文化水平不高,技術上都是和煉鋼有關的,澆筑磨具倒是有一手,可是掙錢吃飯上,那就沒個著落了。
除此之外,像原本還可以的肉聯廠,這兩年已經不是走下坡路,而是在玩‘跳傘’了。嗖地一下,人們似乎都還沒反應過來,這廠子就從天上直奔地面了。
現在越來越紅火的,反倒是一些私營企業——這也是地方上常見的情況,老企業因為設備落后,人員臃腫,在競爭力上,反而不如一些后來居上的私營企業。
別的廠子不行,一時半會大家也都沒什么好辦法。比如鋼廠,以前那可是個大廠,人多事雜,想找個接盤的都不太可能。
倒是肉聯廠,就有些人提議,這個肉聯廠好歹前兩年還是挺可以的,是不是可以搶救一下?
怎么搶救?
真有辦法的早就該有了,也不會等到現在。
于是就有個比較愣的提出,肉聯廠雖然是老廠,不過規模也不大,要不干脆打包承包出去,或者賣出去得了。現在不是不少企業都是這樣,從公的變成私的,結果一下子不但活了,還火了嗎?
結果這個提議一提出來,大家都是不吭聲了。
為什么?
兩個原因,一個是現在開口的話,回頭給肉聯廠的領導知道自己賣他們廠子的話,那就得罪人了。人家現在好歹是個領導,廠子一賣,讓他們上哪兒去?
這就是為什么大家覺得提議的人,有點愣的原因。
二來就是,都知道縣里有個養牛場,鬧著玩似的弄了個小牛肉干加工廠,沒想到那牛肉干還賣的挺火爆,現在都時不時地在電視報紙上打個小。
如果是單獨一個小牛肉干廠的話,那也不怕。可是小牛肉干廠后面,還站著一個日進斗金的吸金怪獸的話,那就很值得讓人重視了。
這種情況下,一般人誰來接這個肉聯廠啊?人家那牛肉干廠雖小,可是不但背后有雄厚財力,還是養牛場自產自銷。而肉聯廠是買牛宰殺,然后加工銷售,這一對比,競爭力孰強孰弱,還用說嗎?
早些年肉聯廠可不是以牛肉干為主的,那時候牛肉販子飯館都是來肉聯廠買牛肉,遇到供應緊俏的時候,那些買肉的還得找人托關系送點小好處。到了后來,人們手里逐漸有了錢,開始自己宰殺,肉聯廠對于供應當地生肉的生意,基本就沒了,更多的都是靠外地的客戶。
但是這兩年,連外地客戶都沒了,生肉生意是徹底沒了——這原因不用想就知道,肉聯廠沒有穩定貨源供應,從農戶手里買牛,成本高肉質還沒保證,根本不可能適應當前的經濟形勢。
肉聯廠的工人們有時候也會想到一個問題,本來肉聯廠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垮的,可是這縣里出來個姓燕的養牛大戶,才讓肉聯廠的境況愈下的——這么想也有道理,現在三岔河養牛場進牛的價格,就能影響到三岔河牛市的牛價。而三岔河鄉牛市的價格漲起來,別的地方,也不可能低太多。
肉聯廠就靠著從市場上買牛,牛價一直漲,他們的日子肯定越來越不好過——但是對養牛場來說,這點價格差真就無所謂,育肥牛一頭比不育肥多個百十斤肉輕輕松松,沒看現在不少肉販子和飯館,都不再自己買牛宰殺了。
如果讓肉聯廠的領導來說的話,那就不是三岔河鄉養牛場影響肉聯廠,而是應該說,肉聯廠如今這樣,全怪三岔河鄉的那個養牛場。
本來肉聯廠靠著牛肉干,還能茍延殘喘的,可你一個養牛場,不好好養牛,搞什么牛肉干,還挖我們的技術員,價格賣的比我們便宜,名頭還喊什么高檔牛肉,賣到香江的…等于是徹底斷了肉聯廠的最后一點生路。
這么想…仍然有點道理。
湯河縣作為萬城黃牛重點養殖區域,肉聯廠又是老牌子的廠,那牛肉干再怎么說,也還是有些名氣的。原本別看廠里只是偶爾開工,可就靠這個偶爾開工,就夠養活‘一部分人’了。
現在倒好,燕老板這是無意之中,就成了斷人家‘財路’和‘活路’的罪魁禍首——實際上這都是明面上的理由,廠子如今這模樣,心里明白的人也不在少數,只不過大家都揣著明白裝糊涂,沒人說而已。
總之說一千道一萬,現在是人們都認為,只要有燕老板這尊大神不垮臺,三岔河鄉那個養牛場不倒閉,肉聯廠想起死回生,想找人接手,那根本不可能?
當然,也不是真沒合適的人,其實大家默不作聲的,都早想到了——燕老板就是最好的一個接盤手啊!
肉聯廠給他,他也不用怎么費事,多少更新一些設備,再雖然手指縫里漏幾個錢,多打幾個,這廠子不就活了嗎?
大家都想到了,這會也開不下去了——沒人提。
都知道焦書記比較關注那個企業,偏偏今天焦書記有事情忙,沒參加這個會議,那該不該提那個名字,不少人都覺得心里沒譜啊!
總之會議最后就給出來了這么一個不是結論的結論,焦書記看到之后,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考慮了一下,就讓小趙先給燕飛通個氣,問問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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