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府·小樓 天空灰蒙蒙一片,雪花不斷落下。
樓內生著火爐,火燒正旺,小郡主剛外面進來,小臉凍的通紅,親近的丫鬟給小郡主拍雪,就帶著埋怨語氣:“郡主,都跟你說了,外面冷,今天下雪了,你還不信。”
小郡主才進來,聽著這話:“我只想要試一試雪景,彈琴飲茶賞雪可是自古雅事,可沒想到才出去,風一吹,手就凍僵了。”
“哐”一聲響,小郡主把琴擺在了桌上,搓了搓凍得有點發紅小手,哈了一口氣,手漸漸暖了起來,又彈了起來。
府內巡邏的甲士踩在雪中,鐵制甲衣下是厚厚襖子,但寒風吹上來,甲士脖子一縮,渾身一顫。
“真冷。”一個侍衛縮了縮,罵罵咧咧。
又一個緊了緊脖子:“快走吧,巡邏這一遍,今天就完成了,回去可將襪子都烤干了。”
說著,頂著寒風而去。
這時琴聲響起,說也奇怪,聽著琴聲,巡邏的甲士突覺得身上不自覺涌上一股暖意,不由面面相覷。
溫泉·精舍 長公主府最特殊的就是溫泉,溫泉就靠在精舍附近,這是專門用來在冬季招待貴賓,瓦片上都冒著熱氣,一些雪落下,立刻融化了。
精舍內部紅氈鋪地,掛著燈,榻上蓋著薄被,裴子云正躺在榻上,這時略起身,動了動身子,伸了個懶腰。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裴子云把枕拿開,取出了一個玉如意,隨手就是一丟,丟到了榻側的茶幾上,沉聲說著:“系統!”
眼前一梅迅速放大,變成一個半透明資料框,帶著淡淡的光感在視野中漂浮,就見顯出了任務。
“任務:由琴入道,祁千葉開天門(未完成)”
裴子云沉吟著:“上次我吩咐著百戶收集音樂方面的寄托,就產生了這任務,看來小郡主十有,是三葉之一。”
“不過以琴入道,至少得宗師,這步不容易啊!”
伸指一點,顯出了資料。
“蕭藝:精通(38.6)”
看著這個,又沉聲:“懸浮球!”
又出現一個懸浮球,這懸浮球的膜看上去是淡青色,里面流動的是白色的氣,一絲一縷的彌漫在內,但是這時,卻分成了兩股,根本不相融,相互不混淆,裴子云不由嘆著:“果然道法和音樂不能相通融。”
當下不再遲疑,對著一點,只見一絲絲白氣流入,頓時靈感煥發,腦海里的靈光越來越連成一片。
“蕭藝:精通(93.2)”
待得用盡,一看,只差一點就進入宗師,裴子云不由搖首:“要引導小郡主入宗師,我自己就得是宗師,可惜的是還差一點。”
“樂師在古代雖不是賤業,也不甚高貴,沒有多少人真心學習。”
“這寄托尋著難,到現在都不過搜到了一個!”
丟掉了這想法,看著下去:“道法原理:精通(67.9)”
再一點,一絲絲白氣流入,這消耗的更快,轉眼就沒有了,只見是“道法原理:精通(73.7)”
“現在每提高一點,就得花費以前十倍,這也是理所當然,越高深的境界,越難領悟。”
“道術:四十三種,精通(36.7)”
“斗轉星移:第三層(26.5)”
“云體風身:第三層(12.8)”
“隨著原理提升,這些都有所進益。”裴子云有些惆悵,就在這時,突傳來了琴聲,裴子云在榻上坐起,傾聽著。
只聽著幾聲,裴子云就一怔:“現在是冬日,可聽著,不自覺就感受到春天溫暖,小郡主琴藝又增長了數分,甚至隱隱有著引動自然的意境。”
“離宗師只有一步了。”
“我要不是作弊,就跟不上了。”
裴子云起身,將掛在這墻壁的紫竹簫取下,輕輕放在嘴唇,絲絲簫聲而起,隨著這蕭聲,琴聲更歡快起來,宛是一鳳一凰,相互鳴奏,相互牽引。
因下著大雪,園內石板道上很少有人行,一行人循著走廊進來,長公主身側跟著幾個丫鬟,左側一個嬤嬤為長公主撐傘,行了半途,長公主突停了下來,天空不斷有雪落在傘上,也掩蓋不住這簫琴之聲。
長公主聽著,對著右側一人說著:“我怎么覺得這兩人進步很快,只半個月就已脫胎換骨了。”
右側是琴師,身著女官服,一雙丹鳳眼,帶一些嫵媚,神色有著淡淡落寞,這時說著:“小郡主和裴真人的技藝,只差一線就可爐火純青,已在我之上,我是沒有辦法教導了小郡主了,羞愧難當,只得向您辭行了。”
長公主微微一笑:“你專心教導小郡主,有著功勞,賞你五十兩銀子。”
得長公主賞賜,琴師也是有些欣喜,連忙謝恩,又說著:“只是小郡主愛琴太甚,指甲都彈青腫了,還望長公主勸勸。”
“唉,我又何嘗不知。”
“不過她哪是愛琴,是愛…”說到這里,長公主閉口一嘆,是目光投向溫泉精舍的方向。
風吹過,雪有些迷眼,琴蕭聲而止,天地似乎都安靜了瞬間。
“你退下吧,來人,有請裴真人來側殿一議。”長公主淡淡說著,側殿在不遠,殿內燃著獸爐,還有著熏籠,裴子云進來,就得全身一暖,寒氣漸漸驅盡,并且在這里有著玻璃(古代有玻璃),外面雪落之景盡數收入眼簾。
長公主依偎在窗前榻上,看著美景,面前擺著一壺酒,顯是熱過,冒著熱氣。
“坐。”長公主指著面前蒲團說。
裴子云也不在意,靴子脫下,腳上穿著白襪,踏在木地上前坐下,長公主面色有些紅,眼神略迷離,一推著酒壺。
裴子云也不矯情,一杯飲下,只覺得一股暖意彌漫:“好酒!”
這時長公主取出一份案卷往著裴子云面前一推,說:“只是最近傳來的戰報,事情不是很好。”
濟北侯戰亂之事,裴子云早通過道法傳訊知曉,只具體戰況不清楚,這時目光一閃,拿起仔細看了起來。
這是朝廷的前因后果,朝廷之力豈是一般人想象,再加上道法傳訊,道錄司報告,這一疊厚厚,前因后果都非常仔細。
長公主略一抬首,裴子云面目俊朗,雙目炯炯有神,認真看著案卷,不由低垂了眼眸,輕輕咳了一聲,說:“濟北侯的確有些賊才賊智,只是一天一夜就得了應州州城,三府之兵盡數掌握。”
“還正式開衙建府,立了侯府,這應州總督和知府一帶人殉國,這朝廷自有撫恤和追贈,不過也有許多官員身受皇恩,卻委身事賊。”
“這些官員,平時天地君親師喊得響,還屢次上書說要削藩鎮,殺亂將,但是一遇到大節,都變成了軟骨頭!”
長公主說到這里,咬著細碎白牙,顯很是憤怒,定了定神才說著:“濟北侯奪了兵權,就迅速向兩郡進攻。”
“一郡來不及防備直接被攻下,一郡戰了數日才攻下,不過得了這段時間緩沖,別的府縣總算有所戒備,加上冬日有雪,可能爭取點時間。”
“你可有什么良策?”長公主問著。
裴子云目光注視戰報,一路隨著而下,沒有立刻應話,讀完,又翻到了原來一段上去,再讀了一遍,才把資料一合:“兵者,以強勝弱,朝廷擁有天下,肯定是必勝。”
裴子云說著,覺得有些武斷,又說:“濟北侯屢次被削兵權,現在重新起兵,就算盡奪三府之兵,也不過一萬左右,單是這個,不是大患。”
“這不是大患?那什么才是大患?”長公主美眸一轉,問著。
裴子云執酒壺為自己斟上了一杯,舉杯唇前,說:“是章法。”
“這天下之聚兵,一就是天下大亂,二就是編戶齊民。”
“天下大亂,民不聊生,豪杰振臂一呼,立刻從者云集,所以才成了氣候,而天下太平時,其實也有賊寇,只是往往無人響應。”
“且這些都是烏合之眾,轉眼就滅,為真王開道,史上所謂以一破十,以十破百,就是此種。”
“大徐治世十年,天下太平,百姓思安,沒有誰會響應,本來濟北侯作亂,沒有了響應,無需兵法,只要消耗,一萬兵就死一個少一個,只怕數月就可平定。”
“可你看這個,俘虜官吏,不濫殺,更不寬宏,不從者死,從者投名狀,只是數日之內,就立了官府,這就是編民齊民,不但可以收稅,更可按戶籍征兵,現在濟北侯控制的百姓不下百萬,就可征十萬!”
“這濟北侯有能人啊,唯一可寬慰的是,現在濟北侯就算擴軍,可訓練成軍也需要時間,要是一兩月就剿滅了還好,若是不滅,天下就不太平了。”
聽著這話,長公主一驚,眉緊皺,驚異瞥了裴子云一眼:“這復雜的局面,朝廷里議論紛紛,能有的放矢的很少,而此人只是短短幾句就說中要害,真是深不可測!”
裴子云問:“朝廷派誰去圍剿?”
“平遠伯。”長公主說著。
裴子云聽了,說著:“希望能勝罷。”
平遠伯知曉,不是掌握軍權的勛貴,不在削藩內。
長公主不知道為何胸口發悶,目光移向窗外,天空陰沉,雪花不斷落下,風一吹,就是紛紛擾擾,在空中掀起了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