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臺階上吊著兩盞宮燈,甲士筆直站著,這時兩輛牛車在太子府前停下,一個四十多歲婦人而下。
婦人發間戴著一根玉簪,臉上帶著一些祥和,只是眉間長了不少的皺紋,領一個丫鬟,這丫鬟指揮著幾個人,在第二輛牛車上取下了不少東西,都是一些小孩玩意。
見到這些,這婦人問:“東西都拿齊了?”
“夫人,給小皇孫和良娣娘娘東西都是帶齊了。”丫鬟檢查了一下,這時云灰褐里透著光,一個嬤嬤出來迎接:“成夫人,還請這里請,良娣娘娘已等著你們了,特吩咐我來接你入內。”
“勞煩陳嬤嬤了。”成夫人也不拿著架子說。
“夫人,這面請。”陳嬤嬤一路引著入內,沒有說話,只是加快了步子,入了門沿走廊去了百米,就進了一偏殿 偏殿內,此時用一些香熏,小皇孫今日有些不舒服,留在養心院,已經去請著太醫了。
今日母親來,良娣才稍稍離開,此時見來了,就起身迎了上去。
“見過娘娘。”成夫人入內見著女兒迎上來,連忙行禮。
“母親!”良娣連忙拉著自己的母親。
成夫人說著:“我好女兒,又懷了身子,慢點。”
成夫人反攙扶著良娣說,讓著坐下,打量周圍,這服侍良娣的丫鬟又增了兩個,身側還有一個嬤嬤。
七個人服侍,見這待遇,成夫人很是滿意,這意味著自己女兒受到了待遇。
“今天,我來看小皇孫,你怎么沒讓奶媽把皇孫帶在身側?”成夫人略一定神就問著。
聽著母親的話,良娣臉略一黯淡:“娘,小寶兒略有些不適,不能見風寒,我已打發侍衛去請太醫了。”
“我的女兒,這是我給繡的小肚兜,以后可用得上,小皇孫身體不適,那我就不去見了,免有著影響。”成夫人說著,太子府也不能日日來往,只偶爾看望:“記得這些衣服全部得洗過曬過幾次才能用。”
“娘,你真好。”良娣這時帶著一些溫柔,將身子輕輕靠在母親的肩上,昨夜半夜沒有睡好,有些困了,此時母親來了分外安心。
這時一個丫鬟把茶水遞了上來,良娣靠在母親的身上一會,才對著丫鬟說:“你們都出去,我跟成夫人說說話!”
“是,娘娘。”丫鬟都是退去,只留下了良娣的嬤嬤在一側。
“好,我們母女說會話。”成夫人輕撫女兒頭發說著,卻見一個丫鬟急步進來,成夫人才覺得詫異,她就到良娣眼前耳語幾句。
良娣臉一變,又聽丫鬟輕聲細語:“娘娘,太醫已到了,查驗了病情。”
這丫鬟身上穿一些紅綠,精明干練,看起來是有品階的人,此時靠近良娣低聲細語,聲音里帶著一些顫抖,似乎充滿擔憂和不安。
良娣變了,站了起來:“娘,我去看看小寶兒,看太醫怎么說,你明日再來,我們再細說。”
“陳嬤嬤,幫我把母親送著上車,我去照看皇孫。”
“是,娘娘。”嬤嬤這樣應著。
成夫人見這個情況,不由目瞪口呆,臉變白,難道是皇孫有病?
古代帝王家,十個兒女也有四五個夭折,這可是大事。
但這時萬萬探察不得,只得跟著嬤嬤出去,整個側殿一下子就空了,過了片刻,卻見一人自紗屏后移步出來,對著本子疾書,上面已提了五六個名字。
養心院 院前數個侍衛守衛,看守嚴密,這時良娣領著數個丫鬟而來。
丫鬟都被擋在門口,只有被派著守候皇孫的丫鬟隨良娣入院。
許久,良娣才是領著丫鬟送著孫太醫出來,良娣眼睛上紅彤彤,哭的紅腫,這孫太醫四十多歲,嗓門又高又尖:“良娣不必擔憂,我查看了,皇孫只是飲食不周,偶有點咳嗽,切脈也還周全,斷然無妨。”
“如此就最好了…”良娣說著:“賞十兩銀子。”
回到殿內,良娣坐在桌側,帶著一些憂容,此時有一個丫鬟把茶端上,良娣隨手接過了茶,才喝了一口,就是失手將杯子摔在了地上。
茶杯碎片四濺,還有茶水,遞著茶丫鬟驚恐,反應過來,是將良娣娘娘燙到了,連忙跪在地對著良娣喊:“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上茶都燙,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良娣大怒,訓斥著:“給我拖下去杖責。”
跟隨著良娣兩個女衛就上前,拖這個丫鬟出門責杖。
“娘娘饒命,娘饒命。”小丫鬟滿眼驚恐,不提責杖多少,這要活活打死,連連磕頭,頭皮都磕破了,血在額上流了下來。
“娘娘。”良娣身側陳嬤嬤上前低聲:“娘娘,小皇孫不適,打殺了丫鬟不值,有傷福德。”
聽著身側嬤嬤這話,良娣思慮片刻,才緩了緩,帶一片疲倦:“去領五鞭子,以儆效尤。”
“謝娘娘,謝娘娘。”丫鬟連忙磕首。
看著這些,周圍服服侍丫鬟心驚,生怕惹娘娘生氣,丟了小命。
良娣撫著額,臉蒼白,良娣身側服侍的嬤嬤偷偷看去,想說著什么,沒有敢,良久,良娣似乎恢復了,才款款起身:“回去!”
一行人出去,屏風后又轉出一人,一凝神,就提筆疾書。
次日,陽光才落下,成夫人從牛車上下來,就有人迎了出來,入得殿內,就見得良娣很憔悴,兩人低語了一陣,成夫人匆匆出門。
良娣是很是憔悴,是猛然一驚,兩人低語了一陣,原本焦慮的成夫人,臉變得蒼白,數刻鐘,就是匆匆出門而去。
成夫人抵達了一處胡同,來到了一帶老房舍。
過了一會,一個中年人跟著轉了進來,大寒天,還帶著汗,盯著看了看,沒有進去,轉到了一個酒店,門面不大,擺了幾張桌子,幾位客人吃飯閑談。
見著又有人進來,一個女人風風火火迎了上去:“客官你要什么?”
“上壺酒,給我添到這桌上去!”這中年人指了指角落一桌說著:“給我隨便上幾個菜。”
“麻婆豆腐、辣子雞丁、再切盆羊肉怎么樣?”
見答應了,女人連忙喊著伙計干活,看上去這伙計就是她兒子,沒有多話,一一布著。
這中年人喝了一口,就問著:“附近有好大夫不,我找大夫。”
這女人一面布菜勸酒,說著:“你是找易大夫的?哪可真是名醫,心仁又有本事。”
“本事好,是家傳的醫生?”這中年人就問著。
“不是家傳,但真有本事,上次我二兒子得了病,幾個人都看不好,他來了,一貼藥就藥到病除!”
中年人更是心里一動,摸出一小塊銀子:“老板娘別忙,說實話我家侄子有點不好,看了幾個人都不行,是來尋良醫的,醫生的事不敢馬虎,有沒有真才實學是關鍵,弄個庸醫誰也承當不起!”
“你給我說說底細,別讓我被哄著了,這銀子就給了你了。”
“謝賞,您準日進斗金子孫滿堂!”老板娘高興得臉上放光,連忙收了,笑的說:“有本事,真有本事,我們都是鄰居十幾年了。”
“要說這人原來不當大夫,少年時病了一場,給個鄉下郎中救了,以后就跟著學了。”
“這人好學,沒幾年,郎中的本事就被淘光了,他還一個個拜訪名師,一口氣學了十年!”
“二十五歲才正式給人看病,說也奇怪,看一個準一個,這些年至少救了上百條人命。”
“現在附近十幾個坊,誰不知道他的名聲?”
“那他最精什么?”中年人心神一動,問著。
“最精看小兒,特別是會治痘疹天花,不敢說個個治的好,可也十個有六七個能治!”老板娘拍著腿說著。
這中年人不說話了,斟酒吃著菜,但目光緊盯著店門口牛車的動靜,等菜都吃了差不多了,見一行人出來。
前面就是成夫人,神似乎好了些,后面一人拿著藥箱,正在說話,這中年人就指著:“這人是不是易大夫?”
“是!”老板娘只是一瞧,就說著:“十幾年了,看個背我都認識。”
中年人就起身跟上去,只見著這車卻不向太子府行去,而是轉個方向去了又一處,這中年人沉思,喊了個牛車跟了上去。
這時又下了點雪,牛車前進,街衙巷陌行人不多,跟上去不難,只聽牛蹄踏在雪中的聲音,抵達了一處府邸,這中年人說著:“果然是回自家府邸了。”
卻也不走等著,過了良久,只見一個沒有任何標記的牛車駛了出去,中年人就吩咐:“跟上!”
這次牛車駛著,就抵達了太子府,不過轉到了一處偏遠角門,牛車才靠近,角門就打開了,始終都沒有見到里面的人。
“哼,這樣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豈能隱瞞得我?”
“太子府何等規矩,正經進去都得門房記錄,怎么能直接敞開無阻?”這中年人冷冷一笑,暗暗尋思,等了片刻見沒有人出來,就轉身而去,快步消失在了風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