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內人心惶惶!
李二陛下得到房俊被當街刺殺的消息之后勃然大怒,將百騎司統領李君羨叫來一頓臭罵!堂堂帝王之婿、開國縣侯、京兆府尹被當街刺殺,你們百騎司居然事先毫無半點防備,是不是等到明天刺客潛入惶恐刺殺于朕,爾等照樣懵然不知?
李君羨嚇得臉都白了,一面反省自己失職,一面也暗暗埋怨房俊,你這小子咋就那么招人恨呢?搞得滿天下的都是仇人都想要你的命…
知錯就要改,有疏漏就要趕緊彌補。
幸好房俊無礙,亡羊補牢為時未晚,若是房俊出現任何差池甚至讓刺客得手,李君羨覺得自己可以去給房俊陪葬了…
這個百騎司的頭領是真特娘的不好當!
李君羨無比怨念,卻也不得不趕緊調集精銳人手前往京兆府,會同房俊那邊的消息一起偵破此案。
等他趕到京兆府的時候,正好追捕刺客的衛鷹返回,正在向房俊匯報。房俊同李君羨見禮,稍微寒暄兩句,便一同聽取衛鷹的匯報。
京兆府大堂里陡然多出十幾名身材魁梧神情肅殺的百騎司校尉官吏,氣氛也凝重的許多。誰不知道這是李二陛下的耳目?看得出來這一次陛下定然萬分震怒,此事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卑職一路追蹤那名刺客,可惜對方身手高絕,一直未曾追上,不過卑職等人亦未曾跟丟。那刺客翻墻越脊飛檐走壁如履平地,身手甚是高絕。直至王氏祖宅后院墻之外,方才丟失了刺客的行跡。吾等想要進入王府搜索,卻被王家人擋住,不許吾等入內。無法,卑職只能先行調集人手將王家祖宅團團圍住不使得那刺客走脫,然后回來請示二郎。”
李君羨微微皺眉,王氏祖宅?
這件事怎會跟太原王氏扯上關系?
他看了房俊一眼,見到房俊耷拉著眼皮思索著什么,額頭上一道創口深可見骨,便說道:“侯爺,意欲何為?”
房俊抬頭,問道:“將軍如何看待此事?”
李君羨略微思索,直言道:“事關重大,即便是太原王氏也不能罔顧律法。刺客既然在他家后院墻外走脫,理當入府搜索,這既是配合官府偵緝刺客,亦是保全王氏族人安危,一旦刺客在其府中藏匿,不僅令王氏深受嫌疑,亦保不準刺客狗急跳墻傷了王氏族人性命。”
房俊點頭。
于情于理,王氏祖宅是應當讓官府搜查的,無論是洗刷自家的嫌疑,亦或是協助官府緝拿刺客,王氏都沒有拒絕搜查的理由。
可他偏偏就拒絕了…
難道王氏當真就是幕后黑手,意圖刺殺房俊以此瓦解李二陛下對關隴集團的壓制?
房俊不這么認為,王氏應當不會這般愚蠢。
想要壓制關隴集團的是李二陛下,他房俊不過是李二陛下手里的一把快刀。快到雖利,但還是得要看看刀把子是攥在誰的手里,沒了房俊,李二陛下可以從容的換一把刀…
房俊死了,對于事情的本質非但沒有任何改觀,反而會挑起李二陛下的怒火。壓制與反壓制,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斗,雙方都有默契,小心翼翼的控制著戰斗的規模。一旦房俊身死,這種默契會被立即打破,李二陛下會認為這是對于君權毫無底線的挑戰!
一場血雨腥風在所難免。
關隴集團想要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但是覺得不會想要看到這種結果。強悍的李二陛下一旦發瘋,那種后果是關隴集團絕對無法承受的…
但如果是借刀殺人、栽贓嫁禍,那么兇手又是誰呢?
誰最愿意看到房俊身死?
亦或者說,誰最想看到李二陛下與關隴集團之間展開一場不死不休的戰斗?
房俊凝眉沉思,久久不言。
堂外腳步匆匆,京兆府少尹獨孤誠快步進入,大聲道:“府尹,下官奉你之命已然命令京兆府的所有衙役官差以及巡捕房的兵卒,嚴格盤查最近半月入京的可疑人士。”
房俊淡然道:“幸苦了,不過還是要督促下面抓緊辦事,過不了幾天就過年了,城門不可能一直只進不出,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抓捕到刺客!”
“諾!”
獨孤誠應了一聲,悄悄擦了擦汗。
得到房俊遇刺的消息,他第一時間就趕到衙門來執行房俊的命令,連誰都沒喝上一口。
房俊又問衛鷹:“可曾看清那刺客的樣貌身材?”
衛鷹答道:“刺客黑巾蒙面,看不見容貌,不過此人身材魁梧,據卑職目測不下于七尺,膀大腰圓四肢修長,很有特征。”
房俊立刻對獨孤誠說道:“通知下去,在盤查最近半月入京人士的時候,嚴密注意這樣身材的人。”
獨孤誠立刻應道:“諾!”腳步匆匆的又快步離去。
古代度制以尺為基本單位,由于歷代尺度單量不一,尺的長短代有不同,在歷史上尺度是由短變長的,周朝時的一尺,約等于現在的五寸九分多;秦朝時的一尺約合現在的七寸二分;漢同秦制,但新莽時,一百粒粟子挨個排列一列,其長為一尺,合二十三厘米,相當于現在的六寸九分;唐朝時,一尺約等于現在的九寸三分,一寸是三點三厘米,七尺就超過兩米。
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壯漢絕對是鶴立雞群,在人群當中甚是醒目,想藏都藏不住。
“王家那邊如何處置?”李君羨小聲問道。
在他看來,太原王氏是不太可能參與此事之中的,除非王氏一家子都是無腦的蠢貨。這當然不可能,王氏世代簪纓,智商情商都是一等一的高,怎么可能做出這樣授人以柄、自掘墳墓的蠢事?
房俊則笑道:“李將軍有些武斷了,有罪沒罪,不是你我用嘴說的,是要將證據的。沒證據,就算他惡貫滿盈十惡不赦,本官也不能將其如何;有證據,就算他清廉如水一身正氣,本官照樣要將他繩之以法!”
李君羨有點懵,你這是啥意思?
好像是“我知道王氏沒罪,可我就是要收拾他”…
“走吧,咱們去王家拜訪一番,無論怎么說那刺客都是在他家后院不見了,于情于理都得讓我搜一搜吧?不能因為他們是太原王氏,就能超然于律法之外!”
房俊起身說道。
李君羨無語,說來說去,不還是我的那套說辭?
那又何必繞了這么大的圈子,還有罪沒罪有證據沒證據的…
王氏祖宅。
房俊、李君羨以及一干京兆府官吏來到門前,提上門貼,不到片刻便中門大開,王珪之子王敬直親自迎出門來。
王家的這個禮儀給的相當重,按說以房俊這樣的身份怎么可能夠得上讓王家打開中門迎接?房俊心里透亮,王家這是要先禮后兵,今日怕是要硬頂著不讓他進府搜查…
“剛剛聽聞房府尹遇刺,下官深感震撼,幸好房府尹無恙,否則這長安城天子腳下卻無一時一刻安穩,豈不是令吾輩心驚膽跳、夙夜難寐?”
王敬直抱拳施禮,面上禮遇,實則冷嘲熱諷。
你是京兆尹,京兆府是你的地盤,卻在自己的地盤上差點被人宰掉,你也實在是無能啊…
京兆府官吏神情各異。
李君羨面無表情,淡淡的看了王敬直一眼。
房俊也不理會這位連襟的嘲諷,笑呵呵道:“本官福大命大,那些想要本官完蛋的家伙,怕是要失望了。”
王敬直微笑道:“既然如此,房府尹不去追捕刺客,因何來到寒舍?”
房俊也不跟他虛與委蛇:“本官麾下親眼見到刺客遁入貴府后院,那刺客窮兇極惡,為了貴府上下安危,亦為了偵緝刺客行蹤,還請行個方便。”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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