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假象!”徐銳卻搖了搖頭,淡然說道,“日軍連外圍的前哨陣地都沒有丟,或者說都不肯放棄,這恰恰說明了日軍并沒有我們想象中堅強!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誤的話,這只是石原莞爾在拼盡全力虛張聲勢罷了。”
停頓了下,徐銳接著說道:“石原莞爾這么做,就像一只弱小的猴子為了在老虎面前顯示自己的強壯,所以拼命吸氣,鼓起胸膛告訴老虎,我并不比你弱小,但是這么做的代價非常大,這是以消耗日軍極其寶貴的有生力量換來的!”
“猴子?”旁邊的梅九齡接著說道,“那他也是一只倔強的猴子。”
“有時候,太過倔強未必就是好事。”何書崖淡淡的說道,“一味的鼓吹精神勝利法,一味的追求從氣勢上壓倒對手,既便最后打贏了,也難免打成另一次日俄戰爭,慘勝而已,最后既便打贏了,也耗盡了小日本全部的國力!”
徐銳說道:“所以說石原莞爾的做法并不可取,他最明智的做法其實應該是適當放棄外圍的前哨陣地,同時加強局面方向的反突擊,保持整個防御陣形的彈性,這樣不僅可以極大減少兵力消耗,也會使得蘇軍消耗極大增加。”
杜俊杰道:“那么團長,你覺得最后蘇軍勝出,還是鬼子勝出?”
徐銳說道:“春季的遠東地區,遍布沼澤泥濘,這樣的特殊地形決定了防御方肯定比進攻方更有優勢,蘇聯遠東方面軍空有一百多萬大軍,但是限于戰場寬度,每次能投入進攻的兵力最多也就是三五萬人。”
何書崖道:“而且由于后勤補給供應困難,蘇軍雖然有一百多萬人,但是攻擊的力度甚至還不如之前,所以蘇軍要想拿下赤塔,幾乎是沒有可能的,至少,在隆美爾的裝甲集群趕到尼布楚之前,蘇軍絕無可能拿下赤塔。”
尼布楚就是涅爾琴斯克,蘇軍東部集群的前線指揮部所在地。
杜俊杰道:“也就是說,遠東會戰,蘇軍已經是必敗的結果!”
“這是毫無疑問的結果!”徐銳道,“事實上,早在去年石原莞爾悍然北上,挑起日蘇全面戰爭并占領赤塔的那一刻,遠東會戰的結果其實就已經注定了!朱可夫其實還算得上一名優秀的指揮員,但是恐怕也改變不了最終的結果。”
“但是也并非全無破解困局的辦法。”這時候,何書崖忽然出人意料的說,“當然,單憑蘇軍自己的力量恐怕是很難,恐怕還得有外力介入。”
說完之后,何書崖便抬頭看向徐銳,目露征詢之色。
徐銳卻不易察覺的搖頭,示意何書崖不要和盤托出。
見何書崖忽然停住不說,杜俊杰道:“書呆子,你倒是接著往下說,別只說半句啊。”
“不說了。”何書崖搖搖頭,自嘲道,“我忽然發現考慮得并不成熟,所以就不說出來貽笑大方了,呵。”
“這家伙。”杜俊杰無奈。
這個時候,卓力格圖匆匆走進作戰室,向徐銳報告:“團長,剛剛接到政委急電,在淶源、靈丘兩縣附近出現小股鬼子,給運輸給養的民夫隊造成了很大傷亡。”
“淶源、靈丘?小股鬼子?”徐銳的眉頭瞬間蹙成一團,這事不尋常。
杜俊杰輕嗯了一聲,又道:“鬼子數量并不多,據政委說,加起來也就一個步兵大隊的樣子,但是有當地的頑軍配合,神出鬼沒,威脅還是非常大的。”
“頑軍?!”徐銳的臉色便立刻黑下來,所謂頑軍,其實就是滯留在各個敵后戰場上的晉綏軍以及中央軍殘部,這些部隊多都是在正面抗戰中打散的,中途失去了聯系,但是后來又與國民政府取得聯絡,便留在了敵后戰場。
最近這段時間以來,頑軍與八路軍的關系急劇惡化。
徐銳很有理由懷疑,他們是接到了國民政府的指令。
這里說一句題外話,小日本一開始指望晉綏軍和中央軍會干擾察哈爾獨立團的后勤,但是事實證明這只是奢望,在這樣的關鍵時刻,不要說閻錫山了,就連蔣委員長也不敢公然下命令,這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做這種人神共憤的齷齪之舉。
只不過,還是有不少滯留敵后戰場的頑軍自發的助紂為虐。
對于這些甘愿做小日本走狗的漢奸頑軍,徐銳可不會客氣!
當下徐銳沉聲說道:“立刻給總部首長發電報,請沿途各個根據地的兄弟部隊打擊這些鬼子還有頑軍,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現在既然是他們先來惹我,那我們就不用再跟他有任何客氣,堅決吃掉他們!”
杜俊杰道:“政委早已經跟總部首長請示過了。”
徐銳又道:“另外讓一營提高警惕,我非常懷疑鬼子來的可能不是小股部隊,極有可能是一支大部隊,襲擾淶源和靈丘只是在故布疑陣,他們的目標很可能還是紫荊關!因為只有奪回了紫荊關,堵住了蒲陰徑,才能攔住運輸隊!”
“是!”卓力格圖答應一聲,又轉身匆匆走了。
徐銳又扭頭問地瓜道:“地瓜,狼牙大隊可有什么發現?”
狼牙大隊接到徐銳的命令之后,便立刻轉道前往太行山,然后沿蒲陰徑展開搜索,不過三天搜索下來,并沒有發現鬼子特種部隊的蹤跡!
“還沒有。”地瓜搖搖頭說道,“沒有任何發現!”
徐銳皺了一下眉頭,沉聲道:“電告老兵,擴大搜索范圍!”
“是!”地瓜答應一聲,也跟著卓力格圖走進了隔壁通信處。
徐銳的目光重新回到沙盤上,腦子里卻不可遏止的浮起了何書崖剛才說的那句話,單憑蘇軍自己,已經不可能挽回局面,然而,此刻放眼整個遠東戰場,唯一有能力介入并改變局面的就只有察哈爾獨立團的裝甲部隊了!
只是,這需要察哈爾獨立團做出非常大的犧牲,徐銳不愿意!
不管怎樣,遠東會戰都是日蘇兩國之間的戰爭,除非戰爭結果會嚴重威脅到中國,否則徐銳絕不愿意察哈爾獨立團做出這犧牲!搖了搖頭,徐銳將這個念頭從腦里驅逐出去,然后轉身走到了旁邊北平戰場的摸擬沙盤邊。
太行山中,狼牙大隊正在大峽谷之中搜索前行。
時小遷背著電臺,快步追上冷鐵鋒,喘息著說:“團長讓我們擴大搜索范圍!”
“知道了。”冷鐵鋒嗯了一聲,揮手示意鉆山豹、韓鋒、霸天虎還有大兵等幾個中隊長來到面前,然后讓他們帶著各自的戰隊,四散了開去,然后,冷鐵鋒又將身邊剩下的戰隊也以小組為單位,向著峽谷兩側撒了出去。
到最后冷鐵鋒身邊就只剩下時小遷、吳寒、還有莫子辰。
沿著峽谷,大約往前搜索了兩千米,冷鐵鋒忽然之間神情微微的一動,有人!
打出手語,吳寒、莫子辰還有背著電臺的時小遷三個人,便迅速的隱蔽起來。
冷鐵鋒自己也輕盈的向上一個縱身,攀住一顆大樹橫著長出來的虬枝,再凌空一蕩便翻到了虬枝上面,接著,身形一晃就隱入茂密的枝葉中不見了,冷鐵鋒身上的迷彩服已經與周圍環境完全融為一體,走到樹下也是發現不了。
片刻之后,一個瘦小的身影便從前方山道上顯出了身影。
看到只有一個人,而且還是個瘦小的孩子,冷鐵鋒便不由得愣在當場。
冷鐵鋒怔愣之間,那個孩子漸漸的走近了,直到走近了,冷鐵鋒才猛然發現,那孩子的背上居然背著口與他的體型絕不相稱的木板箱,再看木板箱,上面分明還有標號,竟是察哈爾獨立團的軍需物資!這個瘦小的孩子竟是個運輸隊的民夫!
當下冷鐵鋒便從樹上翻下來,快步迎上去,準備伸手接過孩子背上的木板箱。
然而,那個孩子卻跟沒有看見冷鐵鋒似的,低著頭、彎著腰徑直的走了過去。
冷鐵鋒伸出去的手便頓住了,然后他便聽到那個孩子一邊費力的前行,一邊在嘴里還喃喃低語著,不能倒下,不能倒下,我不能倒下…冷鐵鋒再低下頭看地面,上面卻留下了兩行醒目的暗紅色腳印,血色腳印!
冷鐵鋒素來堅強,此時此刻,淚水卻瞬間奪眶而出!
這還只是個孩子,只是個十歲出頭的孩子,而且還那么的瘦弱!
任由淚水掛在自己的臉頰上,冷鐵鋒快步追上孩子,哽咽著說:“孩子,快把背上的物資給我吧,我幫你背。”
然而那孩子卻仍舊充耳不聞,仍舊嘴里喃喃低語著,一步一個血腳印,邁著吃力但是堅定的步伐,緩緩前行,沉重的木板箱已經將他瘦弱的肩背完全壓彎,鮮血,早已經浸透了他的雙腳,但是他的腳下卻絕沒有片刻的遲疑、停滯。
“不能倒下,不能倒下,狗剩,你不能夠倒下!”孩子喃喃低語著,汗出如漿,卻仍舊堅定而又吃力的一步步前行,陽光,在他身后灑下了金色的余輝,將他的身影在山道拉出很長很長,這一刻,狗剩的身影竟是如此高大、偉岸!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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