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徐銳和地瓜、冷鐵鋒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中悄然流逝。
某一刻,徐銳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現時針已經指向了九點,當即將抽剩下的小半截煙蒂放到腳底下掐滅了,然后拍拍屁股,站起身對地瓜還有冷鐵鋒打出一組戰術手語,時間到了,應該開始干活了。
冷鐵鋒輕輕頷,又緩緩揚起右手,豎直成刀狀,再用力前切。
下一刻,嚴陣以待多時的狼牙隊員便紛紛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借著夜幕的掩護,悄無聲息的向著前方挺進。
作為整個狼牙大隊的尖兵,冷鐵鋒、地瓜還有徐銳走在最前方。
這時候,整條監師路兩側,原有居民都已經跑了,不是躲進了公共租界,就是躲到郊外的鄉下去了,所以整條大街都靜悄悄的,也沒有燈光,整個虹口區、楊樹浦的供電系統早已經在開戰的第一天就遭到破壞,直到今天都沒有修復。
今晚正好是個無月的夜晚,整條街上黑的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但是對于習慣了在夜間行動的狼牙來說,這根本不是什么問題,因為每一名狼牙,在踏出前腳之時,都會以腳尖著地,直到確定腳下是實地,腳跟才著地,如果現腳下有異物或者是活動的,則立刻會收回來,確保不弄出太大動靜。
當然了,不出一點聲響那是不可能的,就連貓都做不到這點,何況人?
但有另外幾個方向的槍炮聲做掩護,稍微一點聲響根本不會被鬼子察覺。
一直到狼牙大隊逼近到五十米以內,對面陣地上的鬼子都還是毫無現。
鬼子的第一道防線已經在五十米內,鬼子的警戒哨甚至已經是近在眼前,在野外,警戒哨甚至有可能放到幾千米外,但是巷戰戰場由于受到街道以及建筑物的限制,警戒哨根本無法放得太遠,因為放得太遠,根本就起不到預警的作用。
黑暗中,徐銳輕拍了拍冷鐵鋒的鋼盔,冷鐵鋒會意,當即無聲無息的折向了左邊。
周圍的環境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但是冷鐵鋒和徐銳仍可以通過六識清楚的感知到一個呼吸聲,就躲在左側民房的屋檐低下,距離他們還不到十米遠!而且小換子的警戒哨非常的警覺,呼吸非常微弱,多半是個老兵。
冷鐵鋒從鞋幫里無聲無息的抽軍匕,銜在嘴里,手腳并用摸向鬼子警戒哨。
很快,冷鐵鋒就接近到了鬼子警戒哨的十米之內,這時候,冷鐵鋒往前探出去的右手忽然摸到了一只豎起的酒瓶,在手指觸碰到的瞬間,即往前倒下,所幸冷鐵鋒反應夠快,當即疾探右手,一把就撈住了。
冷鐵鋒的嘴角立刻綻放出了一抹獰笑,小鬼子也夠狡猾的,居然在哨位的周圍豎立了許多空酒瓶,這樣一旦有人在黑暗中摸過來,只要一腳踢中酒瓶,就肯定會弄出聲響來,這樣躲在哨位中的鬼子哨兵就可以提前現了。
不過,這招也就對付一下普通的軍隊,對付他們狼牙卻不管用,冷鐵鋒輕輕松手,將手掌中的空酒瓶子放到地上,再往四周一摸,又摸到了另一只酒瓶子,不片刻,十幾只空酒瓶子已經被冷鐵鋒順利排除。
這個時候,冷鐵鋒距離鬼子警戒哨已經咫尺之遙,冷鐵鋒甚至已經可以感受到鬼子哨兵的鼻息了,片刻停頓之后,冷鐵鋒縱身往前輕輕一撲,便從黑暗之中準確的捕捉到了鬼子哨兵的方位,手中匕劃過,準確的劃開了鬼子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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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不到五十米開外,中島中隊的第一道防線上,土屋佳彥和東條上等兵正湊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女人。
“東條君,你結婚了么?”土屋佳彥忽然間問道。
“還沒有,像我這樣的窮光蛋,誰愿意嫁給我啊。”東條上等兵搖了搖頭,神色間有些落寞,他只是敦賀縣的一個小漁民,家里全部的財產就只有一間漏風的破茅房,以及一條破到隨時可能沉沒在大海中的小漁船。
不過遂即,東條上等兵的臉上便露出病狂的神情。
“但是我碰過女人了,知道女人是個啥樣的滋味。”東條上等兵說到這里,便陷入到對往事的回憶中,興奮的說,“那是個支那女人,很美麗,我從沒見過如此漂亮的女人,她的皮膚也非常白,比牛奶都還要更白。”
說到這里,東條上等兵的表情逐漸變得生動起來,甚至連眉角的那道刀疤,也綻放出了興奮的血紅色,在火光的照耀之下,顯得格外的丑陋。
“完事后,我把那個女人殺了,我用刺刀捅穿了她的下體,我覺得如此美麗的女人不該屬于支那男人,她不該屬于任何人,所以我只能夠把她給殺了,但是我會永遠記住她,記住這個支那女人,她真的非常的美麗。”
土屋佳彥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頭。
其實,土屋佳彥也不是什么情圣,他雖然對未婚妻充滿無限思念,堅持每天給未婚妻寫一封情書,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他就會守身如玉,事實上,自從來到中國戰場后,土屋佳彥已經光顧過好多次慰安所,也糟蹋過中國女人,而且還不只一個。
不過,土屋佳彥從來就不殺女人,既便是中國女人也不殺。
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眉頭,土屋佳彥說:“東條君,你應該學會去欣賞美。”
“欣賞?不不,我得不到的美麗,別人也休想得到,支那人尤其別想得到。”東條上等兵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然后,忽然感覺四周有些異樣,安靜,周圍太安靜了,剛剛還有別人在旁邊竊竊私語,怎么突然就沒有聲音了?
土屋佳彥也已經現異常,當即扭頭察看,卻現,剛才湊在柴油桶旁邊閑聊的另外五個同伴已經不見了,柴油桶里的篝火燒得正旺,可是原本應該圍在火堆四周的那五個同伴卻突然間消失不見了,仿佛變成空氣消散無形了。
“八嘎!”土屋佳彥皺眉問道,“小犬他們幾個溜去睡沉了?”
直到這個時候,土屋佳彥都對自己的“圍三闕一”的判斷十分自信,都堅信巡捕營不可能再從東邊起進攻,所以根本不認為那五個同伴已經遇襲,事實上也不可能遇襲,因為有警戒哨守在前面,敵人不可能悄無聲息的接近到這里。
然而,東條上等兵卻已經感受到一絲危險的氣息,然后下意識的抓起了擱在腳邊不遠的三八大蓋,又咔嚓一聲推彈上膛,然后拿槍口瞄準前方夜空,只可惜,任由東條上等兵再怎么瞪大眼,也始終無法從前方黑暗中現什么。
就在這時候,左前方的黑暗中忽然響起喀嚓一聲。
東條上等兵便立刻掉轉槍口,指向異響傳來方向,喝道:“什么人?”
“八嘎牙魯,東條君,請不要拿槍口對著我,當心走火!”伴隨著不滿的說話聲,一個身影從黑暗中站起來,一邊還在系著皮帶,顯然剛剛在解手,聽到這個聲音,東條上等兵的神情便立刻松懈下來,因為這是本步兵組的小犬四郎。
土屋佳彥卻自始至終就沒有感到緊張,當下問道:“小犬君,西原他們幾個混蛋呢?是不是偷偷溜去睡覺了?”
“哈依。”背對著土屋佳彥的小犬四郎一邊系皮帶,一邊問,“對了軍曹長,今晚的口令是什么來著?我忘了。”
“八嘎,口令都敢忘?”土屋佳彥嚴厲訓斥小犬四郎一句,又說道,“我只說一遍,你要再記不住,被自己人給打死了可別怨我。”停頓了下,土屋佳彥又說道,“你聽仔細了,今晚的口令是,日出東方,武運長久。”
“哈依。”背對著土屋佳彥的小犬四郎重重的頓。
只不過,既便是到了這個時候,小犬四郎也仍沒有轉過身。
已經放松下來的東條上等兵沒有現有什么不妥,土屋佳彥卻連渾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這小鬼子身經百戰,是個有經驗的,從小犬四郎頓卻沒有轉身這一細節,便敏銳的意識到了危險,不對,這人不是小犬四郎!
下一刻,土屋佳彥的右手便悄無聲息的摸向腰間的手槍套。
只可惜,土屋佳彥這時候才察覺到危險,卻已經來不及了!
不等土屋佳彥拔出手槍,前方夜空下便突然響起噗的一聲,遂即一子彈便高旋轉著從黑暗之中飛射而至,一下就洞穿了土屋佳彥的腦袋,土屋佳彥矮壯的身軀微微的一顫,然后往后重重的倒下來,出了噗的一聲悶響。
直到死,土屋佳彥都沒高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聽到身后的聲響,東條上等兵便下意識的回頭看,就在東條上等兵回頭看的一瞬間,剛剛解完手的小犬四郎,便迅轉身,一甩手,一點寒星便閃電般釘入了東條上等兵背心,東條上等兵輕呃了一聲,向前緩緩的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