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安達僚太”打完電話,杉杉元懸著的心就落回到了肚子里。
只要徐銳的大梅山獨立團沒有參與肥城事變就好,杉杉元相信,以安達僚太的能力,再加上肥城駐屯旅團,粉碎皇協軍第3團的兵變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更何況,皇協軍駐肥城的另外兩個團也可以給予幫助。
杉杉地凌晨兩點鐘被冢田攻叫醒,這么一通折騰,便感到肚子有些餓了。
當下杉杉元便命令司令部的廚子準備了一頓宵夜,犒勞一下冢田攻還有司令部的那些個作戰參謀們,剛才不僅杉杉元急壞了,司令部的這些參謀也嚇壞了,現在警報已經解除,離開亮也沒有多我了,便索性不睡覺了。
不到半個小時,熱騰騰的宵夜便送了上來。
杉杉元從勤務兵手中接過一碗宵夜,才只了兩口,忽然感到有些不對勁。
不對啊,杉杉元猛然之間回想起來,之前與安達僚太通電話時,當他問及肥城之變有沒有大梅山獨立團參與其中之時,安達僚太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驚訝,而是矢口否認,按照正常邏輯來講,安達僚太當時應該感到驚訝才對。
想到這,杉杉元就一點胃口都沒了,當即把冢田攻給叫了過來。
“冢田桑,你有沒有覺得什么不對?”杉杉元緊皺著眉頭問道。
“不對?”冢田攻茫然說,“什么不對,司令官閣下此話何意?”
杉杉元蹙眉說:“我是意思是說,安達僚太的反應好像有些奇怪。”
“安達僚太的反應有些奇怪?”冢田攻搖頭說,“不會啊,安達僚太的反應很正常,身為肥城駐屯旅團的司令官,他當然不希望機場、車站、兵站以及野戰醫院的守備部隊參與肥城之變,因為不僅關乎著他身為司令官的尊嚴,更關乎著他的考評。”
杉杉元搖頭說:“我指的不是這個,我是說,當我問大梅山獨立團有沒有參與其中,安達僚太的第一反應竟然是矢口否認,按道理來講,他不是應該對此感到驚訝嗎?他應該感到驚訝,我為什么會這么問?”
冢田攻聞言愣了一下,點頭說:“讓司令官閣下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是呢,安達僚太當時的反應還真的有些奇怪,不過這又能說明什么?難道司令官閣下竟然懷疑安達僚太會背叛帝國,與徐銳勾結到一起?”
杉杉元聞言默然搖頭,安達僚太背叛帝國與徐銳勾結一起,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這個疑心一起,杉杉元內心便再無法釋懷,當下返回到辦公室,再次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說:“給我接肥城駐屯旅團司令部。”
電話很快接通,不過線路那頭傳來的卻是一個女聲:“麻西麻西,這里是肥城駐屯旅團司令部,請問你是哪里?”
“我是杉杉元,讓安達僚太聽電話。”杉杉元沉聲說。
女聲卻回答說:“所歉,大將閣下,司令官閣下不在。”
“不在?”杉杉元很不高興的問道,“他干什么去了?”
女聲回答說道:“司令官閣下親率步兵第1大隊圍剿皇協軍亂兵去了。”
“原來是這樣。”杉杉元點點頭,又說,“那你讓川畸哲也過來接電話。”
線路那頭的女聲沉默了一下,然后說道:“抱歉,大將閣下,參謀長也不在。”
“納尼,川畸哲也也不在?”杉杉元的心頭不由突的一跳,一種隱隱約約的不安頃刻就像毒草般瘋長起來,定了定神,又接著問道,“你是誰?”
線路那頭的女聲再次沉默了片刻,然后回答道:“大將閣下,我是安田幸子。”
“安田幸子?”杉杉元重復一遍,然后將征詢的目光投向跟著進來的冢田攻,冢田攻身為華中方面軍參謀總長,自然不可能對下屬各師團、旅團的接線員做到耳熟能詳,當下讓人把參謀次長長勇叫過來。
長勇是負責各師團、旅團通訊聯絡的最高長官,再加上這家伙年輕而且好色,華中方面軍所屬各師團、旅團通訊隊的女兵他基本上都認識,肥城駐屯旅團自然也不例外,司令部所有的女接線員、女報務員長勇都認識。
杉杉元捂住電話筒,問道:“長桑,你認識一個叫安田幸子的女兵嗎?”
“哈依。”長勇頓說道,“卑職與這安田幸子有過數面之緣,因此得以結識,卻不知道大將閣下為何問起此事?”
回答問題時,長勇心下頗有些惴惴,因為他與安田幸子可不僅只是數面之緣,而是有過好幾次床上風流,長勇還道是杉杉元也看上了安田幸子,所以找他興師問罪來了,心忖這可真的是無妄之災,早知道大將閣下您也看上了安田幸子,我又怎么會碰她?
不過讓長勇慶幸的是,杉杉元找他卻不是因為這事,杉杉元將電話筒遞給他,說:“你來聽聽,這人是不是安田幸子?”
長勇從杉杉元手中接過電話,問道:“請問是幸子嗎?”
線路那頭立刻響起一個悅耳的女聲:“哈依,請問您是?”
聽到這聲音,長勇便立刻捂住話筒,扭頭對杉杉元說:“大將閣下,她不是幸子!”
“八嘎!”聽到長勇肯定的說線路那頭的女兵不是安田幸子,杉杉元立刻變了臉色,到了現在,他心中懷疑幾乎已經成為事實,既然這個自稱是安田幸子的女兵不是安田幸子,那之前的安達僚太很可能也不是安達僚太。
“八嘎,我們上當了!”杉杉元咆哮道,“我們上當了!”
冢田攻還有些不相信,當即從長勇的手中奪過電話筒,然而,線路那端卻已經只剩下嘟嘟的盲音了,這下冢田攻也是不能不信了。
“口技!”冢田攻怔愣了片刻,然后猛然間驚醒了過來,叫道,“大將閣下,我聽聞中國民間有一種傳奇手藝,就只一個人,卻可以惟妙惟肖的模仿出各種動物的聲音,人能模仿出動物的叫聲,自然也能模仿出人類的聲音。”
“八嘎!”杉杉元拍案大怒道,“肯定是這樣,肯定就是這樣!”
冢田攻又大叫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這很可能就是徐銳的戰術欺騙,其目的卻是為了把機場、車站的援軍給調回去,這樣,他就能夠更加從容的對付城內守軍,他就可以免于腹背受敵,徐銳,這廝真的是太狡猾了!”
“快快!”杉杉元當即大吼道,“長桑,立刻給肥城機場、車站守備隊報,立刻給肥城周圍的據點電報,讓他們立刻回援肥城,讓他們火回援!”
“哈依。”長勇重重頓,轉身匆匆去了,因為著急,出門的時候還絆了下門檻,險些摔個狗吃屎。
目送長勇的身影遠去,杉杉元當真是心亂如麻。
這一夜,杉杉元的心情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如果非要打一個比喻,今夜杉杉元的心情就好比坐過山車,忽入谷底,忽入云端,倏忽又進了谷底,真太刺激了!不過杉杉元終究是將近六十的人了,實在受不了這份刺激,當時就覺得胸悶,然后捂著心口慢慢的癱進了大板椅里。
“大將閣下,你沒事吧?”冢田攻關切的問道。
杉杉元無力的擺了擺手,說:“冢田桑,你忙去吧。”
冢田攻知道杉杉元此時應該是想要一個人靜一靜,聽下轉身出了杉杉元的辦公室,出門后還合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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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杉元這時候才反慶過來上當了,卻是已經晚了。
經過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苦戰之后,大梅山獨立團終于在偽軍1團1營、3團1營的配合之之下,全殲了野戰醫院的來援之敵。
一個加強中隊兩百多個老鬼子兵,殺個干干凈凈。
來不及打掃戰場,徐銳就又率領部隊趕往軍火庫。
在趕赴軍火庫的同時,徐銳又讓羅豐率一個排返回駐地,將領在駐地看守偽軍第4團的那個營也調往軍火庫,眼下城內的鬼子已經基本肅清,再接下來,就該準備迎擊鬼子即將到來的大舉反撲了,所以必須將所有的兵力都集中起來。
至于黃守義的偽軍第4團,眼下實在是顧不上了。
不過徐銳有理由相信,在經歷了今天的變故之后,偽軍第4團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恢復戰斗力了,只怕羅豐的人前腳才剛離開,偽軍第4團的這些二流子出身的兵痞便已經當場作鳥獸散了,所以他們不可能參加鬼子接下來的大舉反撲。
徐銳剛到軍火庫,賽紅拂和小桃紅也跟著趕到了。
賽紅拂找到徐銳,小聲說:“杉杉元已經識破了。”
“識破就識破了吧,反正時間也已經差不多了。”徐銳擺了擺手,又說,“現在你馬上給我聯絡高漢亭的四支隊,問問他們到哪了?”
賽紅拂答應了一聲,當即帶著小桃紅、花妞架設電臺。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美國記者大衛才被允許靠近徐銳。
在這之前,大衛卻一直被韓鋒、鐵柱還有花妞看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