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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殿外,樓成目光掃過,將一張張面孔和嚴喆珂找到的照片對應了起來。
長老隊伍最前端,不怒自威的矮壯中年是外罡三老里的沈貴田,他似乎比掌門師伯和自家師父都保養得要好,一點也不顯老態;
那個頭發烏黑不見皺紋的健壯男子應當就是自己這一輩的大師兄楊顯龍,冰神宗內的實權人物,在何易師伯精力逐漸不濟的情況下,幾乎算是代掌門派了;
長老之外唯一有座位的女子百分之百是自家的嫡親師姐施月見,她濃眉大眼,長相中上,氣質溫柔,雖然年齡已三十過半,但外表也就二十四五,感應到自己的打量,她眸光柔和地回望了過來,微笑點了點頭;
下一代弟子行列里,位于右側最前方的是楊顯龍二弟子朱泰,二十九歲的五品強者,換做武館圈子,換做興省這種武道不太興旺的地方,他肯定會風光無限,被眾星捧月,可是,現在的他戴著全框黑邊眼鏡,顯得異常沉默,而僅僅自己簡單一瞄,都能發現他的眼鏡是完全沒有度數的那種,看來那更多是用于遮掩心靈的窗戶;
他對面下挪幾位是臉龐棱角分明的雷放,這位備受期待的弟子長得普普通通,但分外精神,渾身洋溢著自信與朝氣,走在路上,肯定比不少帥哥還吸引人注意,此時,他也正打量自己,眼神相當復雜;
雷放的旁邊,莫婧婷顧盼生姿,巧笑倩兮,時不時就湊到師弟耳畔,小聲低語著什么,音量把握得恰到好處,絲毫沒有影響到大殿的氛圍。
這么環顧一圈,樓成心中初步有了底,宗門丹境及以上的強者,能趕回來的都差不多趕回來了,算是很給面子,至于丹境以下的弟子,數量眾多,容納不下,只有那么十來位作為代表參加。
而觀禮賓客里,他看見了嚴教練特別強調過的兩個人:
“槍王”黃克的兩大得意弟子,二十五歲的五品丹境鄭瑜,二十二歲的六品丹境錢啟越,他們俊男美女,賞心悅目,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自己;
定海宗和寒螭派來的都是三十上下的丹境,客氣而疏離;
至于另外的賓客,樓成兩眼一抹黑,半個也不認識,只猜測是宗門交好勢力的代表。
他用眼角余光審視殿內眾人時,掌門何易離開了自身的位置,走到香案前,恭敬拜了列位祖師,然后直起腰背,朗聲喊道:
“請冰髓珠!”
冰髓珠?昨晚由小仙女特別惡補過相關知識的樓成精神一振,屏住了呼吸。
這枚珠子據說是創派祖師楊成輝坐化所成,充滿了神異,是門派的鎮宗之物。
念頭轉動間,他看見了一抹幽藍的光彩冉冉亮起,將香案照得清冷夢幻。
何易從雕像下方的暗格里取出了一枚半個拳頭大小的剔透圓珠,它仿佛由一道道幽藍純凈的光芒凝縮而成,于內部幻生出一幕幕冰天雪地的場景。
鄭瑜和錢啟越等人眸光浮動,看得一眨也不眨,正常時候,冰髓珠可不在這里,沒那么容易見到。
而樓成卻瞧得一愣一愣,因為這冰髓珠與自己體內的金丹有幾分相像之處,但又沒有那種虛實相生,似物質似精神的感覺。
它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何易將冰髓珠放于香案正中,轉過身體,宣布了儀式開始。
樓成收斂心思,跟著吩咐,昂首踏入了大殿,一步步行至香案前一米。
“拜歷位祖師!”楊顯龍唱喝道。
樓成恭恭敬敬照做,先是三叩九拜,再上了三炷香。
這個過程里,他頗有點提心吊膽,按照某些小說的發展,自己體內的金丹說不定會勾動冰髓珠,制造出異象,震驚眾人,啪啪打臉。
還好,這樣的事情沒有出現!
這要是出現了,則表明金丹未經自己驅動便能主動與外界聯系,那隱患就大了!
“拜授業恩師!”楊顯龍繼續“唱”道。
樓成想著自家師父辛辛苦苦弄來祝融勁的觀想圖,一點也不求回報,心中沒有抗拒,再次三叩九拜。
“禮成!弟子樓成敬茶!”楊顯龍喊完之后,退了一步,重歸行列。
樓成從旁邊的師侄手中拿起清茶,雙手端著,往上獻給了施老頭。
而當這碗茶進入冰髓珠幽藍光芒籠罩的范圍后,溫度急速流逝,水面上浮起了一層薄冰。
施老頭接過茶,抿了一口,呵呵笑道:
“還不快去見過掌門師伯。”
“弟子樓成見過掌門師伯。”樓成轉向了何易。
何易拿出一張閃爍著冰晶色彩的卡片,微微笑道:
“你現在就是本門第二十七代弟子了,按照規矩,不在門內掛職,沒有補貼,但憑這張卡,你在本門和吳越會藥堂產業內,可以免費領取修煉相關的丹藥和材料,一月一份。”
果然,武道宗門與時俱進啊,電視劇里還是令牌等事物,現實里已經發展到會員卡了?樓成吐槽之魂發作,忍著笑意,接了過來,謝了掌門。
這就算完成拜師的流程了,何易開始給他介紹起同門,觀禮的鄭瑜和錢啟越目光皆望向了雷放,似乎在期待著好戲的上演。
不過,讓他們奇怪的是,向來剛愎自用傲氣凌人的雷放竟然一直安安分分,連口頭上的暗箭都沒有,反倒莫婧婷笑語不斷,顯得與樓成很熟。
就在他們疑惑著幕后發生了什么時,施老頭咳嗽兩聲道:
“臭小子,我們走。”
我們走?樓成呃了一聲,詫異看向自家師父。
這才見完同門啊!不是該有個拜師宴嗎?
“已經拜過祖師,見過同門,不走你還留在這里做什么?”施老頭沒再多言,背負雙手,昂然走向了殿外。
此時,外面陽光一暗,鉛云朵朵匯聚,天地之間吹來了一股寒風,將夏日的所有特征盡數遮掩。
“這…”鄭瑜和錢啟越目光一凝,扭頭望向了施建國,只覺他氣勢未發,卻與周圍自然有了某種程度的勾連。
風吹越急,灌入大殿,一下讓樓成打了個寒顫,謹遵師父的命令,按照嚴教練的叮囑,轉身走向了殿外,追趕上了慢步往前的施老頭。
今天都跟著師父,他怎么說,我就怎么做,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
施月見則皺了皺眉頭,無奈嘆了口氣,腳步一邁,已是跟上。
嘩啦啦!
風聲呼嘯,一朵朵白色凝聚,飄揚了下來,鄭瑜茫然伸出手去,接了一朵,感受到了微微的涼意,看見了真正的雪花。
大雪越下越狂,白了樹木,老了大地,堆積滿了各處房屋的頂部,將整個冰神宗都籠罩于內。
八月初,盛夏正濃,哪怕半山腰涼爽,也只是相對而言,可是,現在,此刻,這里,天寒地凍,狂風暴雪!
錢啟越看得癡癡呆呆,如在夢中,可自己臉上的寒意,手中的冰雪,卻是那樣的真實!
他愕然看向了旁邊的師姐,看到了鄭瑜眼中與自己相同的震動:
自家師父也做不到這種程度!
莫婧婷雷放等人眼神凝固,不自自主打著寒顫,油然想到了宗內的一個傳聞:師叔祖當年是數得著的強者,曾經有望禁忌領域,可惜.......
這就是他全力而為的恐怖嗎?
樓成莫名四望,同樣震撼,踩著吱吱呀呀響的雪層,于茫茫一片中跟著師父與師姐出了宗門。
天地皆是雪白,好不干凈!
何易立在那里,怔怔看著這一幕,忽然明白了師弟想說的話:
不是沒能力爭,只是不想爭,不屑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