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告訴我,所有附從軍都是惡棍,我卻不相信他們的話。因為附從軍實在太多了。不是區區的幾百人,也不是幾千人,而是上萬,甚至好幾萬…這還只是這座城市里的附從軍,我聽說其它地方也有。他們拿著怪物發給的武器,調轉槍口來對付自己的同類。他們…他們難道不應該對付那些怪物嗎這個世界究竟是怎么了自己人殺自己人,然后把死者送給怪物吃”
“我不相信所有附從軍都是壞蛋。這個世界上畢竟還是好人居多。那是我的親身經歷,那時候家里窮,我在學校里沒飯吃,同學老師就給我捐款。雖然錢不多,卻夠我吃飽。我一直很感激他們,只是不知道他們現在怎么樣了。他們就是好人,所以我認為附從軍里也有好人。他們之所以選擇投靠怪物,一定有他們自己的理由。就像我愿意為了我的妻子做任何事情,哪怕會涉及一定程度的邪惡,或者罪惡。”
“我跟著定居點里其他男人外出尋找食物的時候,附從軍抓走了我的妻子,還有那里的大部分女人。”
“我一直在找她,也從方方面面知道了更多關于怪物和人類之間的事情。這座城市有生育管理營,還有不同等級的奴隸營。我覺得妻子不會死,因為她接受過高等教育,是工程師,也是那些怪物需要的技術員。我沒想過向怪物投降,我只想找到妻子帶著她離開。然而老天爺一直在跟我作對————我找不到她,我沒法進入這座城市。我花費了所有的積蓄,只能知道極少數關于她的消息。”
“她的確被那些怪物選中,成為了技術員。”
“很遺憾,這些都是最初的消息。”
反抗軍戰士絮絮叨叨的話語讓陳雅菲聽起來覺得厭煩。這些話絲毫不能改變她目前的危險處境。憤怒促使大腦無法冷靜下來,她感覺自己握槍的雙手在發抖,卻不敢晃蕩,否則對方肯定會用刀子割斷自己的脖頸。一想到這種對峙可能會無休止持續,陳雅菲就覺得焦躁不安。
她不由得張口叫道:“這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又不是附從軍,我也是被那些怪物抓進來的。”
話音剛落,陳雅菲立刻看見反抗軍戰士臉上浮現出世界上最可怕的表情。
一抹極其殘忍,冷酷到極點的笑。
“別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女表子,你可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這么簡單。”
“我在這座城市外面呆了很久,我很清楚那些怪物挑選人類的標準。”
說著,反抗軍戰士冷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一定會說你來自生育管理營。沒錯,只有女人才能關在那個地方,而且還是被我們重點關注的地方。但是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長得很一般,還達不到漂亮的程度。那些怪物很挑剔,它們對漂亮女人的要求非常高,普通貨色根本看不上。如果生育管理營像奴隸營那樣分出等級,也許我會相信你來自最低等的營區。可是生育管理營沒有這樣做。那里沒有分級,只有最漂亮的女人才能呆在那個地方。”
陳雅菲的瞳孔深處出現了恐懼,身體不由自主變得僵硬起來。
反抗軍戰士毫不客氣說破了她心中的秘密:“你是技術人員,是我們的敵人!”
“你們幫助那些怪物,助紂為虐。”
“你們從一開始就選擇了投降,甚至根本不用被附從軍抓住,就主動找到怪物,向它們展示你們的能力。你們很清楚:怪物同樣需要能源,需要有人幫助它們操作發電廠,需要有人幫助它們使工廠恢復運轉,甚至對它們進行教育,就像學校里老師教導學生。怪物對你們很寬容,不夸張地說,是一種互相合作的朋友關系。你們得到優越的生活環境,有電,有熱水,還有各種各樣我們根本不敢想象的美味食品…別用那種仇恨的眼神看著我,你知道我沒有撒謊,那些怪物對所有人公開了招降條款,就數你們技術員的待遇最好。”
“這是背叛!”
“我最初并不這樣認為,因為我的妻子也成為了技術員。但是到了第二天,我發現我錯了,錯得很離譜,非常可怕。”
“你們殺了她!”
反抗軍戰士用森冷目光死死盯著陳雅菲。近在咫尺的距離,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瞳孔深處的痛苦與狂怒:“你們爭權奪利,你們為了保住自己技術員的地位,對所有新來的人刻意中傷。造謠是你們的本能,就像病毒爆發前你們在單位上所做的一樣。沒本事的人嫉妒有本事的人,剽竊論文偽造成績是你們的強項。明明什么也不會,卻非要在自己身上套上“專家”、“權威”之類的光環。你們每天最大的努力,就是絞盡腦汁想方設法保住已有的一切。包括工作崗位和優厚待遇。無論是誰威脅到這些好處,你們就會像瘋狗一樣撲上去,用各種卑鄙手段把對方撕成碎片。”
“我的妻子被你們殺了。也許不是你,但的的確確是你們當中的某個人,某個得到怪物承認的技術員。我知道的情況不多,我只知道是出于嫉妒,還有懼怕我妻子對那個家伙產生威脅,所以她死了。那個不知名的混蛋制造了一起意外,他把我的妻子從操作臺上推下去,等到被人發現的時候,我妻子已經被機械齒輪碾成了碎片…”
陳雅菲聽到自己嘴里發出的聲音極度寒冷:“不…那不是我干的。”
“我沒說是你干的。”
反抗軍戰士嘴里仍然噴吐酒氣,猙獰笑容比任何時候都要令人恐懼:“但是不管怎么樣,你畢竟也是個技術員,你也是他們當中的一份子。知道嗎,從我得知妻子死亡消息的時候,我就沒再把復仇當做是個人問題。你們所有人,這座城市里所有的人類技術員,都是我的敵人,都是我必須殺死,用最殘忍方式虐殺的目標。”
陳雅菲的話語充滿了顫音:“不,這不公平…這不公平!”
“從來就沒有什么公平。”
反抗軍戰士持刀的胳膊紋絲不動,冰冷目光釋放出如同金屬般的堅硬:“你們想要過好日子,所以就投靠怪物,出賣了其他人。你們嫉妒賢能,所以編造借口,鞏固自己的地位。呵呵!我還見過二十一歲的交通局副局長,見過十八歲的街道辦主任。那個年齡正是上學的時候,就算是天賦超然大學提前畢業,你見過有哪個應屆畢業生剛開始工作就能提拔到那種位置一個個他嗎的不是賣1逼就是賣1屁股,毫無廉恥,為了得到官職連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這個世界在變,骯臟與罪惡卻從未變過。不要臉的人還是不要臉。我只想問一句:你們到底都會些什么”
陳雅菲用力吞咽了一下喉嚨:“不是我干的。我…我不認識你的妻子。”
反抗軍戰士用蛇一般陰毒的目光盯著她:“但你無法否認你是技術員。”
這句話毋容置疑,陳雅菲本能的想要否認,卻不知道為什么,只能稀里糊涂點了點頭。
反抗軍戰士森冷地笑了:“還是之前那個問題:你會些什么那些怪物到底看中了你什么”
“…我…”
囁嚅了半天,陳雅菲還是沒能說出后面的話。
“我已經不能算是好人。拋棄善良可以換來復仇的力量。哈哈哈哈!我作惡多端,我已經殺了好幾個像你這樣的人,男女都有。”
反抗軍戰士用眼角余光斜瞟著劉天明,視線焦點很快回到陳雅菲身上:“他說的沒錯,我就是想殺了你,而不是在這里干1你。”
想要活命的人,思維運轉速度通常都會變得迅速。陳雅菲也不例外。她立刻從反抗軍戰士話里找到自己認為是救命稻草的機會:“殺了像我這樣的人你,你指的是什么我什么也沒有做,我是無辜的。”
“放屁!你就是個裝模做樣的女表子!”
突然,反抗軍戰士變得暴怒起來:“你為什么要跑為什么要謊稱你來自生育管理營雖然我們不喜歡投靠怪物的技術員,但我們也不是見人就殺的瘋子。我們同樣需要有人操作機械,需要電力。懂得技術的人就是好,無論任何時候都有自身價值。當然,我們肯定也會殺掉幾個不聽話,自以為是的家伙震懾別人。就像故事里那個殺雞震懾猴子的家伙。”
“真正的聰明人,有能力的人根本不會逃。他們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事實上也是這樣。我們給予他們的待遇肯定不會像過去那么好,可他們的安全會得到保障。”
“嘿嘿嘿嘿!逃跑就意味著心虛。我們可不像那些進化不完整的怪物,不會被虛假騙術所蒙蔽。騙子可以在所有場合撒謊,真正有能力的人根本不怕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