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軍令如山
“吼…”
城頭之下，無數猛獸突兀地再度出現，它們從四面八方如同潮水一般的涌來，將巨大的府城包圍得水泄不通。
此時，正門之上，厲心樊等人臉色鐵青地看著下方那數之不盡的獸群，他們的心情異常之沉重。
“這些獸群究竟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武浩瀚皺著眉頭，道：“你們上次吃過一次虧，難道這一次還沒有受到教訓么？”
他雖然只是一位陽品巔峰武者，但是因為身份特殊，不僅僅有著皇族子弟身份，更主要的是擔任了公主殿下侍衛長之職。在他的心中，公主殿下的安危高于一切。昌隆郡府城大佬們兩次放任獸群圍城，卻依舊無法尋覓出其中原因，那就是褻職，是無視公主殿下安危的表現。
鄧熙園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終究未能辯解，而是轉頭望向了厲心樊。
厲心樊苦笑著道：“武將軍，本將已經派出了無數探騎，方圓百里之內，盡是我軍耳目。但…”他搖了搖頭，道：“這些獸群來無蹤去無影，當發現它們出現之時，早已形成了集團，我們甚至于連消息都無法傳遞了。”
武浩瀚猶豫片刻，道：“厲將軍，你現在打算如何做？”
厲心樊立即道：“本將當死守府城，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他這句話說得毫不猶豫，更有著一種視死如歸的氣概，頓時激起了身邊眾多軍士的血性。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仿佛是有過千百次演練一般，附近軍士異口同聲的地大喝了起來。
武浩瀚等京師來此的諸多強者面面相覷，他們都隱隱的感受到了一件事情。
這個口號并不是嘴巴上嚷嚷的，而是已經銘刻在所有軍士們心中的唯一信念。
只是，一想到城破之后的下場，眾人就有些不寒而栗。
“呵呵，厲將軍無需如此。”天地老人長笑一聲，道：“若是歐小友未曾到來之前，老夫等人還有著一絲擔憂。但是現在嘛…”他輕捋長須，道：“就算那靈獸來了又如何？老夫等人手持法器，一擁而上，也要讓它有來無回！”
眾人紛紛點頭，就連人群中站在后方的何良策都對此并無異議。
雖說何家、倪家絕學聯合，在犧牲自我之后，能夠爆發出斬殺靈獸的實力。
但無論何良策和倪家諸位老祖再自大，也不可能以為他們所爆發的力量能夠超越百位手持法器兵器，身披法器鎧甲的極道老祖。
可以說，如今在昌隆郡府城中所匯聚的人族力量之強，已經是歷代之最了。如果這樣的實力依舊無法阻擋獸潮的襲擊，那么就算人族第一強者武元偉親至，也未必能夠力挽狂瀾了。
然而，厲心樊臉上神情卻不見絲毫放松，反而是愈發的凝重了。
武浩瀚沉聲道：“厲將軍，您為何依舊愁眉不展？”
厲心樊微微搖頭，道：“天地前輩，您是我們之中唯一經歷過前代大劫之人，本將請問，那一次大劫規模，與此次相比如何？”
天地老人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道：“厲將軍，無論規模如何，我等莫非還有退路么？”
厲心樊沉默半晌，終于道：“多謝前輩，受教了。”
他再度轉身，道：“歐大師，此次群獸圍城，本將身為指揮官，將會統籌下令，不知您可否愿意接受本將之命？”
如果是其他人，哪怕是從京師遠道而至的各家極道老祖們，厲心樊也絕不會如此客氣地詢問。既然你們來到了這兒，那么無論是什么身份，在戰場上都必須服從命令。若是有違軍令，當斬不饒。
可是，歐陽明的身份特殊，厲心樊膽子再大，也是不敢對他做出任何出格之事。
歐陽明肅然行禮，道：“厲將軍放心，您軍旗所指之處，就算龍潭虎穴，在下也不會有任何遲疑！”
他身邊眾人都是臉色微變，看向厲心樊的目光中就多少帶了一絲不善不色。特別是從京師而來的極道老祖們彼此交換著目光，都在暗中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保住歐陽明安然無恙。
厲心樊的臉上流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他伸出了一只手掌，道：“君子一言。”
歐陽明也是伸出了手掌，與他重重地一拍，道：“快馬一鞭。”
“好！”厲心樊大聲道：“那本將就下達第一個命令。”他的目光炯炯，朗聲道：“歐大師，無論我等與獸群的戰況有多么的激烈，您都不許出手。若是府城被破，請您保護公主殿下，立即突圍而去。”
歐陽明瞠目結舌，他瞪著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厲心樊。
無論如何，他都無法想象，這位擁有著豐富經驗的老人，竟然會下達這樣一個極端且古怪的命令。
然而，就在這一刻，他立即聽到了身邊幾乎是不約而同地響起的一片長嘆聲。
“厲將軍，你這個命令，在下完全同意！”
“厲將軍顧全大局，某家佩服！”
“真不愧是厲將軍，怪不得陛下會將如此緊要的位置讓您坐鎮呢…”
聽著周遭這一群贊嘆聲，歐陽明卻覺得刺耳之極。
然而，尚未等他開口反對，厲心樊就沉聲道：“歐大師，我知道你求戰心切，不愿意躲避在大后方。但是，本將請問一句，你一個人上戰場，能殺得了多少猛獸？”
歐陽明一怔，想了想，老老實實地道：“很多。”
厲心樊啞然失笑，道：“歐大師，那么你若是多鍛造一件法器，在戰場上給人族強者使用，或者是救了他們一命，那他們又能殺得了多少猛獸？”
歐陽明眼皮子一抖，有心想要辯解，但卻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是啞口無言了。
他所鍛造的，并不是普通裝備，而是法器啊。
法器所擁有的威能如何，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而且，他手中出來的，可都是帶著技能的法器。
一件法器，或許只能夠讓一個人大開殺戒，或者是在危機之時保全他一條性命。但是，如果法器的數量達到了十件、百件，積少成多，量變而成質變呢？
看了眼身邊眾人，歐陽明突然有著一種感覺。
他在其他人的眼中，似乎是變成了一個需要被重點保護的人物。
雖然他一點兒也不想這樣，但就算是倪家三老等人的目光竟然也是一般無二。
見到歐陽明臉上的為難之色，厲心樊臉色一板，厲聲道：“歐大師，這是本將軍的第一個命令，你若是不從，本將軍何以號令全軍？”
歐陽明的臉色微變，他有過在軍營的經驗，雖然那幾年基本上都是打醬油的角色。但卻也明白軍中令行禁止，軍令如山的道理。一旦命令下達，不管任何理由，都必須執行。
若是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視軍令如兒戲，那人族軍隊也就不用和獸潮抗衡了，直接繳械投降，乖乖地成為對方口中之食吧。
深吸了一口氣，歐陽明后退半步，抱拳躬身，肅然道：“是，在下領命。”
不管進入厲心樊是為了保護自己也好，是為了借自己的名聲立威也好，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反駁的。
厲心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道：“好，歐大師既然答應了，本將希望你信守承諾。”
歐陽明緩緩點頭，道：“請將軍放心。”
厲心樊松了一口氣，他看向眾人，一道道命令從他的口中發布了出去。
有著歐陽明這個例子在前，其余人無論是府城極道老祖，還是京師來的極道老祖，都是凜然聽命，絕對沒有半點討價還價的意思。
因為在歐陽明的面前，他們絕對不想留下一個桀驁的印象。
厲心樊對于今日之局面顯然是早有準備，所以一個個命令井井有條，歐陽明對于布防整座城市雖然沒有什么經驗，可是聽著厲心樊的指令，卻偏生有著一種好生厲害的感覺。
他心中暗嘆，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這種專業性的東西，還是交給專業人去做吧。
厲心樊一一吩咐完畢，目光再度凝視到歐陽明的身上。
歐陽明被他看得是頭皮發麻，尷尬一笑，道：“厲將軍，您這是…”
厲心樊肅然道：“歐大師，您為何還不回去？”
“回去？”歐陽明訝然問道：“回哪里去啊？”
“自然是回倪府之上。”厲心樊毫不猶豫的道：“我不希望你留在戰場之上。”
歐陽明心念一轉，道：“厲將軍，你以為我在這兒就無法鍛造法器了么？”他高深莫測地一笑，道：“其實我留在這兒，是為了感受戰場之上的兇煞之氣。因為，我要鍛造一把獨一無二的神兵。”
厲心樊愣了半晌，雖然心中不信，可愣是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如今這個世界上，在鍛造術方面，歐陽明絕對是說一不二，縱然明知道他在撒謊，但也沒有人有資格戳穿了。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半晌之后，厲心樊長嘆一聲，道：“罷了，既然如此，你就給我待在這兒，不許出城樓半步。”
歐陽明連連點頭，道：“遵命。”
他的眼眸中寒芒一閃，如果說厲心樊等人戒備的是城下獸潮，那么他所等待的，就將是另一場屬于精神力量的詭異戰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