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石父被樹為典型
潤州距離吳東大約九十公里，高鐵是最方便的選擇，二十幾分鐘也就到了。
可是石磊如果到了高鐵站再買票再等那趟車，只怕時間遠不止一個小時。而走高速的話，一個小時無論如何也到了。
看得出小伙子心急如焚，司機也加快了車速，盡可能保持高速公路規定時速的上限行駛，五十分鐘出頭，已經帶著石磊來到了潤州市內。
石磊一路上焦灼難安，誰遇到這樣的事情，都不會輕松。不過隨著車輛的疾馳，石磊的心情一點點的平復下來。
從表姐許靜的話里，石磊大概已經有了一些猜測，真相究竟如何他無從得知，可線索卻已經很明顯了。
家里的房子引發了父親和廠里的糾紛，原因不明，但最終是廠里派人來強行驅逐石磊的父母離開，發生沖突，隨之沖突升級，最終以石父重傷進了醫院而告終。
不用說，肯定報了警，但石磊也知道，這種事，報警的意義不大，房子的事是公對私的糾紛，把父親打傷的人頂多也就是個治安拘留，背后的主使，也就是廠長肯定安然無事。甚至廠方使使勁，在石家惹事的人再統一口供，就說是誤傷，鬧不好連拘留都沒有，最終賠錢了事。父親所在的廠子效益雖然不太好，可廠長也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石家不可能跟他對抗。
但是，哪怕警方秉公辦理，只要肇事者咬死他只是執行公務，失手造成了石父的受傷，廠子又愿意拿出醫藥費進行賠償，這件事幾乎不可能追究到始作俑者頭上。除非肇事者把廠長供出來，還得說是廠長授意他打傷石父的，這顯然不大可能。
看到車子已經駛進潤州市區，石磊一邊告訴司機該怎么走，一邊問司機：“請問如果我想包您的車，這個費用該怎么結算？”
司機愣了一下，還是說道：“這一趟的費用是在app上產生的，已經無法算進包車的費用里。如果您需要包車的話，由于這是在外地，所以食宿費用是要另計的。我們一般不超過每天八小時的用車…”
石磊徑直打斷了司機的話，說道：“我肯定是需要您二十四小時隨時準備我用車的，當然，不至于讓您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食宿費用也沒問題，油錢以及產生的其他費用我都包了。您就直說每天需要多少錢吧。”
司機略微想了想，說：“這樣吧，既然所有費用您都管了，兩千元一天吧。住宿我要求不高，您家里附近的快捷酒店就行，干凈一點兒，其他沒什么要求。吃飯倒是無所謂，每頓飯二十塊錢的標準就行。”
石磊點點頭，說：“好，那就這么定了，未來幾天可能都需要您留下來，您一會兒到了地方就打個電話回去告訴您家里人一聲吧。”
司機答應著，車子也很快來到潤州市第一人民醫院。
石磊下了車，先扔給司機兩千元的訂金，急匆匆的跑進了醫院。
撥了個電話給母親，母親顯然很驚訝接到石磊的電話，支支吾吾的，石磊卻是簡單明了的說道：“我已經全都知道了，你們現在人在哪里，我已經到了第一醫院。”
石母雖然很吃驚，但還是告訴了石磊病房號。
石磊三步兩步沖進了住院部，找到病房之后，一進門，就看到自己的父親仍舊昏迷不醒的躺在病床上，而且，石母為了省錢，住的還是那種四個人一間的普通病房。家里畢竟并不富裕，這些年為了供石磊讀大學積蓄也幾乎被掏空，就連手術費用都是家里親戚這家幾千那家一萬的湊出來的。
由于事情是在一大早發生的，親戚們趕過來之后，安慰了石母一通，并且各自給了一些援助，他們也還都有工作，這會兒已經各自回去了，只有表姐許靜已經跟單位請了假，一直留在這里陪著石母。
“石頭，你怎么回來了…”石母說著話，把眼神望向許靜。
許靜低下了頭，石磊卻是說道：“這么大的事情，您打算瞞我到什么時候？家里有些小事你們瞞著我就算了，我爸都這樣了，你們居然還不告訴我！”
石母囁嚅著，說：“你明年就要畢業了…”
“就是啊，都大四了，大家都在忙著找工作聯系實習單位，學校早就放羊了，您還擔心什么？先不說這些，我爸怎么樣了？”石磊看著病床上一動不動的父親，腦袋上纏著厚厚的繃帶，腿也已經高高的被吊起，又粗又壯顯然已經打了鋼筋打了石膏。
石磊心急如焚，眼角發酸，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石母也是眼淚不停的流，啜泣著說道：“剛剛手術完沒多久，醫生說主要看恢復，腿沒什么大問題，打了鋼筋也打了石膏，今后加強復健就行了。主要是腦子上挨得那一下，說是有一定的幾率造成腦損傷…”
石磊的雙眼之中噴薄著怒火，在他看來，不管什么樣的糾紛，鬧到這個程度，都已經太過分了。
壓抑住內心的怒火，石磊拉著母親的手，挨著她坐在父親的身邊：“媽，您別太擔心，我爸他一定會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您得告訴我。”
“石頭啊，告訴你又有什么用呢？警察也來過了，問了情況，說是會處理的，讓我們醫藥費這些不用擔心…”
石磊抽過紙巾，幫母親擦去臉上的淚水，沉住氣說：“媽，醫藥費這些肯定是對方出，這個不用去管，而且這本身也不是什么問題。我一直沒告訴您和我爸，我在吳東跟朋友搞了個項目，賺了不少錢，本來是想寒假回來再跟你們說的。錢您完全不用擔心，兒子這邊一定全部都能搞得定。現在最主要的，是您要告訴我，家里到底發生了什么，我爸他那么老實的一個人，怎么會跟人發生這么大的沖突。而且，我們家房子又出了什么問題？”
石母不斷的哭著，斷斷續續之間，石磊總算是把來龍去脈搞了個清清楚楚。
石父就是個老實人，廠里要搞精簡人員，一輩子老實巴交的他被清退也在預料之中。雖說五十出頭的人了，突然被清退再就業肯定成問題，但也遠不到鬧事的程度。無奈，石父只能跟廠里一些同樣被清退的職工一起，要找廠里要個說法。結果廠里不知道怎么就把石父當成了鬧事的典型，要殺雞給猴看，結果就表示石家的房子是當年廠里的福利房，石父現在已經不是廠子的職工了，就要收回這套房。
這簡直就是把石父往死路上逼，家里本來就不寬裕，要是沒了房子，老夫妻倆難道睡大街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