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草泥馬’能吃嗎?
夏羽從未食用過這種牲畜肉。
不僅僅是味道的記憶,要將‘草泥馬’做成美食,前提是處理,血腥點說就是宰殺。
庖丁解牛,嫻熟的技巧,是建立在對食材無比熟悉的基礎上。
過去,夏羽對‘草泥馬’神獸,是只聞其名,從未到手宰殺過,而如此神獸在國內,被視為寵物,什么?宰殺了端上餐桌?這么萌萌噠的神獸,下得去嘴啃咬嘛。
所以夏羽腦袋有點當機。
先不提宰殺,這一步可效仿宰牛、屠羊之法,將就著來。
可到了實際烹飪料理這一步,該怎么圍繞羊駝肉,臨場創作食譜?對此,夏羽是懵逼狀態。
不了解肉質,火候就不易掌控。
把劉昴星的《火焰烤乳豬》食譜,略作修改將羊駝肉移植進去,替代原有的乳豬?夏羽是大開腦洞了,但腦子里面更多的,是自己將神獸之肉,燒焦烤糊,引得滿堂噓聲的尷尬場面。
這是一場即興性質的食戟。
說是食戟,不如說是私下間的交流碰撞,賭注并不大,只是一條難以估價的情報。
即興么,注定沒有太多準備時間,全看廚師臨場的揮灑和靈感,形象點說,就像是文人墨客登臨名勝,突然間文思大崩,留下傳世的詩篇。
那些傳世之作,自然被人們記得,但更多的臭作、爛作,就被罵慘了。夏羽可不想初來乍到,剛在獵人圈子露兩手,就被一頓臭罵。
“15分鐘后比試正式開始——”
蒙古女人宣布。
名叫瑪麗亞,來自南美秘魯的女麟廚,顯然對家鄉土生土長的牲畜,最熟悉不過,只是淡淡瞟一眼沉思狀的夏羽,就掉頭去準備自己所用到的廚具、調味品。
辛格笑瞇瞇的,見郁金香、金田瞬臉色難看,覺得偶爾來一次類似的私下賭局,也是非常有意思的。
他的“有意思”評價,當然出自勝利者的立場。
圍觀的獵人們,或拿酒瓶,或端著滿滿一大杯酒,碰杯時,針對籠中“神獸”進行討論。
夏羽耳朵盡是嘈雜聲音。
“嘖,辛格這套子可夠狠的,也就他這個排名的獵人,能這樣闊氣,在私下比試切磋中,提供兩只罕見的‘巖石羊駝’!”
“是啊,巖石羊駝,這種羊駝被IGO機構鑒定為不可食用牲畜,為什么呢?它的肉,就如名字,堅硬如巖石,我們獵人吃了都崩牙!牙口不好喲!”
“但既然是食材,總有料理方法的吧?”
“那是——”
聽到這些竊竊私語,金田瞬、郁金香對視一眼。
兩人上前。
金田瞬拍拍站在鐵籠前,“愁眉不展”的少年,低聲道:“怎樣,沒問題吧?”
夏羽沒回頭,只是語調有點怪,“巖石羊駝?肉質當真如巖石般堅硬?”
“他們的說法并不夸張。”郁金香道,“IGO機構將‘巖石羊駝’列為不可食用食材,原因就在于,九成九的廚師都無法以它的肉下廚,烹制美食。”
“可我只聽說過‘曲奇羊駝’,巖石羊駝是什么鬼…”
“你沒聽過見過的鬼東西就多了!”金田瞬拍拍他肩膀,遞去一個愛莫能助的悲哀眼神,“沒關系,輸了就輸了吧,這樣的即興廚藝切磋,題目由對方定,我們太吃虧了。”
“輸不在你,至于情報也別放在心上,我和郁金香能聯系到許多老朋友。哈哈。”
這赤裸裸的激將法,令夏羽一陣無言,早干什么去了啊。
注視面前籠子里的‘神獸。’
“提取食材資料!”
“巖石羊駝(紫):IGO機構將之稱為‘變種的餅干獸’’,原本薄脆可口的肉質,變得堅硬。”
“系統推薦烹飪方法——燒烤!”
“注意,請在烹飪前,盡可能化解肉的‘堅硬’特性,可用方法有‘錘打’、‘浸泡鹽水’、‘酸性醬料腌制’、‘使用壓力鍋’等等…”
系統提供的基本資料,在面對完全陌生食材時顯得殊為重要。
尤其是貼心的烹飪指南。
燒烤!
簡直跟系統一拍即合,夏羽嘴角微微咧開,“這烹飪指南,很關鍵,肉硬?試著將捶打、酒醋腌制融合起來,對了,‘刀功’也很重要,多劃些口子,盡量斬斷肉里的細筋。”
“但這些還不夠!”
夏羽盯看籠子里的羊駝,目光一閃,試著將籠子打開。
這羊駝,不是大型羊駝品種,站立時到夏羽胸口位置,而如果是大羊駝,體型如駱駝,那就非常巨大了,幾百上千公斤的重量,平添許多屠宰難度。
手搭在羊駝身體上,試著用力抓捏,夏羽眉一挑,感覺手掌試圖在對一塊巖石按摩。這樣他的大保健之手,算是無用了嗎?
“噗噗噗——”
噴吐!
羊駝也是有脾氣的,萌萌噠眼睛充斥怒色,突然張嘴,對無禮侵犯自己的人類,給予唾沫噴吐攻擊,夏羽躲閃很快,可衣襟還是濕了一大塊,牲畜臭烘烘的口水氣味,令他一張臉糾結成一團。
“哈哈哈哈哈哈哈——”
頓時,笑聲在烏蘭巴托的街區傳開。
辛格夸張的彎下腰,哄笑道:“看來這個年輕獵人,真沒有屠宰羊駝的經驗,小孩子都能輕松躲過去的口水攻擊他卻毫無防備之心!”
女麟廚瑪麗亞回頭,眼里有一絲不加掩飾的輕蔑。
夏羽手一攤,這已經無法解釋了。
兔子怒了都咬人,何況羊駝。雖然羊駝就一個‘口水噴吐’技能,但這口水夠臭的,屎黃色,熏得人欲嘔吐,夏羽當即將外套脫下,丟在地面,這件衣服洗也麻煩,就此報廢了。
金田瞬忍著笑上來,“別磨蹭了,有什么需要,盡管說,我去找烏日娜——”
他指向擔當主持的蒙古女人。
“我打算烤全羊。”
聞言,金田瞬、郁金香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
“然后呢?你需要什么?”
夏羽平淡回答,“炭…”
“炭?”
再聽夏羽對‘炭’材料的補充說明,金田瞬訝然,“我去問問烏日娜。”他掉頭去詢問蒙古女人,而女人明顯詫異,低聲說幾句,金田瞬就對夏羽揮揮手,大步流星向外而去,“給我10分鐘,我給你弄一車回來!”
當金田瞬返回時,女麟廚瑪麗亞卻已經開始宰殺羊駝了。
電流聲。
憤怒盯看女廚師的‘草泥馬’,昏厥倒地,女廚師面無表情的,將鎖鏈扣住羊駝四肢,接著倒懸吊在一個屠宰鋼架上,一把專門放血的尖刺則從脖子處的大動脈,深深刺進去,大半截沒入羊駝身體內,刺穿了牲畜的心臟。
金田瞬將一袋子木炭放下,拍拍夏羽肩膀,可少年看得專注,嘴中還低語:“和宰牛殺羊的方法,基本一致,都是刺穿心臟放血…”
“木炭我給你弄回來了,還有幾袋。”金田瞬撂下話,幾個進出,最后一次返回并搬來第八袋木炭時,發現夏羽已經轉身,面對鐵籠子里的羊駝,以抹布,不斷地擦拭手中的一把大砍刀。
女廚師瑪麗亞正背對兩人,端盆子,接取羊駝脖頸汩汩涌流的血液。
“刀?”
金田瞬回來,正要跟夏羽說什么的時候,咔嚓,誰知少年一腳踢開虛扣的鎖頭,羊駝察覺到危機怒視靠近的廚師,張嘴又要噴出臭氣熏天的口水,突然間唰啦一下子,冷森森的刀芒斬落,伴隨刺耳的打鐵聲。
同時,烏蘭巴托城市一角的院子,濺射出刺目的火花。
撲通一聲。
羊駝身體僵硬,就此倒在了地上,血水蔓延開來。
“這…”
眾人清一色吃驚的表情。
辛格嘶的抽氣,臉上沒了得意的笑容,兩步作三步,到抽搐的身體前蹲下,手摸上羊駝喉嚨間一條深可見骨的刀口,沾血的兩根手指頭,顫了顫,“食管、氣管和兩根靜脈血管,一刀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