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
紀綱在第一時間就得知了朝堂發生的事,他氣急而笑道:“那個蠢貨也不知道先試探,一股腦的就想把方醒給拉下來,這不是蠢貨是什么!”
王謙也是忍不住嘆道:“他應該先試探一下,若是陛下有意要動方醒,或是方醒的應對有誤,那才是動手的時機啊!”
紀綱把筆一丟,無奈的道:“昨夜本官說的很清楚了,只是讓他先彈劾方醒私造軍械的事,誰曾想這蠢貨居然一股腦的都倒出去了,自作孽啊!”
按照紀綱的打算,尚云只是個炮灰,等攻擊見效后,才是發動總攻的時機。
不過事已至此,紀綱也不想節外生枝,就說道:“讓那蠢貨閉嘴,好好的在詔獄里呆著,等到時間了再出來。”
王謙的眼皮子跳了一下,說道:“大人,那尚云估摸著應該是慌了吧,所以才孤注一擲,這是想利用大人您呢!”
紀綱冷笑道:“本官當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外乎就是擔心方醒事后的瘋狂報復,所以就想利用本官,不過…他想多了。”
方醒回到家中,把自己今日在朝堂上揮斥方遒的英雄事跡給妻妾吹噓了一番,然后得到了一小盆涼面作為獎勵。
稀里嘩啦的吃完涼面后,解縉和黃鐘來了。
“書房說。”
方醒把豆漿一飲而盡,嘴都沒擦就和他們去了書房。
天氣已經有些冷了,方醒把書房的門關上,然后把今天的事說了一遍。
“…胡廣冷眼旁觀倒是挺有風度的,只是下面的文官們有些急切了,結果反而激起了陛下的反感,我不過是輕輕一推,尚云就倒了。”
解縉撫須冷笑道:“可是紀綱在后面做的惡心事情?”
方醒點頭道:“他不敢直接和我對上,所以就拿了尚云當炮灰,算是和我隔空過了一招。”
黃鐘緩緩的問道:“伯爺,此時把朝鮮列為第一位,是否有些過快了?”
“你是說過于急切了吧。”
方醒把那個地球儀拿過來,指著朝鮮的位置說道:“朝鮮只是小患,可要掃滅倭國,從大明本地出發路途太遠,補給不易。只要控制了朝鮮,那么糧食至少是可以減輕不少負擔,其次就是民夫也可從朝鮮征用。”
“最重要的是…”
方醒的手指上移,一個劃拉下來道:“你們看,拿下朝鮮和倭國之后,從苦兀、朝鮮和倭國,這一片大海就變成了我大明的內海。”
看到解縉有些不以為然,方醒就說道:“以后的海船會越造越大,速度越來越快,你們想過沒有,若是在海船上裝上青銅炮,何人能敵?”
解縉看著地球儀道:“德華,幾門火炮影響不了大局吧。”
方醒笑了笑:“如果一艘船上面裝著幾十上百門更大的火炮呢?”
“能裝那么多嗎?”
“當然能。”方醒篤定的道:“等以后鋼鐵冶煉發達了,甚至還會出現全鋼的戰船,那上面的火炮更大,射速更高,威力更大,等到了那時,若是我大明沒有緩沖地,將會直面敵人的進攻。”
“交趾不算是什么,只有當倭國被大明征服之后,才算是完成了第一步。”
解縉的唿吸有些急促,他摸著地球上的澳洲問道:“德華,對面果真有那么寬的地盤嗎?”
方醒一臉正色的道:“那些白皮膚的家伙已經探索了整個世界,而這個地圖也是他們繪制的,解先生,他們知道了世界是什么樣的,而我們卻在窩里斗,和北方的蒙元人斗,等我們斗完了,那些地盤也都被他們給搶光了,咱們只能窩在這個地方,每天臆想著自己就是中央之國,世界的中心。”
“世界很大,可也很小,不要學儒家的閉關自守,把自己關在中原,死也不愿意往外擴張一步。”
說完方醒就熘了,等解縉反應過來時,連背影都看不到了。
“這小子,居然把老夫也一竿子打進去了,可恨可惱!”
黃鐘笑道:“解先生,伯爺應該是無意的吧。”
“就是有意的!”
解縉起身嘟噥道:“老夫今晚就去內院混一頓,沒好酒就別想讓老夫滿意!”
方醒一熘煙就去了軍營,兵部和五軍都督府都有人在,大家圍著外邊,看著朱芳指揮人把剛鑄好的一門火炮吊放在車架子上。
“朱師傅,能打一炮嗎?”
有人忍不住想看看這火炮的威力。
朱芳沒搭理,等把火炮吊裝好后,正準備拒絕,就看到了方醒。
“老爺。”
五軍都督府和兵部的人這才看到方醒,一熘的行禮問好之后,方醒道:“朱芳,打幾炮吧,不然有人認為咱們藏私,是要預謀造反呢!”
五軍都督府和兵部的人今天還沒出去過,所以不知道方醒這話是什么意思。
等連續三炮之后,看著標靶叢中的那三條通道,五軍都督府和兵部的人都驚呆了。
“這威力…要是用在戰陣之上,那敵人會被嚇趴下吧。”
“若是守城能有這個火炮,那還愁什么呢!”
聽到這話,方醒不禁搖頭,郁悶的吐出一口氣。
只想到防御,卻沒想到過要主動進攻!
這些都是綿羊,恨不能把自己的窩做的無比堅固,然后就可以安枕無憂的綿羊。
“要是把邊塞堆滿了這等火炮,那誰還敢來覬覦…”
方醒悄然離開了軍營,然后去了燕娘的墓前看了看。
“燕娘,你兒子已經讀書了,天賦還不錯,興許以后能考上舉人…只是…你的丈夫又娶了一個。”
“燕娘,交趾已經平定了,下面不是朝鮮就是草原,瓦剌人正在衰弱期,馬哈木被阿魯臺壓得喘不過氣來…你慢慢的等著,別急著去投胎。”
聚寶山頂上,那根鐵棍依然立在那里,方醒從邊上走過時,看到幾個百姓跪著鐵棍前,身前插著幾炷香,正在祈禱著。
“求上仙保佑我兒無病無災,平平安安的…”
“上仙顯顯靈吧,信婦家里今年治病都花光了積蓄,可還欠著稅糧呢,若是交不上…”
煙霧繚繞,順著鐵棍往上飄去,下面擺放著幾個饅頭和干癟的野果子,那些男女愁苦的臉上全是虔誠。
方醒站在山頂邊緣的一棵小樹邊上,目光冷冽,右手抓住樹干用力的一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