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這餛鈍賣了多少年了?”
忙著煮餛鈍的老漢拿著潔白的汗巾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笑呵呵道:“這可有年頭了,我十五歲就接了我爹的班,今年六十有六,草草一算也有五十一年了,這琉璃廠跟前的攤販來來去去,走了一批,又來一批,我還在這,有時候到不是為了掙這點錢,就是很多老顧客都惦記著這個味道,我也舍不得了。”
一碗餛鈍,連皮帶餡,總共就那么幾道工序,增增湊湊,刪刪減減,一碗一味,幾十年的打磨,也要臻至化境。
“老爺子境界高啊。”
葉秋贊了一聲,這倒不是恭維,葉秋感覺這碗餛鈍要是自己來做,也只能說高上一籌,餛鈍能做成這樣也已經是成精了,不客氣的說,單說做餛鈍這老頭也是個宗師了。
或許做出一個好東西用的未必是爐火純青的技巧,而這份心意,這份情懷,也能增色不少。
葉秋罕見的的把餛飩湯也喝了,胃里一暖也是感慨良多。
“叮咚!恭喜宿主,領悟一部分食神精粹,神級宗師完成度…1。”
葉秋一愣,但是隨即就是一笑,無意之中竟然觸摸到了廚藝的神境,看來平時的時候多感悟一下生活,對技能的提升也是有許多好處。
但是葉秋也知道,開悟這種東西并不能強求,偏要無心插柳,人生三昧,奇趣如此,也是開懷。
辭別買餛鈍的老丈,葉秋笑著對身邊欲言又止的韓玉竹道:“怎么?是不是覺得我為什么和他說這么多?”
韓玉竹含蓄的笑笑道:“是啊,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你一向喜歡批判,喜歡攻擊,夸人我還是在你嘴里第一次聽見。”
葉秋一愣,突然眉頭一皺,仔細回想起自己重生之后的種種,自己的確很少平和處世,習慣激烈的碰撞,現在被韓玉竹這么無意中的一點,卻是有點自省自愧的念頭。
“葉秋,你別生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韓玉竹看到葉秋皺眉以為葉秋生氣了,葉秋被喚醒笑呵呵道:“我生什么氣,你批評的對,我對人對事的確有問題,這是良諫我笑納了,以后希望你多多指教了。”
韓玉竹松了口氣,感覺到葉秋似乎產生了什么變化,但是又說不親道不明,不過她有一種感覺,一直以來在葉秋身邊的壓抑感不見了,而是更加舒適,更加讓人依賴。
“你這一正經,我還真有點不習慣。”
韓玉竹吐了吐舌頭,顯得嬌俏可愛,葉秋也是莞爾一笑。
琉璃廠也算是龍京遠近馳名的景點之一了,無數的做著發財夢人前赴后繼的撲向這里,打著撿漏的注意,以小博大,其中也不乏,一些外國人。
年輕的,年老的,男的,女的都是圍繞在一個個攤位之前,或仔細斟酌,或聽著攤販吹弄,有的身家豐厚一點的,就進到門店里。
“齊白石的對蝦啊!賤賣,賤賣,專門經過古玩字畫大師劉保忠鑒定,一千您拿走!”
“乾隆皇帝的尿盆兒,絕對保真,我今天出來賣這個就不嫌丟人,我叔輩爺爺是乾隆爺身邊伺候過的內侍,這尿盆是偷偷帶出來的,當時可是擔著殺頭的風險。”
“小兄弟,看看我這可是正經的宣德爐,家里孩子要上學忍痛才出手的。”
小販們要和的歡暢,韓玉竹卻是疑惑道:“葉秋你怎么也不停下來看看,那可是齊白石的畫,我老師很喜歡齊白石老師的字畫的,還有那個宣德爐我也聽過,據說價值很高,那個乾隆皇帝的尿盆有意思,不過既然是皇帝的尿盆,也應該很值錢吧。”
“哈哈…哈哈哈…玉竹你簡直太可愛了!”
葉秋笑的前仰后合,把韓玉竹弄得不明所以。
“你笑什么?”
葉秋哭笑不得道:“您聽過齊白石畫對蝦么?他老人家怎么不畫皮皮蝦呢!還有那個宣德爐,這外面刨的油光锃亮的,興許是昨天剛出場的,乾隆皇帝的尿盆那個就更扯了,乾隆皇帝1799年逝世,到現在二百一十來年,他叔輩爺爺能活到現在都成精了吧!”
韓玉竹被葉秋說的臉色通紅,但是卻是突然道:“這些人賣假貨,工商局的人不抓他們么?”
葉秋一聽連忙捂住韓玉竹的嘴道:“小姑奶奶,別亂說話,你也不想想,這琉璃廠一天的成交量都得有數千筆,要是都賣真貨,這華夏有多少古董都被人家買光了,要不是說撿漏了,撿漏,撿漏,撿到的才是漏。”
“古玩市場就是大浪淘沙,以小博大,看的是眼力,買賣看的是心理,各憑本事,真假自辨,你以為這些人都是來著買真東西的?多半都是抱著占便宜的態度,而這些商販也都抓住了這些人的心態,所以這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兒,你要是瞎咋呼,這琉璃廠市場管理都不放過你。”
韓玉竹恍然大悟,然后欽佩的看著葉秋:“原來是這樣,葉秋你懂得真多。”
葉秋笑而不語,享受著韓玉竹的崇拜,心說要不是在來之前兌換了,古玩鑒定技能,可能真的就要露怯了。
這一個個商販吹起牛扯起謊來真是臉不紅心不跳,幾乎已經成為本能了,就是葉秋一時間都看不出這人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突然人流之中一陣涌動,一個穿著老農服飾華麗抱著東西的中年人跌跌撞撞的向著韓玉竹的沖了過來,葉秋眉頭一皺,立刻就把韓玉竹扯開,老農似乎愣了一下,但是隨即就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啪嚓!”
懷里的東西直接就甩到了地上,幾個碎瓷片灑在地上。
中年農民似乎是被摔蒙了,但是卻是似乎有一種力量驅使著他強行直起腰板,看到了地上碎瓷片先是一愣,然后臉上頓時浮現出絕望的神色,眼淚刷的就下來了,然后憤怒的指著韓玉竹道:“你陪我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