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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機鋒

  一個浩蕩時代拉開了序幕。

  西龐帝國集結二百四十萬大軍,十五支最高編制戰力的“圣象級”艦隊,由西龐勇武善戰之親王,王下爾德擔任統帥,通過魏瑪空間通道,揮師入侵大鷹帝國。

  魏瑪空間通道是西龐帝國和星際這頭的大鷹帝國聯通的重要幾個大型空間隘道之一。西旁帝國發動戰爭公告,驚動人類星盟和大鷹帝國之時,原本預計需要一個月才能完全輸送通過魏瑪空間通道的西龐軍隊竟然只用了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就其勢侵略如火得穿越了這條通道。直逼大鷹帝國毫無防備的滄州星區。

  下三延星系的民眾正在撤退的路途上。就看到星球上空的空港和防衛艦艇接連燃燒著大火墜落,西龐的艦隊,蝗蟲肆虐鋪天蓋地降臨。

  得知滄州星區三大主星淪陷。大鷹帝國由老將菲柏斯率領的第二艦隊,李清河上將率領的第四艦隊,百萬士兵第一時間趕到了滄州星區阻敵相迎。避免了滄州星區的糜爛之勢擴大。

  八月,雙方艦隊大軍在宇宙中拉開戰線。

  九月,菲柏斯和李清河率領的兩支大軍在初步遲緩了王下爾德的進軍步伐之后,經過詳細的計劃制定,決定發起以打擊王下爾德大軍補給線為目標的“下三延星系奪還戰”。

  在這場未來歷時數月的戰斗中,帝國五大艦隊第二艦隊和第四艦隊的三十萬名軍官,超過三十個機械師部隊投入到對下三延星系三大主星的登陸奪換作戰中…而歷史上,將這場激烈的戰役,被雙方稱之為——“秋季攻勢。”

  這也正是帝國首都星圈的秋天。

  戰爭的影響還沒有怎樣滲透進這片廣袤的首都星土地。

  這里依然如常,去往郊野山林的道路上,時刻看得到悠閑的人攜家老小駕車遠游,商業街依然是繁華如初,巨大的城市遠遠看去,是無數通航絡繹不絕的飛船。

  以至于林海走出地面空港的時候,抬起頭來,還能看到幾十艘各式各樣的飛船破空而去。

  遠方的天空,航空器就像是塵埃云一樣密布。

果然是首都星圈的恢弘氣魄啊  老早就聽說過傳聞,首都星比河畔星大一百倍,比米蘭星區首屈一指的首府米蘭星大十倍,繁華政經影響力更甚。而盡管首都星如此之大,卻滿足人類定居的一切環境,比如這里的水土要柔軟一些,光照也充裕,在比河畔星更大的體積之下,星球密度相對較小,所以重力gf酎仍然穩定。符合人類所需一切條件。

  同時這里王公貴族,豪門貴邸云集。以往河畔星這樣行星的議員級別官員,在這里隨處可見。

  以至于類似河畔星這樣三級行星的城市市長,和管理街道官員的級別相當。二級首府米蘭星的星球議員,在這里甚至不如一個城市的區級行政長官。星區議員,或許才勉強算夠格。

  貴族界,在河畔星頂天大的伯爵,于首都星里,或許空港外那些飛馳的豪華陸航車,十輛里的三輛中,就坐著伯爵級別的貴族。一個星區首府也是屈指可數的侯爵貴族,或許在首都星的那些名校里面,找一個教授出來,就能和侯爵家扯得上關系。首都星的侯爵,根據初步估計,也有數千之眾。

  只有一個星區的星區級別議員和議長,可以勉強算登堂入室,有在下議院列席的資格。

  帝國四大非首都星區也就那么區區十幾個議長和幾百個星區議員,在下議院占席不到半數。

  而下議院其余大半數席位,皆是龐大的首都星區政治圈成員。

  不僅僅是首都星比米蘭星大十倍,甚至首都星圈的廣闊星域,也在其余四大星區加起來的星際版圖總和之上。

  可想而知首都星圈的復雜浩大。

  在這樣龐然氣息下的首都星,前線的戰爭僅僅是人們茶余飯后討論的興趣話題,僅僅是商業街大屏幕傳回的戰斗新聞報道,星球陷落的沮喪和小捷后的振奮歡呼。

  初抵首都星當天,林海就和林威,家族一行去看了家族的入駐地址。前來接待的是國會下議院的議員弗蘭克。

  弗蘭克在下議院排名屬于第二級別位置。

  早在前來首都星之前,林家就早已經從很多個方面搜集了此行的各種情報信息,下議院有個隱晦秘而不宣的排行,意指將下議院千名國會議員,按照政治影響力,行政級別和所持權柄由上到下分為五個級別。

  這五個級別對應五種議會的行政級別。即為“部長”“上官”“參政”“參議”“參知”。這只是所擔任職務的行政級別差異,作為“下議院議員”的身份,同有國事的投票權。但實權的大小,卻是以這些行政級別排定的。

  而第二級別則是相對影響較小,但間接影響帝國的能力也不差,若要攪風攪雨,也破壞力甚大,沒多少人能受得了。甚至這樣的人手頭上還有一幫力量不小的黨徒,是稍有機會,便可以一舉取代上位成為下議院第一政客集團的候選人。這樣的人行政級別一般都是“上官”。擔任的是一些重要部門的要務。

  而林海的家族如今也是剛剛躋身下議院的第五個級別。意味著僅僅只是在國會有一席之地,但是論政治能量和影響力是根本無足輕重之輩。其“參知”行政級別所對應的職務,也不過就是星區議員或者議長,亦或者首都星圈里的區域長官之類。

  有人將帝國國會的扳手腕比作鯊群在海洋里的廝殺對抗,低級別的議員就像是追隨著那些大佬巨鯊征戰的蝦兵蟹將。要是追隨的某條鯨鯊式微,鯨鯊大佬或許會被狠狠咬一口撕皮裂肉。躥下游蟄伏靜養,但這些蝦兵蟹將手下多半就得被勝利者鯨吞果腹席卷清洗一遍。

  自古以來,被因為高層風向變革而被清洗的下級議員,實在是不勝枚舉。甚至帝國還有名言——“鐵打的議會,流水的議員。”意指這種激烈斗爭下的血洗殘酷性。

  弗蘭克是林海家族在國會的接引人。

  所謂接引人不過是俗稱。其實也就是國會委派幫忙安頓新議員的人,按理說弗蘭克這樣的人躋身議會第二“上官”集團,手上黨徒甚多,此類事情隨便找一個三四級的參政或者參議都可以辦得妥當,卻要親自前來。自然是存有招攬之心。

  對新議員的招攬而言,接引人當然有近水樓臺先得月的示好機會,說不得一時委以重諾,便能得到人心攀附。

  然而這也是兇險萬分的時刻,這就是所謂的攀后臺。然而有背景的后臺意味著擁有可以何其對峙的敵人。捉對廝殺的國會高層,很容易得勢失勢之間,就殃及一窩池魚。

  到時候這些大人物可以自己爬起來東山再起,所謂的洗牌輪轉。但小議員卻玩不起這種風水盤的游戲。往往一朝顛覆,就禍害終生,也別指望自顧不暇的前東家會拉你一把。哪怕是某位隱忍大人物重新咬著牙關勵精圖治得勢,也未必會再度把已經跌入泥端的你再起用起來。還不如直接招攬更多愿意攀附過來沒多少腹水好用的新人。

  但偏偏就是這樣的風險游戲,一玩就是成千上萬年。

  而好在政治圈發展到今天,也已經相當成熟。至少弗蘭克這樣的人物作為接引人到來,不一定就讓你打下了派系烙印。別人也未必就會認準你是敵人加以鞭撻。一般而言沒有人會過分相逼。畢竟都是國會議員,在你決定站位的時候,總是需要考慮著自身利益來。人家也會對你進行考察,符不符合各自黨派風格未來利益,值不值得招攬,還是后話。

  被籠絡入派系的風險還不算可怕,風險最大的是獨善其身。沒有人可以在議會中妄圖獨自立足。一些剛進入下議院就以為登頂上躥下跳的小角色,很快就會沒了消息。

  也不定接引人剛開始對你感興趣,這之后便興致闌珊,意味著你連打動別人的資格都欠奉。傳聞出去,奇貨可居的人才被爭搶和無能者被棄之敝履也僅僅就在一個印象之間。

  而印象往往是最耽誤人的事物…有人會因為印象一步登天。有人會因此萬劫不復身陷煉獄深淵。

  弗蘭克為人親和,給人于練的印象。

  安排的五輛陸航車載著林家眾人風馳電掣的抵達郡政街一棟外觀看上去有些古舊的大樓。在這片行政區域的房屋大抵都有數百年的歷史,甚至樓梯仿古木地板都在踩上去的“咯嘰”聲中蓬起淡淡的灰塵。

  郡政街所在的辦公樓便算是進入了首都政治的心臟地帶,從進入這個街區開始,都有黑色的電子柵欄所格擋和憲兵站崗。距離郡政街步行不到十分鐘的路途,就是唐寧街。

  下議院的核心所在。

  唐寧街十號是首相辦公地點。十一號則是部長大臣級別的下議院第一集團辦公地。依次往下,十二號的大樓則是首相新聞辦公室、政策聯絡組和資訊及研究組。其次還有不少的下議院議員被分配在一街之隔的郡政街辦公大樓。

  這處的林威辦公地點差不多也有一百個平方,只是除了壁紙和基本的智能系統外,家具布置還要自行設計。比如開辟專門的辦公區域和會客場所,如何布置都隨心。畢竟身為議員,這里就是進軍首都政治的一畝三分地,擁有絕對的主宰權。

  林威透過窗戶看出去,有些微微感嘆,家族在首都購置莊園也好,韋恩公司在這里建設也罷,總體而言,只有在這里擁有這一畝地,才算是真正有了立足之所。

  而正在此時,門口處傳來搬運東西的聲音。看到一名幕僚似的人物,領著幾名親信,正將一架復古鋼琴搬運進來。

  正在介紹四周的弗蘭克聲音消失了。

  這位幕僚進門,顯然是看到里面有人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皺眉,“你們是什么人?怎么會在這里?”

  林威等人也被此幕訝異了一下,隨即很快收拾起來,看這樣子,是對方將物品搬錯了辦公室吧…雖然這樣想,林威卻是不經意的看了弗蘭克一眼,此刻這位“上官”級別的高位議員只顧看窗外,似乎對此幕視而不見。

  林威沖來人輕輕頷首道,“在下是新到下議院參知林威,河畔星伯爵。受令前來上任。這處三零一號辦公室,是我領到國會通知的行政辦公地點。”

  那幕僚先還有些警惕,但一聽只是一位國會位卑言輕食物鏈最低層的五級參知,當即便似乎腰板硬了不少,聲音平靜道,“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那就是你來晚了,兩天前我們陳參議員已經申領了這間空置房做他的琴室。你們去申請其他空房吧。”然后他不由分說指示門口的人將鋼琴搬入房間,“來,放這邊,小心點。”

  幕僚語氣平靜,但正是這平靜里透著一股子凜然的高傲。那是一種自上而下的某種森嚴體系的體現。

  他為一位國會四級參議親信。雖無議員身份,但歷來小鬼難纏,他可以利用四級參議員做到的事情,豈止才五級參知的能量?往往遇上參議的親信或者參政的親信,哪怕是有國會議員身份的參知,都要小心翼翼陪好。不會輕易得罪。

  “你應該看看我們的文件…”一旁的林南遞上文本。

  那幕僚只是掃了一眼,然后道,“重新申請吧,這我可管不了。”

  林威開口,“那你至少也要給我們看看你的使用文件…”

  那幕僚似乎終于有點火了,眉頭皺了起來,“這里一千多間房子,還有很多空著的,難道我每一次都要隨手拿著那些命書來行事?還有很多房間,你們重新申請就是了。”

  林威一于家族人等面露隱怒和晦色。他們有想到首都政治圈的等級森嚴,卻沒有想到,連一個參議身邊的幕僚,都敢對他這個下議院的議員這般做臉做色。預訂的辦公地點,被說占了就占了。

  如果傳出去,他林威第一天到來就遭遇這種事,人人都在巴不得努力積累自己威望影響力的議會中,誰還會當他一回事?在無法深刻了解他這個人,只能靠第一印象來了解他這個新任議員的時候,豈不是重大挫折?就像是第一次上舞臺就跌了一跤,日后想要彌補這個損失,要通過數以倍計的努力。

  林威一于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偏偏亟盼著主持公道的弗蘭克卻只看著窗外皺眉,似乎沒注意到這邊。

  林海突然站了起來,攔住了似乎正欲發怒的林威,沖對方一笑,“這位先生,看來是我們弄錯了,那我們再去申請,另換一間辦公室就是。”

  伯爵,家族的人,哪怕林薇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林海,如果是誤會,也就罷了,目前擺明了對方拿不出文書,仗勢欺人不肯退讓這個時候萬萬不能退避,否則林家這桿旗幟就很難立得起來了。林海居然向對方賠禮道歉?這是怎么回事,豈不是自墮威風。殊不知多少人等著看他們林家進軍下議院的作風。此事還不知道是不是試探,如果表現出軟弱,日后還怎么混下去?

  林海不顧家族人的愕然,說完這番話,讓對方眉宇微揚之時,林海又朝背著身的弗蘭克笑了笑,“弗蘭克先生我們走吧看來作為接引人,你帶我們來錯了房間呢。”

  弗蘭克旋風般轉過身朝林海看來,眼底乍現一絲精芒,不過只是短暫的瞬間,這才換上了平和的笑容,轉過頭看向這個參議員的幕僚,冷然道,“郡政街的辦公資源雖然充裕…但不是你耀武揚威的理由…滾出去。”

伴隨著弗蘭克的這番話,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名黑裝男子,直接搶過那名幕僚搬入的鋼琴,打開露臺,“轟”一聲砸了下去  惹得不少辦公室窗打開,朝下張望,人人凜然,看著比一臺陸航跑車還昂貴的復古鋼琴珍藏成了地上一灘碎木,最關鍵的是,那下面還有一輛不知道誰的車,一并被砸毀,而此時卻沒有車主跑出來指責。

  那名幕僚先是不相信有人如此囂張目眥欲裂,等反應到眼前這人不是他可以招惹的之后,連忙忙不迭屁滾尿流的出門遁逃。

  等這突如其來的插曲過去,弗蘭克又安撫了眾人幾句,調笑在哪里都有這等公權私用的人,一定要好好教訓丨之后,示意等到林威完成入職再見,溫和客套了幾句,這才離開。

  等到弗蘭克離去,林威才若有所悟的看向林海,“此人十分狡詐”

  林家眾人都是老貴族,歷經勾心斗角,之前被一時蒙蔽,此時沉下心才想出問題。

  林南點了點頭,“說不定是他設的局,作為下議院的“上官”,哪怕是再不開眼的幕僚,就算他背著身站在窗邊,不被認出的機會太小。而我們被挑釁,不反擊的可能也太小…他似乎就等著我們反擊,然后好順勢而為,這樣一來,等于我們借了他的“勢”,也等同于向下議院宣告,我們是他的人了”

  林薇看了林海一眼,“他沒料到的是林海居然選擇了退避,又主動道明他的身份,把他拋了出來。甚至將帶錯房間的錯誤歸結在他身上。如果他這個時候不發作,就顯得是他的問題了。”

  “不過,無論怎樣,他此舉,也或多或少取得了他所要的效果。至少能拋出煙幕和靶子,說不定會有人,真把我們看成是他的黨徒了。想要明哲保身,看來真的是很困難的事情啊…”

  林威沉吟得點頭,“不知道這個弗蘭克在議會的對手是誰…但看他如此作為,他的對手也不會是省油的燈。我們接下來,必須更加小心行事了”

  這第一天,就讓林家家族切實的感受到了首都星圈政治名利圈的機鋒和森嚴。

  眾人又朝林海看去,之前他們幾乎都被弗蘭克蒙蔽了,而偏偏只有林海一眼看透。

  “他原本可以繼續扮作溫和于練的人物,但這副面具,卻被你戳破了…”林威沉吟道,“要小心,他會把你列入重點“關照”名單啊。”

  林海揚了揚眉,心想自己在青年騎士團,這和議會是兩套系統。那弗蘭克再如何,料他的手也伸不到青年騎士團這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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