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隱村的結界(10)
綠色的黏液在空中噴濺四射，飛躍在空中的綠眼蜘蛛飛裂成不規則的碎片，嘩啦啦地落在了虛默的身側…預想的死亡并沒有來臨，唯有幾聲綿長的琴音回響，伴隨著飄逸白衣少年于空中翩然落下的身影。
“我說過要跟緊我的。”零將抗在肩上的朵瑞放到地面上，拂過一根弓弦，粘黏在虛默身上的蛛網立刻碎裂，化為細碎的粉末融入了枯黃的草地。
“你’嗖’地一下子就沒影了，瞬間移動似地…我如何能跟得緊你？…”虛默掩不住無奈的口氣，轉頭去看躺一旁失去知覺且傷痕累累的朵瑞，關心道，“她沒事吧？”
“你不是學過急救術中的包扎嗎？”零反問。
“是哦…我來包扎。”虛默立刻爬到朵瑞身前，準備對其使用急救技能。
零卻在這時“噗”地一下笑出聲來：“跟你開玩笑呢，就你會的那點兒初級急救術還是用在自己身上吧。這一個已經不是受傷的問題，她的肉體已經死去了，為了節約時間，就不等她自己從羅生門里走回來了——我來救吧。”
說完，他就幾步走到了朵瑞的身旁，立起右手食指和中指放在嘴邊，喃喃念出一連串聽不懂的咒語，一個光圈逐漸在他的指尖聚集，光源之上似有咒文浮動、旋轉，隨后，靈狐少年用指尖的靈光于空中畫出一個圓圈，光在空中凝固成形，形成一道光華的幻影，隨之，只見零緩慢地將左手伸入圓圈的中心，神奇地是，他伸出的手臂并沒有穿過光圈從另一邊顯現，而是仿佛被切斷式的消失在了空氣里。
不一會兒，持續念誦咒文的零緩緩地將自己左手抽回，手臂慢慢顯現、還原，當他的手掌和手指露出，虛默發現，他的手中牽著一個氣凝而成，近似透明的手型，帶著幻想電影中飄無靈魂該有的模樣，一段段地，被他牽引的靈魂最終一整個都暴露在了空氣中，那形態一見便知是朵瑞的靈魂。
“謝謝…”朵瑞的靈魂飄在空氣中向零輕言道謝，然后慢慢地落入了躺倒在地面的身軀里。
在幾秒之后，朵瑞的睫毛顫動了幾次，睜開了眼睛。
“謝謝…”坐起身來的貓耳女孩，不好意思地又一次向零表示了感謝，“我沒想到周圍有那么多怪物…我一走入離你們還不算遠的霧中，一下子竄出來了五六只蜘蛛！防不勝防…”
“所以，一走入這個森林，我就一再重復要跟緊我，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如果再發生不經我允許偏離隊伍的情況，就恕我不救了。”零說著就側過身去，“時間緊迫，一邊走一邊療傷吧，繼續前進。”
虛默和朵瑞對視一眼，爬起身來，顧不得身上的傷痕累累，乖乖地跟上零的腳步，繼續向著迷霧的深處走去。
大霧中的世界怎么看都是一樣，這樣的狀況下對于時間空間的感知是漠然地，對于虛默和朵瑞來說，不知道進程如何卻是心慌的。
再一次拿出兩張相關的任務牛皮紙單看了又看，虛默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走在前面的白衣靈狐：“零，我們這是要先去找提神花嗎？”
“不。”零頭也不回，干脆利落地回答。
“那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這一句，白衣少年干脆沉默著不回答。
虛默感受到他散發出來的那股子“我不想聊天”的氣場，默默地瀑布汗了一下，但還是不放心地又問：“那我們這是直接去獵殺催眠花的宿主嗎？”
“對。”被問煩了的狐貍輕聲回應一句，疾速行走的步伐也在此時突然地停了下來。
虛默又一次一個沒停穩腳步，“咚”地一下撞上了他的背脊，走在最后面的朵瑞同樣措手不及地差一點兒撞在兩人身上。
“這里有個湖。”零站地筆直，頭也不回地喃喃。
“湖？”目前身處的迷霧已經濃到連腳下的土地都看不太清了，虛默和朵瑞只得蹲下身去四處張望尋找湖的影子，那個模樣甚是滑稽。
或許是被這兩只傻呼呼地行為逗樂了，零用袖子掩住嘴角的笑意，然后從背后抽出最愛的古琴，修長的手指拂上琴弦，只一段輕音之后，虛默感覺四周的濃霧似乎消散了些許，他們也終于在腳下前方不遠處看到了湖畔水土相連的形線…
“走錯了嗎？這是要調頭嗎？還是需要找個橋？或者找個船？…”做錯事之后憋了一路沒敢說話的朵瑞，終于忍不住發問。
“我感應到了——我很確定，我們要找的東西它就在湖的中間。以現在的情況看來，我們是不得不要游過去的…”
“游過去？！”不等零說完，虛默和朵瑞就很有默契地瞪大了眼睛，叫出一聲疑問句。
“怎么？——游泳不會？這可是必備技能。”零淡然地瞄了他們一眼。
“還真沒學過…”連朵瑞都這么說了，何況虛默。
“過來。”零微側過身來，對后面兩只勾勾手指。
虛默和朵瑞乖乖地走上前來，隨即被零一手一邊地摟進懷里：“游泳這事吧，是天生技能，只要去游就一定會。重要的是，不要懼怕，相信自己，放手去做便是了。”
只聽零這么低語，虛默和朵瑞還來不及問問題，就被他臂彎一個使力——雙雙丟進了湖里…
冰冷的湖水瞬間穿過鎧甲的細縫浸透了布衣的的每一個角落，刺骨的寒氣透過湖水的浸染貼上皮膚的每一個細胞，泛著臟黃色的深色湖水中，虛默困難地睜開眼睛，只見一串串氣泡從嘴角吐露，他沒有控制好呼吸地慌亂一個吸氣，寒水立刻嗆進了喉頭，讓他四肢不受控制的瞪踏起來…
好在，朵瑞德身影及時游動過來，一把拉過他的肩，使力一提，將他肩部以上帶出了湖面。
“咳、咳咳！…”虛默掙扎在水面，不斷地咳嗆著喉頭的湖水，這一些都跟真實世界的溺水之感太過相像了！
“冷靜，虛默，冷靜——你在現實世界會游泳嗎？”朵瑞扶著他的肩膀，提示，“和現實世界的游泳方式一樣，有節奏的呼吸配合有節奏的肢體擺動就行，就像我這樣。”她說著用另一只手臂滑動了一下水面。
“我在現實中不會游泳…”虛默此刻只覺得白衣靈狐少年真是無比坑爹，一心想著要爬回岸邊。
“不行哦，學不會游泳，待會兒怎么去湖心？”零站在岸邊一臉認真地訓誡，“我在這里等著，學會了游泳再叫我，必須兩個人都會，不然我們這趟行程勢必止步于此了。”說著，他就坐了下來，輕撫琴音，無論浸在水里的虛默跟他說什么，他都裝做聽不見。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了，已經習慣了湖水溫度的虛默開始可以在沒有朵瑞攙扶的情況下漂浮在水面，并緩慢劃行。
“喂！那個零，虛默可以游了！”朵瑞對著坐在岸邊閉眼彈琴的白衣少年大叫，她已經快要全然失去耐心，“我們趕緊走吧，再不走我快被泡成腌菜啦！”
零緩緩睜開眼睛，停下琴音，認真地打量了一會兒努力撲打腳板讓自己浮在水面的可憐虛默，才漫不經心地站了起來，說道：“那我們走吧。”
“既然是要去湖心的話，你也得下水吧？”虛默對狐貍大叫，“你趕緊下來，我們一起游過去！”
零沒有回應他的呼喊，但身體確實向著湖面走來。他體態優雅地抬腳點向水面，一圈淺白的光輪于他腳下綻開、出現，其上漂浮旋轉著看不懂地咒文——在虛默和朵瑞睽睽直視下，他就這樣屹立在了咒文光輪之上，全然地、不濕身地，站立在了水面之上。
“走吧，跟緊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兩只泡在水里的小貓，那一臉犯傻的表情，零禁不住輕笑出聲，然后飄逸地向著湖心的方向邁步走去。
虛默瞬間有一種哪里說不出地，被人耍了的，怪怪的感覺…
但是任務更大，重要的戰斗近在眼前，便也不再糾結于細節，虛默笨拙地跟著兩位同伴前進的方向，賣力地游動過去。
在大霧彌漫的湖水中，要很用力地集中精神拼命劃動，才不至于等丟了前面優步前行的白衣少年。
因為太過專注于那個白色的背影，虛默并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霧氣的濃度在一段行進之后已然開始慢慢稀薄起來…直到一座小島式的突起物體在不遠處隱約出現。
游在前方的朵瑞，回頭召喚虛默一句，然后指著那個突起物高聲提醒：“看！前面，快看前面，那是一座湖心島嗎？我們的目標難道在那個島上？”
這時，虛默終于將視線轉移至前方的風景。
他用力地瞪眼看過去，想要看清是否有任何奇怪的生物出現在那個島上的任何一個角落，可，讓他驚恐的是，那個島樣的物體竟然開始緩慢地挪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