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回(五)絕境(9)修羅往事2

　　“我可喜歡修羅了——要說我們公司，對我最好的人除了奈特，就是修羅了。”鬼貍如此開始了講述，讓綾辻不禁幾分驚訝…

　　她記得修羅剛剛明明有說，他們之間沒有什么來往，怎么到了鬼貍這兒…修羅就是除了奈特之外，對他對好的人了？

　　這時，鬼貍接著說了下去“我進公司時間不長，他們都跟了奈特超過五年，就我來了才三年。我還記得面試時候水是修羅給倒的，他那時候陪著奈特、黑羽和緋鷹一起面的，因為他是負責工具和地圖的，我的工作雖然主要是負責怪物及npc的設計，還是會接手一部分地圖編輯的工作。面試時候，黑羽和緋鷹又是提問，又是現場出題，奈特也問了腦筋急轉彎一樣的考題，只有修羅，就問了我一句話什么時候能來上班？”

　　威特聽到這時候，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聲來，評論道“這是因為公司缺人吧？要么就是修羅太忙了，不愿意在你的面試里面浪費時間。”

　　“胡說八道！”鬼貍立刻反駁，“修羅才不是這樣的人呢，修羅可熱心了！”

　　“我？…熱心？”這回，連修羅也不淡定了，不禁反問道。

　　“當然了！”鬼貍理所當然地回答，“每天上班你都是最早一個來得，雖然我們工作都是由系統協助分配，但是功能體驗性的檢查每天早上都是你在做，我要是粗心做錯的地方，你都會幫我修正，減少了我好多工作量，我可是都知道的。”

　　“那都是我應該做的，沒什么大不了。”修羅淡淡回答。

　　“除了這個之外，你不是還幫我在喂貓嗎？”鬼貍又說，“就我在公司樓后面的流浪貓狗寄養艙里養得那幾十只流浪貓，我好幾次都看到你在幫我補充投食費，一直沒找到機會謝你呢。”

　　這下，修羅不說話了。

　　“修羅果然是心地善良的好人啊。”綾辻含笑評論，

　　“所以啊，一進游戲，我果斷找他組隊。最喜歡他了！”鬼貍脫口而出道。

　　修羅似乎有點歇不住了，這時緩緩站起身來，向著洞外走去。

　　威特叫住他“修羅，去哪兒呢？”

　　“出去透口氣。”修羅淡淡丟下這句，邁出了洞口。

　　修羅靠著山壁，站在崖邊沒待多久，綾辻就出現了。

　　“怎么？夸你熱情心善，你反而不高興了？”女孩忍不住調侃他道。

　　修羅苦笑一下，回答“確實，第一次聽人如此評價我。在本源世界，我幾乎沒有什么朋友。”

　　“為什么？我一直覺得你給人很可靠的感覺，剛剛聽了鬼貍的話，我更相信，你在本源世界一定是一個溫暖的人。”綾辻又說。

　　修羅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淡聲說“因為長相吧，我在本源世界，是個相貌極其丑陋的人。”

　　綾辻愣了一下，因為，在這個時代她還沒有聽過任何人這樣形容自己…畢竟時代發達，整容業繁榮，只要付出足夠的金錢，可以改變任何不滿意的部分，臉部、身體甚至骨骼。所以，修羅困擾于外貌這個問題，讓她不解。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修羅自行解釋道“我出身在非常窮苦的家庭，一開始并沒有那么多錢去改變自己的外貌。因為天生的兔唇和大片面斑，一直受人嘲笑。成年后雖然賺到了足夠可以改變面容的錢，但是我已經不那么想要改變了。當你習慣了鄙視和厭惡的眼神，你就會把這些也當作人生的附屬和標簽，恐怕是再也丟棄不了了。”

　　綾辻并不是那么能理解，想勸說，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她看著修羅那鬼魅一樣的面具，猜想，選擇這樣的面具，或許就是另一種隱喻。

　　修羅卻淺笑一下，繼續說道“所以我會選擇做游戲這個行業，選擇幫人造夢——讓夢更真實，更奇妙，沉浸的代價更低。現實這么殘酷，能夠短暫地享受不一樣的人生，是多美好的事，特別是那些生活在痛苦深淵中的人們。”

　　綾辻終于點了點頭。

　　“可惜，我們失敗了，我們犯下了大錯，我們害了近十萬人深陷在夢里無法清醒。我現在懂了，造夢失敗，自己也會陷入一場噩夢中…想要醒來，恐怕是要付出相當的代價。我有預感，這個代價越來越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