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回(四)宿命(8)記憶碎片5

　　在樹下不知不覺轉了近十圈，仍然毫無發現，虛默不禁感到半分氣餒。

　　這樣耗下去，這個時空不就要變成無解的謎題，將自己永久困在這里了嗎？一想到這里，虛默就趕忙搖了搖頭，打起精神來繼續尋找突破口。

　　這顆碩大的人面樹是整個林區所見范圍內最特別的存在，虛默直覺地認定這突破口一定與之相關…

　　既然查看四處無果，那不如，爬上去看看？虛默環視四周一遍，最終抬起頭來，將目光鎖定在了枝葉密疊，顯得如此深邃不見底的樹冠枝葉方向。

　　主意一落定，虛默立刻行動了起來——盡量避開樹干上的人臉部位，開始用巧勁兒向上攀爬。身為貓族一直保有身輕敏捷的特點，這爬樹自然是難不倒他，手腳開弓，沒費多少功夫，他就攀上了幾米處的枝條，隨即竄入了層疊的密葉之中。

　　鉆入了枝與葉組成的樹冠部位，虛默才發現，這里儼然一處新的時空——

　　本來被厚葉遮擋得嚴嚴實實的空間應該漆黑一片，然而其間卻綴著朵朵“指路櫻花”一般的花朵，只是散發著粉紅與灰色兩種不同顏色的光暈，將空間照亮。枝條交錯組合成各種奇特的幾何狀，晃眼看去，竟然還帶有幾分科技感…

　　那些發光的花朵很快吸引了虛默的注意力，畢竟它們跟在櫻花雪地看到的擁有“記憶碎片”的櫻花形狀一模一樣，只是光色不同。很容易地便能去猜想，這些花是不是可以提供下一步行動的提示？

　　虛默是哥行動派，一旦想到便一定會去實施。于是，他很快爬到了一朵泛著粉色光暈的櫻花面前，用手指觸向花蕊而去——

　　天色漆黑，看不到一點星光，空氣悶濕，眼前的偶爾路過的一兩個人行色匆匆，沒有一個低頭看來，似乎盡是快下雨的征兆。低頭看看，一身臟兮兮的黃裙子，兩側金發搭下來，不用透過一側的玻璃窗倒映，也知道自己似乎附身在了諾蘭的身上，正在使用她的視角…

　　這是諾蘭十歲的時候？…虛默有些不太確定，畢竟八年多前的事情，已經漸漸開始模糊。

　　小女孩應該坐在臺階上等了很久，還不見要等的人出來，左右手食指交錯扭動了一下，還是站起了身來，轉身推開了一道青灰色的門。

　　眼前驟然出現了十二歲的虛默，正撓著頭與這家餐廳的老板道歉——

　　“對不起，今天遲到了三分鐘，下次肯定不會了，請別狠心扣我錢啊…”

　　“你說說你，要不是可憐你在外面撿垃圾，也不能給你這個賺錢的機會，說好了每天下午4點準時過來接班的，這個月都遲到3回了，還要不要做？你這個年齡，雇你都是犯法，知道我冒了多大風險嗎？…”

　　“是，是我不好，老板只要別扣我錢，怎么罵都行！”虛默又撓了撓頭，露出一臉抱歉的少年笑。

　　“哥哥…”諾蘭這頭突然發出了一聲召喚，或許看到哥哥被責罵的場面，終是沒有忍住出聲。

　　“諾蘭？你再在外面等哥哥一分鐘，哥哥馬上就出來！”十二歲的虛默隨即比出一個“萬事OK”的手勢。

　　諾蘭顯然遲疑了，這樣子讓站在少年虛默面對面的餐廳老板不禁重重嘆了口氣：“好了好了，今天就不扣你工錢了，趕緊帶著你妹妹回家睡覺吧！”

　　“謝謝老板！下次不會了！”

　　十二歲的虛默開心地笑起來，正欲向著妹妹的方向跑去，卻被老板叫住了。

　　“拿去。”老板將一袋子吃剩下的面包塞進了他的懷里，“至少要讓小姑娘吃飽吧。”

　　“謝謝老板！”

　　十二歲的虛默拉著年幼諾蘭的手出了餐廳的門，兩人立刻迫不及待了走到臺階的一角，將裝著面包的袋子打開了來。

　　“快吃吧。”他將面包塞進了妹妹的小手中，“晚飯拖到現在，是哥哥不好，餓壞了吧？”

　　“哥哥不吃嗎？”小女孩狼吞虎咽著，一邊問。

　　“哥哥不餓，等你吃飽了再說。”十二歲的虛默笑答，隨即承諾，“我以后一定會努力掙錢讓你過上好日子的，一定會！”

　　這時小女孩已經把第一口面包咽下，也看向少年，說道：“諾蘭也保證，將來一定要掙好多好多的錢，讓哥哥再也不挨罵了！”

　　少年會心地笑了起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女孩那頭蓬松的金發…

　　隨著視線的轉換模糊，他的意識又回到了人面巨樹的樹冠里。

　　原來，這粉紅色的花是諾蘭的回憶碎片…虛默有些恍然地想著，隨之將視線挪到了散發著灰色光圈的花朵其上，自問道——那…這些，也是她的嗎？

　　這些灰光的花朵，不僅在發光色上與粉紅的不同，連形態也是有著相當的區別的——粉紅色是盛開的姿態，而灰光卻是花瓣緊閉的骨朵狀，似乎隱藏著見不得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