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正義的零和博弈
溫謙亦就在出版社大樓里，他站在窗戶旁邊，靜靜觀察著下面鬧事的人群。
一個中年人站在旁邊擦著汗，臉上寫滿了不安和對搗亂者的憤怒。他揮舞著手臂，道：“這是尋釁滋事，應該把他們通通抓到公安局里，讓這群人冷靜冷靜！”
他是星靈出版社社長祝軍，一個在出版界稍有資歷的普通人。
二十多年的從業經驗，在星靈集團的最高掌舵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位面色冷峻的年輕人手里掌握著多么恐怖的能量。
哪怕是從手指縫隙中流淌出來的油水，都能夠讓一個普通家庭幸福的生活后半輩子。
根據不完整統計，溫謙亦的身價已經達到了170億人民幣之巨，將近30億美元。而這個數字還是兩個月前的統計數據，目前星靈集團又在運動、教育和網游領域大獲成功，賺錢的速度堪比印鈔。
“真正有錢的大人物。”出版社員工羨慕偷偷看向溫謙亦。
但沒有人敢在這種時候稍微大聲說話，誰都莫不清楚這位boss的心情究竟時好時壞。但沒有人會反對，此時出版社外邊的情況不會讓任何一個資本家高興。
哪怕他是思維還算開明、接受能力很強的年輕階級。
大樓下。
各懷心思的家伙舉著牌子抗議著，還有人神情激動的對著采訪記者怒斥著星靈集團的惡劣行徑，同時將自己包裝成為了反對資本壟斷的正義斗士。
警察早就趕到了現場，可他們也沒有抓人的理由。
對于暴力機關來說，與其說是理由，不如說是沒有命令。上級給他們的口徑是——原地待命，盡量不要讓事態升級。
兩個命令略有沖突，民警們只能勉強試著去做。
“大家伙冷靜，教改可能有些激進，讓你們有些誤解，但教改是一定要做的。”警察舉著喇叭解釋道。
嘩——
一石激起千層浪。
肯定的語氣讓現場群眾極為不滿，他們反對的正是星靈集團的新教改。即便有些人心中清楚，他們這是胳膊擰大腿，自己都覺得抗議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不過誰都不想聽到這壞結果，哪怕它注定會發生。可被人提到了明面上，真像是刀子割在腳面上一樣痛苦，很多人忍不住跳起腳來，被戳中了痛腳。
“警察根本不可信！”
“你們是政府的走狗！”
“官場勾結，貪污腐敗！”
溫謙亦氣樂了，道：“告訴他們，星靈集團的領導愿意傾聽他們的意見，選一個能代表所有人意見的代表來見我。”
消息被傳到了示威人群中。
一個補課老師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義正嚴詞道：“我建議大家選我去，我接受過高等教育，是…”
“大學都是王八蛋，正義人士在民間！”這個補課老師被轟下去了。
“我是一名學生的家長，非常痛恨星靈集團這種拉偏架的行為，這是對奉京市、乃至于東海省其余考生的不公平！同時我本人是天海市水利局的…”
“滾遠點，政府沒有一個好東西！”這個國字臉的中年人也被趕到了一邊，氣的臉色通紅，原地跺了跺腳，憤憤然轉身離去。
這群人討論來討論去，一時間沒有個合適的結果。很多人毛遂自薦，但很難得到別人的同意，誰都想成為這個代表。
直到有聲音提到：“你們不怕秋后算賬？”
短暫的寂靜——
“讓這位女記者去吧！她一定能給我們爭取到公平和正義！”
“對，讓她去。”
女記者席語彤被推為了最佳人選。
她激動的臉色通紅，道：“謝謝大家的信任！我一定不會讓大家伙失望的！肯定給咱們老百姓一個合理的交代！”
高大的男人遠遠站在人群后面喊道：“好樣的！”
“她是誰？”有人低聲問。
“東海省的名人。這女記者非常有正義感，曾經為了一個村子的污染問題，去曝光一個有背景的造紙廠，被人身威脅還差點被毀容，但最后還是讓她把事情辦成了，造紙廠停業！”
“女英雄啊！那村子最后怎么樣了？”
“嗯，又建了個化工塑料廠…”
席語彤只聽到了“女英雄”三個字，立刻感覺到了從體內涌現的無窮力量，這是支撐她戰斗到現在的本源動力。
抬頭望向星靈出版社牌面，被民警把守的正門如同黑洞洞的待人而噬的大嘴，隨時會把她徹底吞噬下去。
勇氣重新喚起，席語彤挺胸向前走去。
“你就是他們的代表？”
席語彤自豪道：“是我！”
“請進，領導在四樓拐角的辦公室，會有人帶著你過去的。”門口的報社員工不冷不熱道，也不怪他沒有好臉色。
從立場的角度，門口那群人為了保住自己的飯碗和利益，砸的卻是出版社的飯碗和利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家庭和困難，有可能出版社某個普通員工的情況更加糟糕，只能靠著這微薄的工資才能維持親人的醫藥費用。
但誰又能理解他？
階級對立的雛形在這小小的出版社門口彰顯得淋漓盡致。
溫謙亦懂得階級斗爭的目的和原理，因此不免更加佩服某個華國歷史上的開國人物，他能夠站在華國權力之巔，將整個國家的氣運扭轉過來，必定有其思想的過人之處。
這是一場沒有終止的零和博弈，硬幣的正反面只有輸家和贏家，雙贏…是硬幣立起來的極少數情況。
“你就是領導？”席語彤毫不客氣地打量著溫謙亦。
她覺得星靈集團有些糊弄人的意思，覺得這是在逗弄自己。因為溫謙亦實在是太年輕了，沒有想象中的地中海發型和高高鼓起的啤酒肚。
這哪里是領導，分明是小卒子吧！
溫謙亦微微一笑道：“我姓溫，你可以稱呼我為溫先生。”
席語彤怔住，她忽然回想到了曾經在各種各樣的稿件里見到的某個出場率不算高的姓名，之所以讓她印象深刻，是伴隨這個姓名出現的數字，以及數字后面以億為基數的貨幣單位。
星靈集團的最高領導者，溫謙亦。
他竟然會在這里？
席語彤呼吸漸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