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規矩
庭院里，分部在四周的電暖爐散發著柔和的熱量，讓人感到暖洋洋的。
要是讓尋常人家看去，免不得要罵一聲“大資本家的奢侈浪費”，但對于這里的消費來說，這只能算最基礎的配套服務。
王夢涵回到了院子。
她看到黃永芳大師正坐在石凳上，慢條斯理地啄著酒。而那位高官子弟李峰廷，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樣是令人厭惡的紈绔，身穿一襲青色小褂，既簡約又不失端重。
這個年輕人帶給人的第一印象極好，沉穩中還帶著一些蓬勃朝氣，眉宇間鋒芒畢露。
“這是我的徒弟。”
黃永芳介紹道。這位老人氣色看上去很不錯，笑聲中氣十足。
“天賦卓群，是我最得意的弟子，絲毫沒有年輕人的狂傲和驕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性子太沉穩了，連個交心朋友都沒有，真是讓我發愁。”
他突然將桌面上的一個圓碟打向李峰廷。
李峰廷隨手一抓，輕松將其捏成碎塊，面色淡然道：“武不欲求其他，聲色犬馬亂人心。若是師父出手，這碟子已經粉末。”
黃永芳滿意地笑了笑。
王夢涵眼中閃過一絲驚艷。
王天澤擠出猶豫的笑容，緩緩道。
“不時之后，我還有位貴客。黃大師，我們改天再相聚？到時我請客，一定不會怠慢了您和您的弟子。”
“無妨，人生何嘗不交友。”黃永芳朗爽大笑，道：“早就聽聞王先生商運恒通，我倒是很好奇，讓您能如此重視的朋友會是什么模樣！”
“這——”王天澤尷尬。
他猜得到，這位黃大師似乎另有所求，但他一時間猜不透，也沒道理趕人離開，只能切換話題，消去眼前的尷尬。
“您不是本地生人，這時候來奉京，是打算見見老朋友？”
說到這個，黃永芳面色一僵，他略微沉吟，道：“既然王先生以誠待我，我就不多加隱瞞了。此次前來，一不為財，二不為權，三不為武。”
他有些遲疑，嘆了口氣，直言道。
“天海市昨天出了件大事。”
“大事？”王天澤追問。
黃永芳道：“有傳聞真龍現身，天海空中出現了龍的影子。”
王天澤糊涂了，訝然生笑道：“暫且不論您是國術大師，再者說，即便真的有人在天海見到了…嗯，異象。您也應該去天海市，也不該是奉京。”
“我主要是收到了幾位老朋友的邀請。到了如今年齡，武學造詣再精進也無濟于事，倒是一些逸聞軼事，能讓我們這些老友尋到一個緣由聚上一聚，真是難得的好機會。我來奉京，還是為了我的弟子李峰廷。”
黃永芳笑道：“若是論起武人崇拜的事物，無非龍虎，這老虎易得，真龍難尋，若是聽到了這種消息再不去打探打探，那豈不是太無趣？”
王天澤點點頭，這個解釋還算合理。
隨后他們又閑聊了一些其他話題，王天澤發現黃永芳似乎在套問著自己女兒的消息，隱隱中有一絲撮合的味道。
他對李峰廷的印象還算不錯，但根本沒有這種心思。
王天澤心里面想到的，與這黃永芳略帶奇聞的角度完全不同。他心如明鏡，知道這世上有些真正無法解釋的存在，超脫凡事，又徜徉紅塵，例如某位——
“您好，王先生就在庭院內。”
木門被人輕輕推開，一個男人闊步走進。
四個目光一齊望向了男人，代表了四種不同的情緒，分別是惶恐、不安和好奇、疑惑。
“有客人？”溫謙亦微微一笑。
王天澤急忙站起身，介紹道：“這位是黃永芳黃大師，華國武術界的泰斗，旁邊是他老人家的徒弟李峰廷…”
溫謙亦目光微微一凝，這時身后傳來了木門關上的聲音。
還算寬敞的庭院內，只有王天澤父女，和黃永芳師徒，以及他自己一共五個人。
他對王天澤說道：“我今天來是想給你送件禮物，作為幫助的獎賞。”溫謙亦僅僅瞥看了師徒一眼，就不再放在心上，這種人尚且不在他的目標范圍中。
“獎賞？好狂妄的口氣！”李峰廷出聲喝道。
溫謙亦疑惑，道：“求之不得方為獎賞，這又有何狂妄？倒是你，無禮地打斷了我和王先生的交談，這才稱得上更是狂妄。你尚且做不到問心無愧，哪里來的勇氣去教訓他人？”
“我…”李峰廷語塞，他找不到反駁的話。
黃永芳眼中閃過一絲不愉快，道：“年輕人，沒必要這樣咄咄逼人吧。”
“咄咄逼人。”溫謙亦忽然露出笑容，道：“為什么總有人仗著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去謀求一些完全不合道理的權力？”
黃永芳一笑，搖頭道：“意氣之爭，我不和你計較。”
王天澤突然慌了。
“有話好好說…”
王夢涵望向溫謙亦，心中思緒萬千。這是她第二次與溫謙亦打照面，而每一次帶給她的感覺都截然不同，即便算是有些熟絡，她依舊找不到合適的語言去形容這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人。
溫謙亦很不喜歡某些約定俗成的規則。
他看向王天澤，道：“第一件事。你想要的東西，我會交給你，并且可以答應你的那個請求。”
王天澤愣神片刻，隨后大喜過望，連連道：“謝謝，真是謝謝您！”
另一旁黃永芳愕然，王天澤這種地方大鱷怎么還會做出這種諂媚模樣。
“第二件事。不久之后，或許會有人找上你，有可能打著所謂‘宋氏’或是‘宋曉陽’的名義，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宋氏？”李峰廷驚聲，似乎了無城府，脫口而出：“他們曾找過我父親。”
溫謙亦轉過頭看向李庭，連接到阿賴耶對公民檔案庫進行搜索，兩秒后…
他淡淡一笑，道：“原來是衛生局副局長的大公子。”
黃永芳聽到這話，露出笑容：“既然認識的話，先前的小插曲就不要再計較——”
“三秒鐘，從這里滾出去。”溫謙亦平靜道。
黃永芳和李峰廷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你這是什么意思！”
“三。”
“你們趕緊走吧。”王天澤嘴角一抽，狠下心來說道。
王夢涵愣住了，道：“父親您是什么意思？黃大師他們明明挺客氣…”
“二。”
“年輕人，我勸你不要意氣用事。”黃永芳臉色極黑，忍著怒火道：“王老板，這就是你請來的貴客？”
溫謙亦冷冷注視著他們，嘴唇輕啟，吐出最后一個音節。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