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格的鞋子返工需要要用汽油把膠水弄開。
他繼續道,那汽油味太重了,返工的鞋子堆的跟小山似得,補了拆,拆了補,費的物料不說,占用百十號工人也是成本啊。
沒人和我說這些啊。李愛軍瞬間好像有點茫然,全然沒有了剛才的意氣風發。
李和拍著他肩膀道,員工的溝通還是要做好,做小廠有小廠的好處,做大廠有大廠的難處。
這里的本科生一抓一大把,何況這個廠主做的是外貿,對許多員工來說外語是必備技能,對于國際上的先進管理方式肯定有了解,他們不可能不曉得這個廠的問題出在哪里。
為什么不說呢?
也許大概是因為上下級的溝通不流暢。
他理解李愛軍,受限于文化水平,許多東西對李愛軍來說都是抽象難懂,很難透徹地理解,雖然有他的資金支持,可是做這么大,說不定暗地里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虧,受了多少委屈!
全是靠著一股毅力和拼命的架勢!
廠子里萬把人,而且都是年輕人,要是沒點服從性,我就不好管理。李愛軍說出來了自己的無奈。
李和笑著道,你把部隊那一套用在廠子里我不反對,畢竟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但是呢,有一點你要注意,你那個墻上的規章制度我也看了,遲到罰款,早退罰款,良品率不達標也罰款。
什么都和錢掛上鉤了。
企業的規矩多了,有時候卻是能把活人給憋死,這樣就失去了靈活性和規范性。
有一個美國佬叫泰勒在管理上很有見解,他總結出一套精細化管理的方案,在美國施行的不好,在日苯卻是發揚光大,這是個好東西,你要么找書看看,要么問問你下面的人,總歸是了解多少算多少,因為別想著做什么百年企業,咱都是人別想著做神,是人咱做點人事。
拿美國來說,一個世紀以來,不同時代的頂級公司,因為經歷了大量的商業模式變化或被競爭對手收購,排名前十的巨頭們基本上都以關門、停業、并購、轉讓收場。
所以從全球范圍看,不管怎么樣吹噓日苯企業的工匠精神,韓國的企業壽命多少年,美國的企業多么的創新,真正分析下來,會發現那些號稱百年老店的企業沒有幾家是真正的一脈相承的。
大魚吃小魚,優勝劣汰,是商業社會的規則。
真正的百年老店只有一個通用。
在這方面,李和想的很開,從來沒有夢想過做什么百年企業,根本就不現實。
他的夢想很簡單,在他合眼之前沒破產就阿彌陀佛了,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這不是末世狂歡,也不是剛愎自用,就是發自內心的最真實的想法。
畢竟長江后浪推前浪,他這種人不被拍死在沙灘上就已經夠慶幸了!
再繼續轉轉?李愛軍明顯不怎么好受。
不了。李和笑著道,好長時間沒嘗過嫂子的手藝了,今天必須好好的吃一頓,吃不好我都不能走的。
那走。李愛軍一聽這話,心里才稍微亮堂一點。
他自從在這里開分廠以后,把老婆和孩子都接到了這邊,可謂是其樂融融。
李叔叔。開門的是李愛軍的繼女李雯,到了李家之后,也跟著姓李,你喝茶。
李和作為李愛軍家的常客,她對李和并不陌生。
怎么沒有我的?董浩在一旁開起來了玩笑。
董叔叔,我就兩只手。李雯把齊華的杯子放下,趕緊又給董浩端了一杯。
女大十八變,這話可真是沒錯。李和想不到這丫頭陡然間都16了,高挑的很,倒是和她媽媽的模樣越發相像。
我們都快四十的人了,她再長不大就出問題了。李愛軍的老婆端來了果盤,你們吃,別客氣,我去廚房,馬上就好了。
李和道,嫂子,都是自己家里人,整個十個八個菜就行,可別弄上二十三十的,我們可吃不完。
成,聽你的。李愛軍老婆笑著進了廚房。
秋紅呢?李和在李愛軍家上上下下的逛了一遍,發現沒有看到李秋紅,我記得她也來這里了吧?
三月,初春。
內容。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